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嘉是愛國人士,不僅自己愛國,還監督我們一起愛國。”小蓮打了個酒嗝,人軟在歷嘉嘉的身上,迷迷糊糊的。
徐宮堯覺得,歷嘉嘉這纖瘦的身子根本撐不起這樣一個酒鬼。
他想跟過去幫忙,歷嘉嘉指了指女士洗手間的標誌,對他使了個眼色:“你會說日語嗎?攖”
徐宮堯搖頭。
“韓語呢?”
他還是搖頭。
歷嘉嘉義正言辭地道:“那你先回去吧。”
徐宮堯被徹底逗笑了。
歷嘉嘉沒注意,她拖着小蓮往洗手間走,一邊走一邊數落:“每次一喝酒就收不住,下次再也不讓你喝酒了。償”
小蓮問她:“難道你沒醉過嗎?”
歷嘉嘉沒了聲音,這陣沉默讓徐宮堯莫名覺得心疼。
他走到走廊裡,忽然想抽菸。但這是公共場合,禁菸區,他不能抽,裡面的愛國人士,也不會允許他抽。
他按了一下眼窩,又笑了,
小蓮吐了,那架勢像是要把心肝脾胃都吐出來似的。
歷嘉嘉站在她的身後,輕輕地拍着她的背。
“你別動,我去給你找杯水好不好?”
小蓮點點頭。
歷嘉嘉從洗手間跑出去。
徐宮堯沒走遠,見到她出來,走過去。
“要幫忙嗎?”
“幫我找杯水來。”
洗手間時不時傳來一陣陣嘔吐聲,她不停地回頭,放心不下的樣子。
“好,我去。”他轉了身。
歷嘉嘉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忽然覺得,他沒走開,是一直在待命。
“徐宮堯。”
他回頭。
“麻煩你了。”
他勾脣:“不麻煩,你朋友就是我朋友。”
歷嘉嘉笑了。
她感覺到,心頭的那片荒蕪又重新因爲他一點點的復甦。
小蓮一陣折騰之後,天都黑了。
結束了一天的行程,大家各自回了家。
臨別時徐宮堯和很多人互留了號碼,大家都很喜歡他,他話不多,但舉手投足間總有一種讓人如沐春風的舒適感。
下車的時候,小蓮抱着歷嘉嘉不撒手,她說:“嘉嘉,把你交給這樣的人照顧我才放心,其他人都滾蛋。”
歷嘉嘉知道,小蓮說的其他人是莫百。當初得知她要和莫百訂婚,小蓮急得跳腳,她特意從紐約飛去海城,說要一耳刮子抽醒她,可真見了面,她卻只是抱着她哭。
小蓮是懂她的。
她想嫁給愛情,卻總輸給現實。
回到家,洗完澡之後人越發的清醒。
歷嘉嘉翻來覆去地睡不着覺。窗簾虛掩着,外面月光明亮。
最近的天氣一天好過一天,她的心情也是。
她正一點點從母親去世的陰霾裡走出來,而這,大概是徐宮堯的功勞。
他忽然來到她的身邊,就像一個禮物。
厲嘉嘉披了外套起來,她推開了玻璃門,拿了坐墊墊在陽臺的椅子上,看星星看月亮。
冬夜總比夏夜更安靜。
她的心也很寧靜。
忽然,對面陽臺的玻璃門也打開了,穿着睡袍的徐宮堯從屋裡走了出來。
厲嘉嘉靠在椅子裡,他並沒有看到她。
徐宮堯給自己點了一支菸,他倚在欄杆上,目光遙遙,不知道在看哪裡。
忽然,她的手機響了一下。
是條短信,來自徐宮堯。
“失眠?”他問。
厲嘉嘉這才知道,原來他早就看到她了。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和他一樣,斜倚在欄杆上。
兩個人彼此看着,黑暗中雖然只有一個輪廓,但這種感覺很奇妙。
“睡不着,你呢。”
“剛接了個電話。”
“國內的電話?”
“是的。”
厲嘉嘉握着手機,不敢好奇這深更半夜誰會給他打電話。而他,又爲什麼接完電話後獨自抽菸。
他心底有個故事,她知道。
“早點睡吧,我先進去了。”
厲嘉嘉發完這條短信,正要轉身,他的短信馬上跟過來。
“睡得着了?”
