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蘇無雙開口，想要應聲時。
“蘇無雙。”
賀瀟的聲音已是帶着漠然落下，本匆匆的腳步也是剎那間停下，眸子微微側過，滑過一絲凌厲，看向了問話的侍衛。
跟着一道走的侍衛瞬間就覺得身子打了一個寒顫，頭迅速低了下去，不敢再多開口半句。
蘇無雙，侍衛自是知曉的，天下第一神醫，也是知曉，他是海公公請來宮中的。
收回視線，賀瀟大步向着養心殿內而去。
蘇無雙的眉頭微微一動，旋即笑意泛泛而起，說到底，賀瀟還是很夠朋友的。
一行兩個人，很快便消失在了養心殿殿門前。
送他們入內的侍衛站在門口停頓了一瞬，看着兩個人的背影逐漸往深處而去，心頭上，還是泛上一絲寒意，剛剛離尊王的那個眼神，真是讓人十分後怕。
賀瀟和蘇無雙兩人，一黑一白兩道身形剛入到養心殿內，一個小太監便迅速地迎了上來，恭敬地行了一禮：“王爺，無雙公子，請跟小的來。”
賀瀟的眸子深深看了一眼小太監，倒是並未多說什麼，跟着小太監的身形而去。
蘇無雙的視線帶了一絲打量四下看了看，鼻子下意識地便嗅了嗅，神色，頓時沉下了不少。
小太監的步子既穩又快，帶着兩人繞過了一條小路，徑直往側殿方向而去。
賀瀟的神色一個凜然，視線轉過，看向了主殿的方向，旋即沉沉收回。
看樣子，這海公公還沒有打算告訴自己穆天德死了的消息。
果不其然，小太監帶着兩人剛到側殿的門口時，穿着格外明顯大太監服的海公公也是匆匆從內而出，快速從階上走下，迎向了賀瀟和蘇無雙兩人。
“老奴見過王爺，”海公公的動作很是得體，知曉自己的身份，只是想着賀瀟微微地彎了彎腰，而後轉過身衝着蘇無雙的方向同樣彎了彎腰，“見過，無雙公子。”
說無雙公子四個字時，不知是無意還是有意，海公公的聲音要拖長了不少。
賀瀟的眉眼重重掃視過海公公的面色，心底滑過一絲重重的冷笑，面上，卻是格外認真的模樣，對着海公公行了一個淺淺的禮：
“不知皇上這麼着急尋我來，是有何事？”
賀瀟的聲音聽着很是正常，並未有任何的異常，詢問的問題中，也是提到了皇上一詞。
海公公的視線本是微微垂着的狀態，聽到賀瀟的問題，動作很是明顯地僵住了一瞬，而後擡起頭，笑意有些乾澀，向着兩人揚了揚手：“還請入屋詳談。”
說着，已是一個轉身率先向側殿內而去。
蘇無雙有些詫異地看着海公公離去的背影，面色平靜，側過眼，和賀瀟對視了一眼，也是明白了賀瀟看向自己眼神中的意思。
一片沉寂。
整個側殿內，賀瀟坐在左側首位上，蘇無雙坐在他的身旁，皆是沒有開口。
主位上，空空如也。
賀瀟也不再開口多問，靜靜地坐着，視線壓低。
海公公站在主位旁，袖中的手死死地攥緊，神色也是由一開始的平靜逐漸變得焦躁了起來。到了此刻，他還是沒有想好要如何將皇上的事說出口。
可若是不說出口，怕是皇上的死因根本無法查出來。
“海公公。”
“海公公。”
賀瀟的聲音不輕不重，喚了兩聲，纔將海公公的思緒喚了回來，看海公公的視線看向了自己，賀瀟的脣邊笑意淺淺：“皇上呢？”
賀瀟這次明顯看到，刷的一下，海公公的面色瞬時泛了白。
“海公公這是怎麼了？臉色這般不好，可是哪裡不舒服？”賀瀟並不打算放過海公公的這個變化，略有些關切的話出口，甚至已是有了起身的趨勢。
“沒事！老奴沒事……”海公公心頭猛然大驚，匆忙擺手，身子甚至要往後退去。
“臉色這般煞白，海公公當真無事嗎？”賀瀟已是站起了身，向着海公公的方向走去，“無雙正好在此，不若讓他給海公公瞧瞧？”
“沒事……沒事沒事……老奴沒事……”
海公公的步子已是再次後退，搖手的動作幅度更是加大。
賀瀟靠近海公公的步子頓時停住，笑意再次深邃地揚了揚，轉身便要坐回去。
“海公公。”
下一刻，蘇無雙卻是一下子站起了身，輕聲喚了海公公一句。
海公公的神經此刻已是格外緊張，瞬時擡起頭看向了蘇無雙。
“公公神色煞白，呼吸急促，面上出汗，怕是一時心緒緊張急促的緣故。”蘇無雙一身白衣飄逸，雖看着並未有任何的氣勢，卻是在逐步靠近海公公的過程中，透出了陣陣的壓迫之氣。
賀瀟已是重新坐了下來，視線壓低，誰也沒有去看，一雙眸子中，卻是泛上了更爲深邃的笑意。
無雙，這是出手了。
“公公當真無事嗎？無雙給公公看看吧。”蘇無雙的步子越發靠近了海公公，纖長素淨的手已是伸出，向着海公公的手腕而去。
海公公的心頭越發緊張，身子再次向後退去，已是開始有些語無倫次：“沒……沒有……不是的……我……”
蘇無雙的面色很是溫潤的模樣，看着海公公極爲慌亂的模樣，沒有再上前，反倒是自己主動退了兩步，笑意略略有些歉意的模樣，回眸看了一眼側殿外頭，沉吟了一瞬，似是想起什麼事情一般，略有些詫異的語氣開口：
“雖說有些不妥，但無雙還是有一事想問公公。”
海公公深深呼吸着，平息着自己的心緒，擡眸看着蘇無雙。
蘇無雙的笑意似是帶着深意逐漸變得濃郁，聲音也是加重了語氣：
“這養心殿，最近是不是死了人？”
剎那間，海公公的瞳孔陡然緊縮，本一直攥着衣袖的手也是一下子鬆了開來，神色呆滯了一般，心緒完全愣住，呆呆地看着蘇無雙。
蘇無雙泛起了一個多有歉意的笑容，輕聲開口解釋道：“還請海公公莫怪，無雙天生嗅覺靈敏，所以多問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