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堂內等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之前案件的原告——那名老嫗和她的兒子才終於被從城外的村子裡帶到了堂上。
有這麼一個時辰的緩衝，公堂外已經聚攏了不少喜歡看熱鬧的百姓。
原本都等的有些百無聊賴了，隨着老嫗和閒漢上了堂，百姓們這才重新精神抖擻了起來。
張員外和他的兒子也被衙役押上了堂。
之前案子宣判之後，兩人就一起被下了獄，只等着上級的案件卷宗複覈結束，下發複覈許可後，兩人就會被周律明正典刑。
周廷玉自覺大局在握，案子也不可能再出什麼變故，便沒有針對兩人做任何手腳。
因此張員外和他的兒子這些天過得還算可以。
雖然牢獄裡的伙食和條件都非常差，使得兩人的神態頗爲憔悴，卻至少沒受皮肉之苦。
此時此刻，重新被押到堂上，張員外和他的兒子都很是疑惑。
那名老嫗和她的兒子也滿臉不解，想不明白衙門裡的大人們這是想做些什麼。
“人證物證之類的，都準備好了吧？”
江凡偏頭同一旁的鐵牛問道。
“都已經準備好了，只要少爺您需要，隨時可以呈上來。”
鐵牛點了點頭。
得到了確認，江凡徹底放下心來，笑着開口道：“堂下諸人就不用各自介紹了，本官認得你們都是誰，不過可能你們對本官的身份還不瞭解，所以本官自我介紹一下。本官名叫江凡，添爲咱們河陽城的城尉。用直白的說法來講，就是你們認識的這位周判官的上官。”
一番話說完，堂下四名原告和被告都有點愣神。
已經聚攏在公堂外的那些吃瓜羣衆們也不由面面相覷。
聽多了審案的判官喝問堂下何人，可這當官的上來先介紹自己的情況，還真是第一次遇到。
“本官喜歡直來直去，不習慣那麼多彎彎繞繞。所以咱們就直入主題，之所以再次將四位提審，是因爲本官在這件案子上發現了大量疑點，對於案件初審的結果，便有所懷疑，因此本官打算重審此案，以免無辜者被冤，真正的加害者卻逍遙法外。”
江凡鬆鬆垮垮的坐在主判椅上，說話的語氣聽起來頗爲跳脫。
堂下四名原告被告在聽到了這番話後，反應卻是截然不同。
那名老嫗和閒漢止不住的發呆，張員外和他的兒子則瞬間面露激動之色。
只不過被公堂的威嚴肅穆所懾，張員外和他的兒子在沒有江凡允許的情況下，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原告程方氏，控告張員外之子侮辱其女，以至其女不堪受辱上吊自殺一案，本官目前有新的發現。來人，帶人證。”
江凡頗爲隨意的拍了下驚堂木，開口說道。
很快，一名體型瘦小、穿着破舊麻衣的村漢戰戰兢兢的上了堂。
“堂下何人？”
“回……回大老爺的話，俺叫劉長柱。”
“劉長柱，不用緊張，本官招你問話，只是有些情況需要跟你瞭解下而已。所以本官問你什麼，你實話實說就好。你身邊跪着的那對母子，認識嗎？”
江凡微笑着說道。
江凡的和善讓村漢稍稍放鬆了些，扭頭看了一眼老嫗和閒漢後，趕忙點頭道：“大老爺，俺認識，這是俺們村的方寡婦和她兒子。”
“好，那你應該也知道，她們家裡還有個女兒。大約十多天前，他們家的女兒上吊自盡的事情，你們村是否瞭解？”
江凡繼續問道。
“額……大老爺，這事兒俺們村裡瞭解的不多，方寡婦倒是提過幾次，說是她家女兒虎妞被城裡的人給欺負了，所以才上了吊。”
村漢老老實實的說道。
“聽我的人講，她家女兒上吊的頭天晚上，你因爲走失了一頭羊，所以外出尋找，回村的時間就有些晚。結果正巧看到了她家女兒進了村子，是否有這件事情？”
江凡接着問道。
村漢皺眉回憶了下，這才點頭道：“是，大老爺，俺能記得這麼清楚，也是因爲第二天就傳來了虎妞上吊的消息，當時還把俺嚇了一跳。”
“很好，非常感謝你的配合和幫助，你先下去吧，稍後我會讓我的人把你送回去。”
江凡笑着說道。
村漢不由鬆了口氣，朝着江凡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頭後，這才退下了堂。
“啪！”
江凡又拍了下驚堂木，雙眼微眯的看着老嫗喝問道：“程方氏，本官看過卷宗，按照上面的記錄，你口口聲聲言稱你的女兒當晚並未歸家，所以纔到衙門報案，可現在有人親眼目睹了你女兒回到過村裡，對此，你怎麼解釋？”
老嫗嚇得一個哆嗦，心下一慌，本能的便開口道：“可……可能是我記錯了。”
堂下站着的周廷玉臉色微凝，暗道了一聲愚蠢。
“你記錯了？你兒子也記錯了？自己女兒回沒回家這種事情，都能記錯？程方氏，你當本官傻嗎！”
江凡的聲音忽然冷咧起來。
老嫗的身子顫抖了下，趕忙說道：“大人，我想起來了，我女兒那天晚上確實是回來了，但回來以後就不停的哭，我好不容易纔問出來原因，竟是被人給欺負了。雖然我也很生氣，可最先想着的還是安慰她。誰知道……她居然會想不開……就這麼走了。”
真是個蠢貨！
周廷玉的臉色徹底黑了下來。
偏偏是江凡在問案，他還根本沒有任何插話的資格。
這種局面完全失控的態勢，讓周廷玉幾乎要被後悔的情緒所淹沒！
近幾年來太過順風順水，導致行事之間少了幾分謹慎。
平日裡不出事還好，結果這一出事……看樣子就要出個大事啊……
“程方氏，本官要提醒你，肆意編造謊言、誣告、作僞證，這些都是大罪，既然在這公堂之上，那你就要爲自己所說過的每一句話負責！本官給你些緩衝和考慮的時間，讓你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說實話。”
江凡冷笑了一聲，接着說道：“來人，把捕快趙焱帶上來！”
聽到了這個名字，原本只是黑着臉的周廷雲，瞬間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