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一章

人多的確力量大,短短三天時間這些工人找了四百多人過來。

濟爾哈朗進行了仔細的甄別,剔除掉那些看起來就像煙鬼的傢伙。俄羅斯地處高寒,根本不產菸草一類的東西。更不可能有罌樹這種逆天的東西,想要這些東西只能從大明高價購買。

濟爾哈朗可不想到時候自己滿世界的給他們買菸!

三百三十六人,這是最後的數字。濟爾哈朗給他們發放了三個月的工錢作爲安家費,然後把他們送上了開往聖彼得堡的船。

“爺!您怎麼不走?”那海看着駛離港口的大船,回過頭來看自己的主子。

“咱們從陸路走,沿着印度一路北上,多爾袞聽說西域不太平。咱們到那裡去看看,能不能給大明找點兒麻煩。你去買幾匹馬,再買一些乾糧。咱們好好看看,印度在大明手裡變成什麼樣。”濟爾哈朗看到孟買的樣子,心裡就冒出一個主意來。

“嗻!”那海應了一聲按照濟爾哈朗的吩咐去辦事去了。

走出人間地獄的孟買,濟爾哈朗驚訝的發現,印度農村過得日子居然還不錯。如果說孟買是人間地獄,這裡堪稱是天堂。

沒別的,農民們普遍有了地種。而且生活得非常安穩,勤快些的還養些雞鴨鵝狗之類的東西。

濟爾哈朗就看見,幾個孩子和幾隻雞在地上一起撿東西吃。而且越往北走,越距離孟買遠的地方,生活就越發的安逸。

曾經的印度大陸,現在變成了支離破碎的一大羣小國家。濟爾哈朗都不知道,現在印度究竟有多少個邦國。

濟爾哈朗驚奇發現,那些邦國的小國王,現在向農民徵收的稅賦都不多。甚至堪稱輕微!

國家小了,國家機構也就相應減少。就好比管理一個縣需要人,要遠比管理一個省份要少很多一樣。

管理機構少,開支也就小。

至於那些窮奢極欲的邦國國王們的開銷,則完全由邦國內部的那些礦山來提供。這些礦山幾乎都被大明人包下來,那些小邦國的國王們啥事兒不用做,躺在礦山的乾股上整天吃喝玩樂就行。

稅賦少了,農民就安定下來。跟貧窮的孟買相比,這裡居然是一片欣欣向榮的場景。

地上跑着許多光屁股的孩子,看着只有兩三歲的模樣。看樣子是生活好了,女人似乎也能生了。濟爾哈朗估計,印度會迅速填補滿戰爭帶來的人口損失。

只要有足夠的食物,印度人的生育能力堪比耗子。

不得不說,李梟這一招兒真的很厲害。搞定了那些邦國的國王們,保證了他們的生活。這些人也看不上農民那些小錢!

這就好比手裡拿着雞腿的人,瘋了纔去卸螞蚱的大腿吃。

至於那些礦山開採完畢之後,這些邦國的小國王們要怎樣生存,這就不在大明的考慮之內了。

反正到時候穩定的時間也長了,大家治下都有足夠的人口,再來一場大混戰消耗一下人口似乎也說得過去。

不然按照印度人的這個生法,早晚人口的數量會超過土地的承載能力。

有富的自然就有窮的,那些邦國裡面沒有礦山的就比較慘。不過沒有礦山的邦國,大都在平原地區。平原農田多,自然就盛產人口。

沒關係,人就是礦。咱雖然沒有礦山,但是咱有人出去當礦工。大明是按照人頭結工資的,這工資當然要邦國的頭頭腦腦們扒下來好幾成。

不過好歹也給工人們留點兒,大家日子也算是過得去。

一路向北走,濟爾哈朗曾經生出的念頭現在徹底打消了。他以爲印度都像孟買一樣,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大可以找那些小邦國的頭頭腦腦們談談。

