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廠長!”
門口一個穿着工作服的男人急匆匆地跑進來。
“怎麼回事?”穆中南皺起了眉頭:“沒看見言總和寧總都在這裡嘛!吵吵嚷嚷幹什麼?”
“不好了。”那男人氣喘吁吁的,擡手指着門外:“你家小淼闖禍了。”
穆中南揮揮手:“什麼禍你不能解決一下?等我忙完再說。償”
那男人抹了一下額角的汗:“我哪裡能解決那麼大的事情啊?你家小淼拿石頭把寧副總給砸了!”
“寧副總來了?”穆中南一頓攖。
男人還未說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寧稼孟已經走了進來。
寧稼孟的額角有血,這會兒正用一塊白手帕按着。而他身後,有兩個保鏢跟着,其中一人手裡拎着個小姑娘。
小姑娘十五六歲的模樣,縮着脖子,哆哆嗦嗦的,連頭都不敢擡。
“哎喲寧副總!小女癡傻,你可千萬不要同她一般計較啊!”
穆中南衝過去,試圖把那個小姑娘給拉過來,但被寧稼孟的保鏢給推了回去。
“穆廠長,家裡養條狗都得用鐵鏈拴着,你這傻女兒發起瘋來,可比瘋狗還能亂咬人。”寧稼孟鬆了鬆手帕,白手帕已經快染紅了,他更加氣不打一處來:“下次給我看緊咯!要是看不緊,我就給她送瘋人院去你信不信!”
穆中南的臉一陣白又一陣紅。
整個編藤部都靜悄悄的,盯着這裡的動靜。
“大伯,小孩子不懂事,你說這樣的話,未免太難聽了點吧。”
可安瞥了一眼寧稼孟,走到那個保鏢面前。
“鬆手。”
保鏢氣勢凌人,一動沒動,絲毫沒把可安放在眼裡。
“啪!”
言澤舟手裡的那根藤條,忽然朝那個保鏢飛過來,抽在他的手上。
保鏢吃痛悶哼,鬆手的時候推了一把。
那個小姑娘被推到在地上,可安把她扶了起來。
“大狼狗哥哥,殺人兇手,殺人兇手……”小姑娘看着可安,嘴裡念着什麼。
“你說什麼?”可安輕輕按着她的肩膀。
寧稼孟看了穆中南一眼,穆中南撲過來,一把從可安手裡奪過了那個小姑娘抱在懷裡:“小淼,你別胡說!你媽今天是不是又忘了給你吃藥了?”
“大狼狗哥哥……”被叫做小淼的姑娘還在癡癡念着。
可安還沒反應過,小淼已經被穆中南推到了一旁,交給了剛纔衝進來報信的那個工人:“快把她帶回去,以後沒事別讓她在出來亂跑了。”
“是廠長。”
那男人牽着小淼,半推半拉地走出去。
“穆廠長,我說你挺聰明的,怎麼會生出這麼癡傻的女兒?”寧稼孟嘴角勾着笑,意有所指似地道:“不會是你老婆和別人生的孩子,要你來養着吧!”
穆中南有些尷尬。
“寧副總,雖然今天是我女兒不對,但您也不要太過分了。”
寧稼孟揮揮手:“我就是開開玩笑,你可不要生氣。不過你還別說,這種女人帶着私生子嫁人的故事,我們身邊還真有。”
言澤舟目光一沉。
“寧副總,我建議你應該先去看醫生。”
寧稼孟捂緊了他的傷口。
“多謝言總關心,我這點小傷不礙事。”
“那就別廢話了,你已經耽誤了我們很多時間了。”
言澤舟冷冷轉身。
穆中南一行人趕緊跟上去。
工廠巡視結束後,穆中南安排了聚餐。
車間工人和總部領導每年就這一次聚餐,大家都很珍惜這個機會,氣氛特別和樂。
言澤舟作爲新上任的負責人,不僅負責了開場的致辭,中間的敬酒他也來者不拒。
“你少喝點。總這麼喝酒傷身體。”可安提醒他。
“放心,我沒事。我剛上任,現在是特殊時期,喝過這一段,就好了。”他
正說着,有人遞煙過來。
可安看了他一眼。
他笑:“煙也是,抽過這段,我就戒。”
可安一點都笑不出。
他爲了她,真是什麼都做了。好的壞的,沒有選擇。
一羣男人相互點了煙,一把酒言歡一邊騰雲駕霧,他悄悄推了推她。
“你出去轉轉。”
“幹嘛?”
