宗主回宗,一番敘禮拜見,歡欣鼓舞,自不待言。
這些年來,朱珏雖不在第七峰,可他的事蹟早成爲傳說,沉澱在衆人心中。
此刻嬰神境神威偶爾流露,已能震懾人的心靈。
見到宗主如此,莫說是當年那些老人,就連新加入丹華的新弟子,也莫不平添信心。
這些年來,丹華新派從抗魔盟中吸納了大量失去宗門的散修,當中的精英直接進入丹華腹心,成爲內門、入室或者真傳,而普通人物,則繼續留在抗魔盟中,以爲源泉,就好似當初丹華派的外門。
是以表面上復興而起的丹華派不過數千人,實則規模已逾數萬。
甚至就連東溟域躲避魔族的散修,和西溟域不忍小西天的高手,都來投奔,一時竟有南溟域第一宗門的景象。
不客氣的說,當此浩劫末世,東溟域四大家盡歿,南溟域諸大派盡毀,唯有丹華如不死野草,拔地而生,漸成參天之象。
可以說東南二域之中,除了盤踞在東溟域道靈山的虛空魔族,放眼已無敵手。
即便如此,朱珏還是命他們潛心在地下暗暗發展,虛空魔族甚至也只是隱約聽說過丹華新派的名聲,卻不知其根本之地在何處。
正是這種小心隱秘,使丹華派度過了最危險的復興階段,如今哪怕東溟域的虛空魔族知道位置,再想剷除,也已絕非易事了。
朱珏此番回來,可不是修養的,是以快刀斬亂麻,當天晚上,便定下了幾件事情。
第一件,通告小西天的存在。
將這兩年所知的信息,盡數通知衆人知曉。
不單如此,還命丹華派即刻將此事大白天下,也好令魔族知曉,從而忌憚這個崛起於西溟域的新興勢力。
同時丹華派也要調整方向,向西溟域滲透,警惕四方,自不待言。
第二件,將四象洞天中獲得的大半資源交奉門派。
這些年朱珏做甩手掌櫃,做的並不理直氣壯,是以屁股還未坐熱,便當着衆人的面,將大量法寶、丹藥、和其它珍貴事物傾倒出來,命衆人妥善分置。
這一下恰解了丹華派燃眉之急,以後數年,又可以從容擴張了。
第三件,便是傳位。
朱珏此去,乃是奔赴地下挑鬥一位嬰神境後期的魔皇,可是去玩命的,豈能不先安排好身後之事。
於是,在陳默的再三推阻之下,小胖子還是勉爲其難,當上了丹華派的第一百位宗主。
同時,還拔蔡云爲真傳首座,以爲陳默的後繼。
而朱珏自己,則自動成爲唯一的無冕長老,雖不管事,尊榮猶在所有太上長老之上。
這樣一來,朱珏終於可以無有後顧之憂,能放手一搏了。
這一年六月,朱珏辭別丹華衆人,從南溟域東南而入地下,由風洞而走,穿梭近千萬裡,終於來到了虛朧月所在的魔族一部。
此時實已到了關鍵時分,部族數百里外圍,已能望見敵方的大軍斥候。
相信虛千夜的前鋒和中軍,不久便能到達。
朱珏一個人族,趨身急掠,堂而皇之進入中庭附近,竟無一位魔族發覺。
只因他手中有魔族聖物,幻隱青玄鏡。
另外,他本人境界,也到了嬰神境中期,能夠發揮出此鏡的大部分威能了。
這時的四件魔族聖物。
能穿梭空間的千棱密水晶,在冰火心獄島極地魔皇獄寂手中。
防禦最強的不外絕塵陣心,據說在易家保衛易星谷的最後關頭,已經損毀。
朱珏自己本人,則持有最玄妙莫測的幻隱青玄鏡。
而最後一件洞光三鋒戟,也是攻擊力最強的一件,卻在這次最大的對手,地底魔皇虛千夜手中。
虛千夜雖得位不正,卻是實打實的嬰神境後期,多年前的魔聖,手下絕不含糊。
朱珏此次敢來,當然也是有所憑仗,不然,也不敢直試其鋒,挑戰比自己還高了一層的魔皇人物。
不管怎麼說,那虛千夜再高,也遠遠比不上小西天那位天主。
朱珏自在那位手下逃生之後,信心倍增,對自己的實力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
而且經過這段時日的梳理鞏固,他的諸般術法都已精熟,就連那一耗而空的太虛之火,也再次源源而生,得來遠較當年連海潮苦修來得容易。
這便是朱珏修習《丹天經》之前,就得到最純粹火種的好處。
便如先天而生,與火同孕而出一般。
此刻朱珏一襲黑袍內斂,又被幻隱青玄鏡幻化,禁中守衛只當是長官駕到,並不敢多問。
但再往前飛,便是公主寢宮。
那裡守衛更是森嚴,個個都有面目名字,欲混淆也不可得。
朱珏未及前行,早有一個丹化境巔峰的魔督迎面飛騰而來。
“站住!幹什麼的?我怎麼沒見過你?”
面罩下的朱珏微微一笑,撤去了幻隱青玄鏡的僞裝,露出了人類的形體。
那魔督驟然一驚,連忙驚懼飛退數丈,正要叫喊。
朱珏已當先出聲。
“莫慌,我便是你們公主要等的人。快帶我去見她。”
“這……是,是!”
那魔督看到男子篤定的面容,深沉內斂的氣質,看不透的修爲,驟然信了。
公主的確早有交代,是有這麼一位,人族高手,前來助陣。
若是前來,當以王者之禮迎之。
魔督猶豫了一瞬,正要俯身拜見。
朱珏卻輕輕一拂,對方便再也俯不下去。
“不必多禮,我此來越隱秘越好,就當我是你普通同僚,帶我去見她。”
“遵命。”
魔督會意,徑直轉身,引着朱珏向內裡飛去。
不多時,外傳內稟,就在朱珏飛臨好之刻,清冷絕世的公主虛朧月,早親身迎在門前。
孤身柔弱,身後無一僕從。
看到朱珏,微蹙愁容頓消,展顏一笑,繼而臻首下拜。
就如一個女人,在等一個回家的男人。
朱珏不經意間,才發現侍從守衛都已退遠,氣氛一時間陡然曖昧起來。
俯首顰禮的公主,緩緩擡起頭來,只爲對面男子,看清她不慚三生的容顏。
接着,用一種悠遠卻又似極近的音韻,輕吐在樑柱之間。
“公子信重!朧月亦不敢違誓……奴婢,見過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