給他們一些好處,讓他們站起來反抗一下大明暴政。

現在看起來,這一趟就算是白走了。不過看看也好,至少也能瞭解一下現在的印度究竟是個什麼模樣。

在葉卡捷琳娜女王的眼裡,她還是很喜歡印度的。主要是多爾袞總是在她耳朵邊上嘟囔,印度人口是多麼多麼的多,礦產是多麼多麼的豐富。

一個帝國想要崛起,人口和礦產是硬指標。

沿着印度一路向北,一直走了一個多月纔來到伊犁河谷。這正是伊犁河谷的夏天,青青的草原上,走老遠也看不到一個蒙古包。

有時候在草叢裡面,還能看到人類的骸骨。

一直走了五天,濟爾哈朗纔看到一個唯兀爾人。有意思的是,這個唯兀爾人居然會說蒙古話。

這並不奇怪,當年這裡是準格爾汗國的地盤,這裡的人大多會說蒙古話。

“這裡的人都去哪裡了?”濟爾哈朗接過大鬍子維吾爾人手裡的奶茶,用指頭蘸着彈了兩下。

“人?蒙古人?”這個叫做買買提的老頭,奇怪的問道。

“是啊!以前我來這裡收過皮子,認識好多蒙古人。那時候這裡的人可比現在多好多!”

“哦!”買買提應了一聲,這才放下心來。

“都死了!”買買提嘆了一口氣。

“如果我不是唯兀爾人,說不定也死了。漢人來了,還帶來了另外一羣蒙古人。那些蒙古人把這裡的蒙古人都殺光了!

那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了,慘啊!真的慘,天上有會飛的天神。地上有一隊隊騎兵,只要見到人就殺。

葛爾丹大汗的子民們,只要沒有跟着他走的,全都被殺了。這伊犁河谷,曾經的準格爾汗國,現在就剩下了一個地名。

聽說從這裡一直到星星峽,再沒有一個蒙古人。

去年開始來了一些拿着槍的漢人,說是什麼屯墾師。那些人兇的很,我們不敢到他們那邊去。會捱打的!

不過你們倭國人沒問題,他們不打朝鮮人和倭國人。那些和他們不錯的蒙古人,也不會捱打。

你們甚至可以在他們那裡補給,不過要付錢。”年紀大了,家裡人又都出去放牧。買買提老人很健談!

濟爾哈朗心裡發緊,好狠啊!

葛爾丹治下的準格爾汗國,老老少少加起來有三百多萬人。這才四五年時間,刀劈斧砍就這麼給殺了。

回頭看看草場,濟爾哈朗心裡發寒。草長得這樣茂盛,原來都是人肉喂出來的。

“不可能都死了吧!那麼多蒙古人。”濟爾哈朗臉色發青的問道。

“差不多都死了,沒人能夠活下來。不但這裡在殺,有人到撒馬爾幹,還是被那裡的人給殺了。還有人逃到印度,同樣被殺了。

有人想逃到高原上去,可那要穿越高山。我看,十有八九都凍成了冰雕。沒活路,條條路都堵死了。

那些人說,大明的大元帥要準格爾人死。”買買提看着一望無際的草場,現在方圓百里只有他們一戶人家。

放牧的話,想怎麼放就怎麼放,只要不去漢人那裡就好。

“哎……!我還有好多準格爾人朋友在這裡,誰能想到他們居然……!”

“遠方的客人不要哀傷……!”買買提正說着話,忽然間遠處有兩個人騎着馬跑過來。

濟爾哈朗也聽見了馬蹄聲,循着聲音望過去。

很快,兩匹馬跑到了跟前。馬上有兩個壯碩的騎士,看打扮似乎也是唯兀爾人。

“阿爸!快着把車套起來,我們在那邊打到了十幾只黃羊。呵呵呵!”其中一個騎士笑呵呵的跳下馬,對着濟爾哈朗擺擺手算是打招呼。

“一下子打了那麼多黃羊,哈哈哈,好,好好!”買買提老人笑得合不攏嘴。

濟爾哈朗仔細的看着那個唯兀爾人,忽然間喊了一聲:“塔裡忽臺!”

