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葉染去見程詞後,趙凌秋心中五味雜陳,他已經向葉染做了最忱摯的告白,葉染卻說內心破碎不能接受他的感情。
滿身傷痕的葉染,努力生活的葉染,趙凌秋都想擁入懷裡好好保護着,葉染卻從不給他機會,無論是一年前,還是現在。
“葉染,你對我太見外了。”趙凌秋望着天邊的雲彩自言自語,眼中滿是憂傷。
他扣動玉扳指,十幾個僕從“憑空”出現在他的眼前。
“高貴的主,我們願意爲您效勞。”
眼前的士兵是經過重重篩選的王爵護衛,只有王爵的命令他們纔會遵從。
“巴洛德三號公寓,救出這個人。”
“是,主人。”
“葉染,從今往後,我不會讓你再受到一絲傷害”趙凌秋緊握着雙拳。
五年前,一向懦弱的母親娜塔莎變得狠厲起來,家族裡有望爭奪爵位的兄弟姐妹一個個消失,趙凌秋這個最沒有存在感的兒子,一躍成爲王位的有力競爭者,阿爾巴洛對他虎視眈眈,娜塔莎爲了保護趙凌秋,主動讓林恩將他放逐到中國。
明說是下放,實則是護他周全,因爲只有離開德國,才能保存實力。
到中國的趙凌秋卻很高興,被視爲下等低賤的東方血統,在中國與常人無異,沒有欺辱,沒有手足相殘。
憑着精湛的醫術,他在程家做了五年的家庭醫生,葉染不知道的是,趙凌秋注意到她,是在更早的時候。
那年程家的晚會上,程詞帶着葉染進入會場,葉染看起來怯生生的模樣,程詞被人拉去談生意,她就安靜的坐着,幾個西裝革履公子上去邀請她跳舞,在她三言兩語後都垂頭喪氣的會來。
她穿着飄逸的紗裙,眉眼清秀,臉上卻掛着疏離,在人聲鼎沸的晚會中顯得格格不入。
這是個怎樣的女孩呢,趙凌秋很好奇,卻沒有勇氣上去搭訕。
後來葉染嫁給了程詞,新婚之夜卻滿身傷痕,滿身青紫,下體血流不止,他們說她是殺人兇手。
可是趙凌秋不信,她明明那樣謙卑有禮,說話都輕聲細語的怕影響了別人,這樣一個柔弱如梔子花的女孩,怎麼可能是他們口中十惡不赦的殺人兇手。
每次有人來請趙凌秋去救葉染,他心裡都會咯噔一聲,看着葉染靈動的雙眼變得晦暗,看着她圓潤的臉龐變得越來越消瘦。
趙凌秋很難想象,多狠心的人才會對這樣柔弱的女孩子下手,他無數次暗示葉染逃走,葉染卻不願離開。
後來看着奄奄一息的葉染,他終於忍不住帶她離開,程家那麼大,葉染的容身之地確是一個小小的地下室,趙凌秋想把葉染留在身邊好好疼惜,彌補她內心的傷痛。
葉染不知道,趙凌秋向她告白付出了多大的勇氣,卻還是被拒絕了,甚至遇到麻煩,也從不告訴他。
不管怎麼樣,他都不會讓葉染回到那個噩夢般的地方。
“我親愛的兒子,調動王族最精銳的護衛,是準備去哪裡。”
娜塔莎穿着精緻的禮服,優雅的款款走來,她臉上微笑着,笑意卻未達眼底。
伊萊出院了,乖巧的跟在娜塔莎身後。
趙凌秋一言不發,眼前的母親,時而熟悉,時而陌生,像一條美麗的毒蛇吐着蛇信子,讓人心生畏懼。
“我美麗的女兒說,那個血統低賤的小可憐,消失了,我高貴的王爵,是準備去救她,當一回偉大的騎士嗎?”
