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聖人云:“舊恨一生淚輕歌,只待良人古亭相隨。星星點點,上蒼下願。求一良人,相守世生。”
看着賀瀟那雙濃郁笑意的眼,杜微微的腦海中不斷迴盪起的,便是良人書裡頭的話。
良人,良人。
賀瀟,你,便是我杜微微的良人。
看着杜微微久久都沒有回過神,賀瀟站起身,雙手攏到了她的身後,將她的發理好,帶着溫熱氣息的話語落在了她的耳邊:“是不是感動地想要落淚了?”
話語裡,戲謔意味十足,因爲緊貼着耳旁,杜微微只覺得自己的身子也是軟了一瞬,反應過來賀瀟的意思後,怒意猛地泛上,雙手猛地用力一把將賀瀟推開,自己已是退到了離賀瀟三步遠的地方。
“呸,不要臉!”嬌嗔着道了一句,杜微微的耳後明顯熱意十足,狠狠地瞪向了賀瀟。
賀瀟也不多言,雙臂攏起,帶着一絲好整以暇的的笑意,挑眉看着將自己推開的杜微微,絲毫不惱。
“不跟你扯犢子!我去尋孃親了!”轉過身,一句話撂下,杜微微便向着外頭走去。
紫蔻的步子極快,也是匆忙跟了上去。
留下賀瀟一人,眸子裡泛着濃郁的光,看着杜微微離開的背影。
……………………
天色愈發地黯了下來,直至最後一絲光消散,杜微微和紫蔻兩個人才端着托盤入了木黛的院子。
隨着蘇無雙的甦醒,木黛的身子也是好的快了起來,這些日子,已是可以輕聲開口說話了。
也是因爲想多陪伴木黛的緣故,杜微微將自己的晚膳都改在了木黛的院中。
便是一開始知曉杜微微的這個決定時,賀瀟的心頭是哀怨的,可不是,這樣自己可是少了許多和微兒在一起的時間了。
屋子的窗戶沒有關,淡淡的燭火光從屋內投射出來,也是一眼,杜微微就看見了孃親正坐在靠窗口位置的榻上,低着頭,正在弄些什麼。
杜微微的視線垂下看着自己手中托盤上的兩個蓋着蓋子的湯盅,那抑制不住的喜意便從心頭泛起。
紫蔻跟在杜微微的後頭,手中的托盤上,是同樣蓋着蓋子的飯菜,感覺到小姐停下了步子,紫蔻擡起頭,看向了杜微微的方向,恰恰巧看見的便是杜微微那嘴邊勾起的淡淡笑意,以及那看向夫人的濃郁眷戀之情。
只停頓了片刻,杜微微的步子便重新邁開,向着屋子走去。
木黛披着一條素黃色的加厚衣服,正低着頭,手中繡着東西,全神貫注,並未注意到外頭的人,直至杜微微清脆的聲音從門口響起:“娘~”
木黛這才放下了手中的繡品,笑着擡頭看向了門口的方向。
“娘~”杜微微和紫蔻兩人端着托盤到了屋內,將那飯菜在桌上放下,杜微微轉身,便向着榻邊走去,“娘,這夜風這麼涼,怎的能這般開着窗戶,若是着涼了可如何是好?”說着,已然將榻邊的窗戶關了起來。
木黛的面上滿滿是慈祥的神色,看着自己女兒的動作,笑意愈發溫柔了起來:“不礙事,我躺了太久,又不出門,吹吹風也是好的。”
“這怎麼行,夜風涼入骨,這樣吹,身子可是要吹壞的。”窗戶關好,杜微微回過身,將木黛身上的衣服又緊了緊。
“今日煮的烏雞湯和蓮藕黑米粥。”對着木黛揚起一個純粹的笑意,杜微微拉着木黛的手往外頭的八仙桌前走去。
紫蔻早已是將東西都收拾好,飯菜一一鋪開來,站在八仙桌一側,靜靜地守着。
杜微微尤爲親暱地摟着木黛的手臂,將木黛拉着在八仙桌前坐下,雙手按在木黛的肩頭上,有着絲絲縷縷的雀躍和邀功的意思:“今日這黑米粥,是微兒做的。”
“是麼。那孃親可要好好嘗一嚐了。”木黛對自己的女兒最爲了解,知曉她此刻的心緒,必定要誇上兩句纔會滿足。
“嘿嘿。”笑着點了點頭,杜微微在一旁坐下,拿起碗開始給木黛盛粥,口中的話語不停,“娘,等你身子再好些了,便帶你出去逛一逛,對身子也是好的。”
聞言,木黛的神色明顯頓了一頓,不過很快笑意又揚了起來:“好。”
母女相對,坐在一起吃着飯,滿是溫馨的氣氛。
“微兒,”黑米粥吃了一小半,木黛笑意有些消散,輕聲道,“先前,你說要治療失息散的那人,可是治好了?”
手中的湯匙一頓,杜微微的視線閃躲了一瞬,卻是又很快反應了過來,擡起頭看向木黛,信心十足的笑意涌現:“也不看看我是誰的女兒,自然治好了的。”賀瀟已是與自己通了氣,雖然自己的病已是治好,可依舊不願讓孃親擔心,自是不會說出去。
笑意又一次輕輕斂下,木黛看向自己碗中的粥,聲音格外輕微:“那就好……那就好……”
“嗯!”歡快地又應了一聲,杜微微收回眼,不再多說話。
又一次一室靜謐,只是那氛圍中,好似多了一絲不一樣的東西。
直至將碗中的粥喝得見了底,木黛的聲音才重新響起,不過這一次,透出了更加深沉的聲音:“微兒,娘想跟你說件事。”
本就因爲先前提到失息散而又些走神的杜微微,愣了許久,才擡起頭,眸子裡有些迷茫的模樣:“嗯……娘您說……”
“等再過些日子身子好紮實了,我想回相府去住……”
不等木黛的話完全說完,杜微微已然高聲道了一句:“不行!”話語說完,便連杜微微自己都愣住了,自己怎的會對孃親說出這般重聲的話,撇開眼頓了許久,杜微微的聲音才稍稍緩了下去,“娘,無雙公子住在王府裡頭,你在這裡養身子,纔是最好的。”話語雖軟,視線卻是絲毫都沒有看向木黛。
看着杜微微略有些失望的神色,木黛的心頭也是一陣感嘆,聲音愈發地溫柔:“好孩子,娘明白你的意思,可不管怎麼說,我住在這王府,終究是不合適的。娘想着,去相府住些日子,就回那別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