那個唯兀爾人身子立刻僵住,手裡的馬刀快若閃電般的抽了出來。

可那海更加的快,拽出盒子炮“咔噠”一聲掰開機頭,黑洞洞的槍口對着塔裡忽臺,只要他敢再動一下就會被打成窟窿。

幾乎與此同時,濟爾哈朗的隨從們都抽出了手裡的左輪手槍。這種東西市面上流傳得非常廣泛,現在歐洲貴族之間決鬥,都不用劍改用這東西了。

馬刀無論如何也不能和手槍抗衡,更何況十米左右的距離是手槍最合適的射擊距離。

“你是誰?”手裡的馬刀無奈垂下,按照現在的情況自己的馬刀沒有砍到人,就會被人把腦袋射成爛西瓜。

“呵呵!”濟爾哈朗揮了揮手,那海他們放下槍不過眼睛死死盯着塔裡忽臺。

“塔裡忽臺,不記得我了。我是濟爾哈朗,你還給我做過兩天侍衛。”

“您是……!濟爾哈朗大人。”塔裡忽臺驚喜的看着濟爾哈朗,就在一分鐘前,他還以爲自己死定了。

“認不出來了?”濟爾哈朗笑着問道。

“您這一身倭國人的打扮,還真是認不出來。您怎麼回來了,這裡很危險。距離這裡一百多裡,就有一個漢人的屯住點,裡面住着一百多個漢人。”塔裡忽臺終於認出來濟爾哈朗。

“坐下說,說說,你們的部衆都去哪裡了。”

“別列古臺,你和阿爸套上車去把羊拉回來。時間長了,會被狼吃掉的。今天晚上,咱們烤全羊吃。”塔裡忽臺對着自己的弟弟吩咐一聲,弟弟別列古臺立刻跑過去套車。

“不要勞動老人了,那海你跟着去幫忙。”濟爾哈朗對着那海眨眨眼睛。

“嗻!”那海趕忙點頭,帶上兩個人幫着別列古臺套車。

“剛剛你阿爸說,附近的蒙古人都被殺了。這是怎麼回事兒?”

“濟爾哈朗大人,真沒想到還能再看到您。您有所不知,自從葛爾丹大人兵敗之後。

漢人就聯合科爾沁蒙古還有喀爾喀蒙古人,對他們準格爾人進行圍剿。天上有飛艇,地上有馬隊。

他們見到準格爾人就殺,鮮血浸溼了每一塊草場。很多人開始是向外跑,可無論跑到撒馬爾幹還是印度,都會被人抓住殺掉。

眼看着大明人越來越近,我們找到了一條小路,可以繞過高山前往南疆!

南疆土地遠沒有北疆富饒,那裡是唯兀爾人的地盤。策妄大人說服了唯兀爾首領,於是我們就變成了唯兀爾人。

我們家留在這裡,就是爲了收攏離散的部衆從小路去南疆。現在眼看離散的部衆回來的越來越少,我們很快也要撤回到南疆了。

真沒想到,在這裡居然看到了大人您。如果策妄大人看到您的話,一定會很高興的。”多爾袞和濟爾哈朗在準格爾部待了好幾年,在準格爾部熟人很多。

“哦!逃到南疆的人有多少?”聽到南疆居然還保存着一支準格爾人的力量,濟爾哈朗立刻興奮起來。

“大概有二三十萬人吧,唯兀爾首領答應收留我們,其實也是因爲害怕逼急了我們先砍了他。大明人咱們打不過,對付唯兀爾人還是沒問題的。”

“還有這麼多人。”濟爾哈朗更加興奮了,雖說三百多萬人只剩下二三十萬人有些慘,不過在大明這樣追殺下能夠保留這麼多人已經不錯了。

“哎……!死的人更多,不說這些了。今天晚上咱們吃黃羊和馬奶酒!”遠處已經可以看到別列古臺他們的身影。

“我想去一趟南疆,見一下策妄大人。你能帶我去嗎?”濟爾哈朗哪裡有心思吃什麼烤全羊,現在滿心都在盤算怎麼利用準格爾蒙古這股最後的力量。

策妄叫做羅卜藏丹津,是準格爾部右翼首領,固始汗的孫子、達什巴圖爾的兒子。

葛爾丹死了,他現在算是準格爾地位最高的人。

“這個……!”塔裡忽臺有些猶豫,畢竟自己只是一個小角色,他還不敢私自帶外人進入南疆。

“塔裡忽臺,你知道我們女真人與大明人之間的仇怨。我們絕對不可能投靠大明,而且這輩子差不多都得與大明人爲敵。

可能你不知道,現在不管我們女真人逃到哪裡。只要被人發現砍掉腦袋,送到大明官府就能得到五個銀幣的賞錢。

所以,我和多爾袞也一直被人追殺。這個世界上,誰出賣你們我們也不會。因爲,我們都需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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