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着眼,深深看了無雙一眼,杜微微瞥過頭,看着躺在牀上的沉木,眉頭一緊,終究是退出了屋子。
腳步離開前,杜微微低下頭,看着自己手中的玉檀百草,聲音輕輕淺淺落下:“玉檀百草,我拿來了。”
蘇無雙本起身看向沉木的身子陡然頓住,未回頭,明眸裡,卻是清明之意。
步子有些無力,杜微微只覺得腦仁發漲,在院子中的石凳上坐下,心頭,一片混亂。
孃親,慕然,沉木,爲何自己的身邊人,總是會受到傷害?
“小姐,沉木呢?”紫蔻揉着眼,從偏房走了出來,一臉剛睡醒的模樣。
杜微微心底猛地愣住,擡起眼,看着紫蔻,久久未說話。
看見杜微微未說話,紫蔻的神情陡然也是清醒了一大半,猛然意識到,自己竟稱呼杜微微用了“小姐”,低下頭,又重新喚了一句:“王妃。”
杜微微的臉上揚起一個帶着倦意的笑,嘆了一口氣,輕聲道:“沉木受了傷,無雙正在裡面療傷。”
霎時,紫蔻原本還帶着的點點笑意瞬時消失殆盡:“沉木……受傷?”說完,腳步已是擡起,猛然奔向屋子。
杜微微看着紫蔻跑去的背影,剛想張口喚住她,卻又是閉了口,眉頭間的倦意,越發濃重了起來。
紫蔻的腳步生生在屋子門口前停住,本要推開屋門的手顫抖着放了下來,無雙公子治療,從不喜旁人打擾,這一點,她極爲清楚。
嬌瘦的身子站在門前,紫蔻低垂着頭,看不分清臉上的表情。
杜微微的身子輕輕依靠在石桌上,右手撐着額頭,第一次,有了倦怠的感覺,或許自己,真的不該牽扯到這些紛爭中。
玄黃原本一直就站在屋子前的身形一動不動,雖說認識沉木較晚,卻是極爲佩服他的機警,這番受傷,心中也是極爲地擔心。
一時間,整個院中的氣氛,都極爲沉寂。
猛然間,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黃幾步打大跨,已是走到了杜微微的面前,深深做了一禮,將自己袖中明黃色的東西拿了出來,端了起來:“王妃,皇后懿旨。”
杜微微原本閉着的眼緩緩睜開,眉頭輕輕皺着,看向了面前的東西,半晌,才伸出手,拿了過來。
展開,眼神緩緩從懿旨上掃過,杜微微的眼神越發冷了下去,穆雲新,你竟然找了這般的理由。
再無猶豫,腳步猛然站起,杜微微的步子已是往外走去:“備車,入宮。”
身後,紫蔻腳步猛地跟上:“王妃!”
頓住步子,側過身,杜微微的聲音變得格外沉穩:“留下,照顧好沉木。”
而後再不看向身後,匆匆便走出了院子。
紫蔻站在原地,看着杜微微遠去的身影,心頭的思緒,終究是化成了一聲哀嘆。
——————————————
邊疆,風沙漫漫,塵囂飛揚。
賀瀟一身戰袍盔甲,滿身肅穆,坐在正營中,低着頭,細細地看着面前的邊塞佈防圖。
天執於一側,神色清冷。
地已是在外間訓練場帶着士兵們做了許久的操練。
放下手中的圖,賀瀟眉頭絲毫未皺,卻是擡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沉沉的話語說出口:“京都,如何。”
雖是詢問的京都,天卻是明白,爺其實關心的,是王妃。
記起先前玄派人送來的信,握拳做禮,天的聲音沉沉:“一切安好。”
“待後陣打點妥當,便回京。”低聲道了一句,賀瀟的語調裡帶了絲絲的安切,不知說給了天聽,還是說給了自己聽。
——————————————
步履匆匆,杜微微絲毫沒有停頓,跟着小太監的步子,急急忙忙往凌嬋殿趕去,定要在昭告天下前,讓皇后娘娘改變主意。
身影匆忙,剛轉過一個小小的宮殿,杜微微便遇上了麻煩。
身形剛轉過,小太監便陡然停住了步子,猛地行了一個大禮:“見過水妃娘娘。”
杜微微的腳步跟着一起頓住,擡起頭,看向了小道上對面方向行來的兩人。
爲首的女子身着一襲火紅色衣裙,裙襬處高叉開到腿處,風揚起,露出若有若無的白色肌膚。胸口處,是繡滿花色的****樣式,外披一襲輕柔紅色薄紗。髮髻高高束起,只餘留左額角處一綹,眼眉出,紅色的點妝,眉心處一抹水滴狀紅色。整個人極度神采飛揚。
杜微微面色一片平靜,相比之下,自己依舊是杜飄靈大婚那日所着深紅色衣裙,內斂而低沉。
心頭浮現的,卻是洗塵宴時,水沐清對賀瀟的那與衆不同的眼神。
水沐清的眉頭猛然一頓,而後目光對上了杜微微。
這個女子,便是他,所愛的那個人麼。
嘴角媚然一笑,水沐清柔軟的聲腔開了口:“這是,哪家的小姐?”
杜微微眼神絲毫沒有躲避,就那般直直地看向水沐清,也並不開口。
帶着杜微微的小太監明顯有了尷尬的神色,生怕自己身後的這一位生氣而遷怒到自己頭上,這水妃娘娘,怎的會連離尊王妃都不識得,竟還稱呼她爲小姐?
“回……回水妃娘娘的話,這是……是離尊王妃。”小太監聲音有些發顫,小心翼翼地回着話。
“咯咯……”水沐清擡起水袖,遮住面,笑了起來,而後略帶歉意,眸子裡,卻是飛揚至極,絲毫沒有歉意的意思:“本宮眼拙了,竟沒識出來是離尊王妃,還望王妃不要責怪。”
杜微微神色絲毫未變,清清淺淺,淡然至極,而後,平穩的聲音傳出:“公公,走吧。”
霎時,杜微微注意到,水沐清的臉色陡然僵住,心頭涌上淡淡的笑意,腳步已是輕輕邁動。
小太監只覺得兩頭難做,卻是聽聞身後杜微微的腳步已是邁動,只得向着水沐清的方向做了一禮,再不敢擡眼,快步從水沐清的身邊走了過去。
杜微微眉頭輕輕挑了挑,跟着小太監的步子,也從水沐清身旁走了過去,沒有任何的停留或者眼神。
水沐清的神色僵住半天未動,原以爲,和這女人相遇時,定會一較高下,沒成想,當真的面對時,杜微微卻是絲毫都未將自己放在眼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