“不一定。”
“那陪我再站會兒。”
不是站會兒,是陪他站會兒。
厲嘉嘉的雙腳有些僵硬,好像被他這句話施了魔咒一樣,她動彈不了了。
“明天準備幹什麼?”他問。
明天是週末,她打算去圖書館看書。
“去圖書館。你呢?”
他低頭看着屏幕,好半晌纔回過一條短信。
“去圖書館。”
厲嘉嘉懷疑:“你認識圖書館在哪兒嗎?”
“你認識。”
他回的理所當然,她卻懵了。
“你要和我一起去?”她驚訝也驚喜。
“可以嗎?”
明明,已經在她心湖投下了一塊大石,可是最後,仍要紳士結尾,讓她的小心思和小竊喜都無限放大。
“我考慮一下吧。”
厲嘉嘉對着他的方向微笑。雖然,他根本看不到她在笑。
“好。我等你。”
話題到了這裡也該結束了,可是,他們兩個站着誰都沒有動。
過了一會兒,徐宮堯的短信過來。
“去睡吧,怪冷的。”
“好,晚安。”
“晚安。”
厲嘉嘉先進了屋,進屋之後,卻沒有馬上拉起窗簾,她等他也轉身進屋之後,才心滿意足地回牀上睡覺。
今晚,可以好夢。
徐宮堯後半夜意外的好眠,也不知道是那支菸的功效還是厲嘉嘉的功效。
他醒來之後就穿衣起牀,去洗手間洗漱。
等他洗漱完出來,手機裡靜靜地躺着一條短信。
是厲嘉嘉的回覆。
她說:“可以。”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屏幕後面是怎麼樣一張傲嬌的笑臉。他也笑了。
剛下樓,門鈴就響了。
這麼早會來敲門的,除了厲嘉嘉沒有別人。
徐宮堯開了門。
門外果然站着厲嘉嘉。
她今天穿了黑色的羽絨服,衣服依舊長過膝蓋,稱得她又瘦又白。
她最近穿得很素,可是,這樣的素色也擋不住她的明豔。
“吃過早餐了嗎?”她問。
徐宮堯搖搖頭,他剛起牀,還沒有來得及做她就上門了。
“沒有正好,我買了街角早餐店的酸豆角包。”她向他展示了一下手裡的塑料袋子:“這是一箇中國大叔做的,特別好吃,每天早上都要排好久的隊才能買得到。”
她獻寶似的,說完發現徐宮堯一直盯着她。
“幹嘛?”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有東西嗎?”
“沒有。”他接過袋子,“排了很久的隊嗎?”
“不,我每天都會去買,那大叔認識我,所以他提早給我做好了,就等我去取呢。”
“刷臉?”
她笑,捏了捏自己的臉:“可不,我這張臉縱橫紐約各大小吃攤。”
“以後就仰仗你了。”
“好說。”
徐宮堯打開了袋子,一陣香味撲鼻而來。
“快嚐嚐。”厲嘉嘉拿起一個包子遞給他。
徐宮堯笑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多像一個急於得到肯定的孩子。
“快嚐嚐呀。”她催促。
他點頭,但並不接包子,而是直接握住了她的手,一口咬了下去。
酸豆角酸酸辣辣,刺激着味蕾。
他抽了口氣,人瞬間就熱了。
厲嘉嘉小心翼翼地抽了抽手。
但徐宮堯沒有放。
她的手又冰又冷。
“怎麼這麼涼?”
“剛從外面進來的緣故。”她把手抽回去,搓了搓。
“一大早出去就是爲了買包子?”他又咬了一口。
包子不大,三兩口就吃完了。
“不是,我去跑步的時候順便買的。”
“每天都會去跑步?”
“嗯。每天都會動一下,天氣不好的時候,就在家裡的跑步機上動一動。”她說話的時候又給他拿了一個包子。
徐宮堯的目光挪到她的臉上。
原來,她一直都在堅持鍛鍊。難怪,她的身上總有一種其他女孩沒有的活力。像是與生俱來,刻在骨子裡的那種活力。
她是個越瞭解越有魅力的姑娘。
“下次跑步的時候帶上我。”
“你也要跑?”
“嗯。”
厲嘉嘉有些疑惑。
這個徐宮堯怎麼忽然變得這麼黏人。
她去圖書館他要跟着,她跑步他也要跟着。
徐宮堯沒注意到她的心思,他倒了杯水,給她也倒了一杯。
“我喝過了。”厲嘉嘉說。
她有早起一杯水的習慣。
“暖暖手。”他把杯子塞到她的手心裡。
杯壁很暖,如同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