“如果說葉染的血統低賤,那你我的血統,同樣低賤。”
克羅斯冷冷的說,他知道這句話是娜塔莎的病根,他知道這樣會惹怒她,但他還是說出口了,因爲他不想聽別人指責他喜歡的人半分不是。
娜塔莎不可置信的後退了一步,Klose,她的孩子,從來沒有像現在一般忤逆過她。
“Klose,因爲我們的血統低賤,你可知道走到今天這步有多不容易,你如今如願成爲了王爵,應該娶一個血統高貴的貴族女子鞏固你的地位,我相信,你喜歡的女子未必願意成爲今天的我。”
娜塔莎臉上有些慍怒,卻還是保持着高貴典雅的模樣。
“伊萊,我美麗的女兒,我的頭痛病又發作了,你去拿點藥來。”
伊萊美麗的臉龐沒有幾分血色,嘴脣顫動着,卻沒有說話,輕輕拉了拉克羅斯的衣角,不捨的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了。
“最漂亮的玫瑰,是用最高貴的鮮血滋養出來的,我這可怕的怪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促使我失去理智,做出什麼可怕的事,你可憐的妹妹伊萊剛剛恢復說話的能力,我可不知道她會不會再遭受什麼可怕的折磨,呵呵。”
娜塔莎冷冷的笑着,鮮豔欲滴的紅脣裡,說着最惡毒的話。
趙凌秋不明白,娜塔莎爲何能對自己的兒女那樣狠心。
趙凌秋直到現在才和伊萊相認,他可憐的妹妹,二十幾年來從沒體會到半分溫情,在那麼陰暗的環境中長大,善良卻長在心底,一直暗中保護他。
“你就那麼狠毒嗎?伊萊也是你的孩子。”
在趙凌秋的記憶裡,娜塔莎一直是怯懦的,小時候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在她面前哭訴的時候她也只會暗自垂淚,從來都沒有保護他的能力,所以趙凌秋學會了隱忍,學會了獨立,現在母親卻變成了這樣狠毒的模樣,心中沒有子女,只有對權利和財富無盡的慾望。
“我的孩子,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想要坐上多堅固的位置就要有一顆與之匹配的堅硬的心,會明白做母親的良苦用心。”
“我的孩子,你是母親唯一的希望,我不希望你的一生,過得如母親一般艱難。”
娜塔莎嫁給林恩,是因爲愛,她懷着對未來美麗的憧憬來到另一個國度,卻被那些所謂高貴的貴族排斥,她的東方血統,在那些貴族眼裡卑微又輕賤,她就這樣隱忍了十年。
後來她漸漸明白,只有權利和財富才能改變命運,她開始不顧一切的爲兒子鋪路,她變得有時清醒有時癲狂,所有人都說她瘋了,可她明明那樣清醒。
“你所做的,從來都是爲了你自己。”趙凌秋同情的看了一眼娜塔莎,轉身走了出去。
“我忠誠的士兵們,巴洛德三號,救人。”趙凌秋決絕的說,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他不能讓程詞把葉染再從他身邊帶走。
“你會後悔的。”娜塔莎的紅脣顫動着,帶着白色網紗的手無力的垂了下去。
“那個女人,給我的兒子喝下了毒藥,纔會讓他那麼癡狂,她會毀了我的兒子,不,我不能讓她毀了我的兒子,她休想得逞,她休想得逞……”娜塔莎坐在椅子上不斷重複着這幾句話。
夜色如墨,十幾受過精良訓練的士兵潛進了巴洛德三號公寓。
葉染穿着程詞大大的西裝外套坐在牀頭,外套下的裙子被撕碎,雪白的肌膚裸露着,她怔怔的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燈,目光卻沒有焦點。
程詞在窗前看着葉染,看她還在就覺得莫名的心安,但如果讓葉染回到他身邊的代價是看着她枯萎,那麼,他該如何選擇。
“程總,好久不見。”趙凌秋緩緩走了上來。
“真是小看你了,我的那些廢物呢?”
自從上次從程家把葉染直接帶走,他就處理了家裡看守的那批人,經過嚴格的篩選重選了一批,並將每日的訓練量加到兩倍,都是能一打十的精英,趙凌秋怎麼能……
“你是說他們嗎。”趙凌秋無辜的笑着,指了指樓下痛得縮成一團的十幾個大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