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在廂房裡，找出了那一身從未穿過的官袍，穿在了身上。
雖然是暫代城守之職，但官袍仍然還是城尉的官袍。
因爲本應該屬於他的城守官袍，隨着大周皇帝被軟禁，一下子變得不了了之。
“少爺，您怎麼突然穿官服了……這看着……還有點不習慣呢。”
鐵牛看着從廂房裡走出來的江凡，先是愣了愣，旋即忍不住開口道。
“總要表現出重視的態度嘛，今天要配合着劉氏的那些人，把河陽城的治理權移交過去，我穿着官袍，也算是對此表示尊重。”
江凡隨口說道。
“您這個尊重人的方式，還真是特別……”
鐵牛嘀咕了一句。
“巡街衙役那邊都交代清楚了嗎？”
江凡沒理會鐵牛，而是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交代清楚了，咱們的族人，會暫時卸任捕快的職務，回到族內。巡街衙役裡其實大部分也都已經是咱們的心腹了，但目前還不能跟他們合盤托出，只能用您交代的理由去敷衍下。”
鐵牛開口道。
“嗯，這樣就足夠了，咱們不設置任何障礙，也不進行任何阻攔，絕不給劉氏一族的人添任何麻煩。這纔會讓劉氏一族的人，確認咱們是怕了他們的。”
江凡點頭說道。
帶着鐵牛出了宅子，往府衙走去的路上，已經能看到零星的、穿着兵服的兵卒，在街上閒逛。
五千人駐紮在河陽城內，全部安排在城門內側的兵營之中，必然不可能要求這些兵卒除了駐守城池以外，就全都窩在兵營裡不出來。
每日裡除了有輪值任伍的兵卒以外，其餘兵卒在非操演時間，都是會自由活動的。
至於操演……以江凡昨日裡看到的那些兵卒展現出來的素養，江凡很懷疑他們的操演，是不是等同於一年一度的節日。
所以這些兵卒，註定了會有大量的時間，在河陽城裡遊蕩。
而只要遊蕩，就一定會跟河陽的百姓發生衝突！
因爲現在的河陽，跟大周其他的城池，都有着本質的不同！
這個世界的兵卒，具體是個什麼德行，江凡瞭解的不多，卻也大致猜的出來。
基本上說他們是兵痞，絕對一點都不爲過。
果然，就這麼看了幾眼的功夫，江凡就發現，那幾名結伴在一起的兵卒，拿了一個攤販的水果後，沒有任何要付錢的意思。
攤販自然不會願意讓兵卒們就這麼賴賬離開，爭吵起來後，兵卒們毫不客氣的對攤販拳打腳踢，立式吸引了附近其他攤販和行人的主意。
一時間，圍觀者衆，還有人上前去拉扯那些兵卒。
可那幾名兵卒顯然平日裡也橫慣了，竟是直接抽出了腰刀，對着上來拉扯的百姓一陣揮舞。
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便有數名百姓被當場砍傷。
傷勢輕重不一，圍觀者們則是被嚇的紛紛後退，除了大聲指責以外，卻也不敢繼續上前主持公道。
那幾名兵卒不由哈哈大笑，叫囂着自己等人是在保護河陽城的安全，吃點水果怎麼了？居然還敢跟他們要錢？簡直是忘恩負義。
他們平日裡就算在郡城駐守的時候，外出都沒有任何付賬的習慣！
想要錢的話，可以，去軍營和他們的上官要吧。
說完了這些狠話，幾名兵卒大搖大擺的揚長而去，場間便只剩下了那些憤憤不平的河陽百姓。
鐵牛看得一臉氣憤，本能的便想要上前去抓住那些兵卒。
只是還沒等邁出步子，就被江凡伸手攔下。
“別去，這些事情只會越來越多，這纔是他們抵達河陽的第二天，那些在他們之前的地方養成的風氣，還沒有完全爆發出來。我們現在要任由他們胡作非爲，而不是立刻和他們起衝突。”
江凡開口說道。
鐵牛不由陷入了沉默，緩了一會兒，這才點頭道：“我知道了少爺，只不過剛纔見了，實在是氣憤。這段日子，百姓們也不知道要吃多少的苦。”
“讓他們現在吃苦，是爲了讓他們以後不用吃更多的苦。我們雖然不是高尚的聖人，但至少能做到在達成目標的同時，讓儘可能多的人，過得更好。不過毫無疑問，任何時代的開拓，都要有人犧牲，這很不公平，因爲沒人希望成爲被犧牲者。可事實當前，我們必須這樣去做。再怎麼覺得無恥，也要揹負這樣的罪孽。”
江凡面無表情的說道。
目光再沒往那羣百姓的身上多看哪怕一眼。
鐵牛卻是聽的渾身一震，看着江凡的背影，忽然間彷彿明白了什麼。
臉上的表情頓時肅然，趕忙快步跟了上去。
二人很快來到了府衙，看到府衙內原本屬於河陽城的官員，已經開始一對一的給那些劉氏派來的官員進行政務的講解，江凡的臉上立時浮現起了和煦如春風一般的笑容。
劉子瑜也站在這些官員身邊，整個人顯得態度頗爲親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江凡總覺得今天的劉子瑜和昨天相比，似乎有了一些變化。
至於究竟是什麼變化，一時之間又說不出來。
好像……看起來似乎是成熟了一些？
“江城守來啦，這身官袍看着可是真的精神，走吧，正好有些問題，想要跟江城守詢問下，還望江城守不吝賜教。”
看到江凡領着鐵牛走了進來，劉子瑜臉上直接浮現起了略顯誇張的笑容，故作爽朗的開口說道。
這下子江凡確定自己不是錯覺了，劉子瑜……似乎想要把自己塑造成另外一個形象？
爲什麼？
腦海中掛着問號，臉上卻沒有表現出分毫，拱手說道：“劉公子客氣了，裡面請，凡是跟河陽有關的事情，本官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劉子瑜臉上的笑容更加濃郁，跟着江凡一起，很快來到了屬於城守的辦事房。
江凡讓劉子瑜稍坐，自己則是來到辦事房的書櫃上，拿出了屬於城守的印鑑，然後遞到了劉子瑜的面前。
笑着開口道：“劉公子，這是城守印鑑，要頒佈任何法令，都需要蓋印以證明，現在，本官就把他交給劉公子了。”
劉子瑜呆了下，不過緊接着臉上那濃郁的笑容就瞬間綻放開來。
比之方纔，明顯真誠了許多。
“江城守如此明事理，實在是讓我汗顏啊，放心，我劉氏一族不會忘了江城守的。”
劉子瑜笑眯眯的結果了城守印鑑，心裡面對於江凡的‘懂事’，大爲滿意。
想着看在江凡如此懂事的份上，事後倒不必趕盡殺絕，留江凡一條命……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