“捨不得你吸二手菸。”
可安站起來,她正好吃飽了悶得慌,想出去轉一轉。
平川的夜安謐,寧靜,美麗,沒有燈紅酒綠的喧囂,只有遼闊的田地和明鏡般的湖泊,遠遠望去,與月色和星空連爲一體。
她沿着湖邊走了一圈。
身上黏來的酒味和煙味被風吹散了,整個人才又神清氣爽。
她看了看錶,尋思着裡面也該結束了才往回走。
“啊啊啊!”
經過小木屋的時候,裡面忽然傳出了尖叫聲。
可安頓住了腳步,沒一會兒,就見小木屋的門打開了,小淼披頭散髮地從裡面衝出來。
“啊啊啊!”她一邊跑一邊叫,聽不清是哭着還是笑着。
小木屋裡很快有一個婦人追出來。那個婦人可安認得,是穆中南的妻子蔣芸。
“小淼,你別鬧。快來吃藥!”蔣芸一邊跑一邊追。
“不吃不吃不吃!”小淼吐着舌頭,像個淘氣的小孩子。
可安站在暗處,小淼並未看到,等到看到時,她已經撞到了她的身上。
幸而可安有防備地扶了她一下,兩個人才沒有跌倒。
“姐姐。”小淼看着可安笑,竟沒有一絲生疏感。
蔣芸隨後跑上來,看到小淼撞到的人是可安,她大驚。
“你這丫頭,今天又是拿石頭丟寧副總,現在又撞到了寧總,你爸的飯碗都快被你攪和沒了。”她一邊數落,一邊向可安道歉:“對不起啊寧總,小淼她不懂事,你千萬別和她計較。”
“沒事沒事。”可安擺擺手,“我剛纔聽到她在叫,怎麼了?”
“這孩子總是不肯吃藥,還把藥四處亂丟。這些可都是他爸爸花血汗錢託人買來給她治病的啊。我就打了幾下她的手心,她就哇哇亂叫的。”蔣芸臉上透着幾分埋怨,卻不知道是埋怨女兒還是埋怨生了這樣女兒的自己。
“不吃不吃。藥藥不吃。”小淼對蔣芸撅嘴。
“小淼。爲什麼不吃藥?”可安轉臉,看着小淼。
“藥藥苦。不吃不吃。”
“你再不吃藥,隔壁村莊那條大狼狗就要來咬你啦!”
蔣芸比了個狼狗撲人的動作,小淼嚇的一把抱住了身邊可安。
“大狼狗來了,大狼狗哥哥救我,救我!”
可安感覺到,小淼抖得厲害,她拍着小淼的後背,輕聲安慰着她:“沒事沒事,大狼狗來了有姐姐在。”
蔣芸笑了,她解釋道:“小淼最怕隔壁村莊的那條大狼狗,所以啊,每次她不肯吃藥的時候,我們都會拿這個來嚇她,這個最靈了。”
這是對付小孩子的慣用招數。
“大狼狗哥哥,大狼狗哥哥……”小淼看着他們,嘴裡唸唸有詞,一雙漂亮的大眼睛裡閃着光芒,藏着崇拜。
“小淼既然怕狗,爲什麼還要叫大狼狗哥哥呢?”可安覺得好奇。
今天白天的時候,她也聽到了這個奇怪的稱呼。
大狼狗哥哥會是誰呢?
蔣芸搖搖頭:“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有一天她出去晃盪,回來就開始這樣不停地念啊唸的。”
“大狼狗哥哥!嘭!壓死了!殺人兇手!殺人兇手!”
小淼手舞足蹈地比劃着什麼,但是可安和蔣芸都看不懂。
“好了好了,快跟媽媽回去吃藥,你再胡說,又要惹你爸不高興了。”
“不要不要,姐姐救我!”小淼攥緊了可安的胳膊,她力道很大,明亮的眼眸裡似乎真的有求救的信號。
“你把寧總的胳膊攥下來了。”蔣芸把小淼拉到自己身邊,對可安歉然一笑:“寧總,打擾你這麼久實在不好意思,我先帶她回去了。”
可安點點頭。
蔣芸帶着小淼離開了。
可安看着她們母女的背影,又在原地靜靜地站了一會兒。她總覺得有小淼有哪裡不對勁,可是她說不上這種預感到底從何而來。
忽然,她衣兜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喬山的電話。
喬山很少在下班的私人時間給她打電話。
她接起來,剛“喂”了一聲,就聽到喬山氣急敗壞地在那頭喊:“寧總,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