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梟和阮大鋮的奏章幾乎同時到達京城,朱家的皇帝本就對藩王警惕萬分。違制這種事情更是重中之重,皇家是個極度講究規矩的地方。該給你的肯定會給你,不該給你的,別說非法擁有,就算是想一想都叫妄念。
魯王府上下這一次算是被抓了個現行,不過魯王畢竟是親王。朱家的親王非斷嗣不奪爵,這是朱元璋立下的組訓。怕的就是子孫們自相殘殺!朱由檢就算是再生氣,也不能褫奪魯王爵位。
爵位不能奪,可處分可以有。朱由檢的反應相當快,李梟還沒離開兗州府。八百里加急的聖旨就到了,因爲違制朱以潢世子身份被剝奪。他的餘生將會在鳳陽老家的宗人府圈禁中度過,算是被判了個無期。
處置了主犯,從犯也沒放過。朱以派,朱以江因爲有份參與,作爲同案犯一同被圈禁。期限從三年到五年不等!
整個魯王府唯一沒有被波及的,就是朱以海。這兄弟今年只有九歲半,在幾個哥哥強力壓制下,根本沒有半分參與的資格。府裡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是幾個哥哥們說了算。現在壞事變好事,本來好幾個兒子爭奪爵位。輪八圈兒也輪不到朱以海的身上,現在奇蹟出現了。
兄長們紛紛被宗人府拿走改造服刑,魯王爵位唯一有資格繼承的就是他,果然沒過幾天朱由檢的聖旨又到了。朱以海成爲新任魯王,在朱壽鏞出殯的鞭炮聲還沒散盡的時候,新任魯王朱以海正式走馬上任。此時,距離他的十歲生日還有三個多月。
懵懵懂懂的朱以海就這樣成了魯王,宣旨的時候王氏激動得熱淚盈眶。而正牌王妃聽到這個噩耗,有如被抽掉了脊樑。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神情呆滯宛若殭屍。
看起來魯王府《甄嬛傳》肯定非常慘烈!最終的勝利者,屬於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王氏。
李梟很熱情的邀請阮大鋮去濟南玩一玩兒,去大明湖畔尋找一下那位傳說中的夏雨荷。
阮大鋮很真誠的拒絕了李梟,斷人財路有如殺人父母。既然撕破了臉,阮大鋮連最基本的面子工程都懶得做。
對於阮大鋮,李梟抱着蝨子多了不咬的態度。朝廷裡面的對頭足夠多,不差多這一個半個的。反正阮大鋮這王八蛋,也不算是什麼好人。
王氏還是說話算數的,親自把《魯公秘錄》送了過來。
李梟翻開看了看,這好像是唐詩的詩集。至少李梟就認得裡面的《俠客行》和《賣炭翁》,翻了兩頁實在看不明白。索性把《魯公秘錄》還給王氏,這東西是他魯王府最重要的東西,放在自己手裡又沒用,不如還給她。
“巡撫大人胸中有乾坤,您是做大事情的人。請允許妾身附於羽翼之上!”王氏很詫異李梟的行爲,知道這《魯公秘錄》關係到富可敵國的寶藏,還是棄之如敝履。不是誰都能有這樣的心胸,在這這一刻王氏很清楚的知道。李梟要的不是《魯公秘錄》,而是自己的兒子魯王朱以海。
“過幾日邊有旨意下來,母憑子貴一個王妃的頭銜是跑不掉的。李梟何德何能,能讓您附於羽翼之上?”魯王府除了朱以海的血統之外,能夠被李梟利用的東西還真就不多。
“妾身有個不情之請,還請巡撫大人成全。”王氏沒有回答李梟的話,而是向李梟提出一個請求。
“我爲什麼要幫你?”李梟沒有老好人的習慣,不是什麼人到自己面前跪下,就能獲得自己幫助。如果是那樣的話,這幫助也太廉價了些。
“因爲妾身知道,你與朝廷中那些江南東林士子是對頭。而這水泊梁山裡面的大當家托塔天王陳蛟,正與東林士子們勾勾搭搭。想在山東,插進一根釘子。”
“你怎麼知道?”李梟聽到這個消息立刻警覺起來,至少他之前沒怎麼重視陳蛟這一類人物。根本沒想着調動第三師來剿匪,只想着孔有德和耿忠明剿滅了沂蒙山區的土匪之後,再來這裡把這個什麼陳蛟剿滅乾淨了事。
“因爲他的二當家張煌言,是妾身的表兄。”
“啥?”張煌言李梟是知道的,大名鼎鼎的西湖三傑。能和嶽武穆、于謙齊名的人物,怎麼可能跑到水匪的山寨裡面當個二當家?
“我那表兄本是進士出身,可惜當年錯投了陳海龍幕府。這陳蛟是陳海龍的堂弟,當初陳海龍身死濟南的時候。陳蛟帶着陳家精銳逃出了濟南,我表兄本想着趁亂逃回老家。不想卻被陳蛟裹挾着來到了水泊梁山!陳海龍謀逆,我家表兄自然也是欽犯。無奈之下,只能跟着陳蛟爲匪。
請大人收留我家表兄,他一身的才學若是就此陷入水匪,那……簡直是暴殄天物。”
看着王氏一臉的悽苦,李梟猥瑣的猜度着兩人的關係。這倆狗男女,肯定是有一腿。
這年月近親結婚不算個事兒,有些人認爲還是親上加親的好事情大肆宣揚。表兄妹談個戀愛算不得啥,親舅舅娶外甥女的都有。
不過這張煌言倒是聲名赫赫,就這麼跟水匪混下去也是白瞎了這個人才。最重要的就是,如果自己拒絕了張煌言。他出頭無望的情況下,傾盡心力輔佐那個什麼陳蛟。後面再有江南財閥支持,那還真是在山東埋了一根刺。
不行,得把這根刺拔掉才行。李梟一直都奉行一個準則,凡是在歷史上留名之輩,必是有本事的人物。從魏忠賢,到孫承宗,李梟這種定理一樣的判斷從未出錯過。張煌言能夠闖出如此名頭,必然也不是簡單人物。
“是他要你來求我的?”
“這是家兄給巡撫大人的信箋!”王氏說着,從懷裡掏出了一封火漆信箋。
李梟檢查了一下上面的火漆,抽出匕首挑開信箋。從頭到尾看了一遍之後,李梟放下信箋沉思。
究竟是信?還是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