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喧譁的會議上瞬間鴉雀無聲,所有注意力全在他的身上。
“亞易就是號召力。”男人清冷的嗓音沉穩而霸氣,如君臨天下的王者,讓人不自覺的跟隨他的思路,“與其投入天價廣告費,不如在紅酒的品質上投入,這纔是亞易公司理念。”
話落,順勢把手中的筆插進筆筒,“會議到此結束,散會。”
說完,起身就走了,消失在會議室。
一家歡喜一家愁。
留下兩對人馬針鋒相對,面面相覷。
剛到午飯的時候凌楚楚就到了亞易大廈門口。
十多天久以來,第一次撥通他的電話號碼。
那頭響了很久才接通,她緊張的捧着手機,深呼吸一口才張了張嘴,“是我。”
“你認爲所謂的DNA結果對我有任何影響嗎?”那頭是男人諷刺的聲音。
凌楚楚黯然垂眸,努力扯開脣角,迎上他的諷刺,“難道你也怕了嗎?”
“笑話,我會怕一個騙子?”
“那你就跟我一起去,結果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
剛說完,電話啪的一聲掛斷。
凌楚楚愣了下,怔怔的看着屏幕上的通話結束。
“淩小姐你好。”樑秘書從大廳裡走出來禮貌的問好。
凌楚楚微微一笑,“好久不見。”
樑秘書示意性的的點頭,指向旁邊已經開過來的車,“總裁讓我陪同您一起去醫院。”
凌楚楚呼吸一滯,身體如被雷擊中僵硬在原地,眼底溢出酸澀的熱流。
走出去的樑秘書回頭看了眼她,疑惑的蹙了下眉,“淩小姐,您不走嗎?”
垂下的手用力握緊,精緻的臉上綻放苦澀的笑容,凌楚楚壓下心底翻涌的情緒,小跑過去。
一路上,心情無比沉重。
她以爲薄穆清會重視的。
沒想到的是,他竟然連面都不願意露。還以爲她是在說謊嗎?
凌楚楚咬緊顫抖的牙關,用指尖抹去眼角的溼意。
樑秘書側目將她眼底的悲傷收入眼底,眉頭皺了下,不好說什麼。
一路沉默後終於到了醫院。
“鑑定結果已經好了。”身穿白大褂的醫生從化驗室走出來,“這是按你要求的兩份鑑定結果,拿回去自己看吧。”
“謝謝。”
“不用。”醫生說完以後便離開。
走廊上只有兩個人,顯得空蕩蕩的。
凌楚楚只拿下一份,把另一份遞給樑秘書,吸了口氣說,“爲了讓他安心,兩份都沒有拆開過。”
樑秘書點頭接過來,“好的,我會交給總裁。”
她抿脣,努力維持臉上的微笑,擡頭看向樑秘書,“今天謝謝你,麻煩你了。那我就先走了……”
凌楚楚說完,垂下拿着鑑定資料的手落寞的離開。
她的背影弱小,看起來楚楚可憐,渾身散發着一股濃郁的悲傷。
“淩小姐,我送你回公司。”
“不用了,我打車回去就好。”
樑秘書看向走遠的身影,再看看手裡封好的資料,無奈的搖了搖頭後離開。
地鐵廣播裡的歌聲縈繞在耳畔,一首悲傷的情歌,聽得凌楚楚眼眶溼潤,心尖酸澀的厲害。
亞易大廈。
“總裁,這是醫生的鑑定結果。”樑秘書把完好無損的鑑定書放到男人面前。
薄穆清盯着白色包裝袋微微晃神,揉了下額頭,“行了,出去。”
“好。”樑秘書離開後把門帶上。
晦暗不明的眸光閃了下,薄穆清撕開塵封的報告,嶄新的白紙黑字落入視線。
他下意識的往最後結果處望過去,捻着紙張的手指力道不自覺的加重,白色紙瞬間褶皺。
“經檢驗,薄穆清男士與楚小歐兒童非父子關係。”那幾個大大的黑字狠狠地刺入眼底,如鋒利的刀刃插入心臟。
白色的檢驗報告頃刻間揉成一團,被男人扔到地上。
薄穆清緊攥到泛白的拳頭重重落在桌面,關節處瞬間淤青一片,冷峻的臉寒冰凍結,渾身散發着駭人的戾氣。
很好,又被耍了一次!
虧他還真的抱有一丁點的希望。
電梯飛快往上升,凌楚楚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她打開一看,臉色猝然煞白,手臂忽然失去力氣,手機砸到還沒有恢復的右腳,白色的鑑定書砰然落地。
叮——
電梯裡的人陸續離開,纖瘦的背影僵硬的站在原地,猛的落下去。凌楚楚雙手捧住溼潤的臉,巨大的悲慟侵蝕她的心臟,幾乎要將她吞噬。
“事實證明鬧劇從這一刻結束。”男人發過來的短信和那一張非親子關係的照片如夢魘一般迴盪着腦海,牽扯到每一根神經。
怎麼可能?
怎麼會這樣?
他明明就是歐陽伏農,怎麼可能是非親子關係?
離開的人忍不住瞥她一眼,有看好戲的,同情詫異的人。
“小姐,你沒事吧?”一個好心人在她身邊問道。
凌楚楚的臉深深埋在膝蓋,重重的搖頭。
她有事。
她的天在頃刻間坍塌了……
她的信念,執着,隨着那一張照片崩塌……
那個人問了好幾次不見她回答,看了她兩眼後走了。
電梯裡的人走完,又有新的人進來,都離她遠遠的。
好久以後,凌楚楚才抽噎一聲,擦乾眼淚,起身時身體麻木不仁,差點摔倒。
她看也沒看的走出電梯,一手捂住嘴往裡面走,木偶般僵硬的推開門,看也沒看直徑走進去。
正在開會的一行人吃驚的盯着她,“小姐有什麼事情嗎?”
凌楚楚渙散的瞳孔收縮,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落入視線,猝然發現自己進錯了地方。
“對不起……”她慌張的後退幾步,一不小心撞上了旁邊牆上的一盆多肉植物。
砰地一聲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小心!”那些人見她往陶瓷碎片上踩過去,驚呼一聲。
凌楚楚的腳停留在空氣中,空蕩蕩的,心底也跟着空蕩蕩的……
那天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上完班回到家的,回去以後上了二樓就倒頭大睡,直到第二天清晨——
走廊上清脆的腳步聲蔓延在空氣中。
一雙小短腿呼呼的出了房間,來到旁邊的房門口,踮起腳尖吃力的打開門。
“奶奶,媽媽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