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靈湘跟白狐一人一狐相處得極好, 白狐似乎不像普通的狐狸只吃肉。它每天跟木靈湘同吃同住,吃一樣的食物,睡一張牀。
那日, 木靈湘又對着窗邊的花盆發呆, 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夫人, 你每天盯着這個花盆看作甚?又盯不出個花來!”白狐爬到窗邊, 也睜大狐眼, 打量着花盆裡的那一節嫩芽。
木靈湘伸手朝着狐頭又是一記:“說了,不許喊我夫人......”
“可是你本就是我拜堂成親的夫人啊......”白狐又瞪着溼漉漉的眼,委屈地看着木靈湘。
木靈湘感覺自己似乎是在虐待小動物, 她嘆了口氣,略略沉吟, 有些深沉地問白狐:“九狐,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無趣, 畢竟我是個沒有心的怪物......”
白狐馬上炸毛跳了起來,一隻狐爪往木靈湘腦袋上一敲:“說什麼呢, 夫人......一日爲妻,世世爲妻,爲夫不會厭惡你的......”
木靈湘被它一敲搞得有些懵,愣了愣,忽而噗地笑出聲:“你啊, 你都是個沒辦法修煉成人的小妖, 還說着大道理。”她抱起白狐, 摸着它毛茸茸的狐毛:“可是, 九狐, 我身邊只有你了......雖然我沒有心了,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雖然我甚至都不知道寂寞、孤單、空虛是怎樣的感覺,我還是希望你能一直陪着我,就在我身邊......”
她落寞的眼讓白狐心疼,白狐伸出爪子,湊到她身邊,雙爪捧着她的臉,狐眼與她對視,深情而認真地看着她:“夫人,九狐唯此一生,定在你身邊,陪你、護你、憐你、愛你。再無生離,唯有死別。”
木靈湘抱着它的狐頭,蹭着它的腦袋:“可惜你是隻狐狸......”她略帶惋惜,接着笑了笑:“再無生離,亦無死別。我不希望再有人死在我面前,或者因我而死了。”她憂傷的神色看向那盆花盆,眼裡閃着某些情緒。
白狐突然湊近木靈湘的脣,趁機添了一口,然後仰起腦袋,轉身屁股對着她:“狐狸怎麼啦?是誰前段時日還說就喜歡狐狸精呢!哼!”
木靈湘被這隻狐狸傲嬌的脾氣逗樂了,不再看那窗前:“好!好!好!就喜歡你這隻傲嬌的狐狸!今晚上想吃什麼啊,我讓侍女去準備。”
白狐緩緩轉身,凝視着木靈湘:“你還真打算一直待在這裡?”
“沒有啊!”木靈湘起身,緩步朝向門口走着,邊走邊摸着狐狸的頭:“我得在這裡將一些事情做完才能走,如果不出意外,今晚肯定有人會來找我們的,所以我們得吃飽!”
白狐在她懷裡點點頭。木靈湘打開門看着門外,五大長老所處的寢殿的方向,眼睛微眯,神色複雜。
“我今晚上要吃虎皮青椒、清炒青椒、肉沫青椒、青椒炒蛋還有那個青椒燉湯......”白狐嘴裡不停地說着。
木靈湘身體顫動了一下,接着將懷裡的狐狸給扔出門外。關上門,不再理睬它。
白狐怒了,它拍了拍房門,在外面喚着木靈湘:“喂......女人......你不是吧,怎麼還是那樣小氣啊!”
“吃你的青椒去吧,別理我......”木靈湘的聲音淡淡地從屋內傳來。
“喂......我其實是開玩笑的啦!我們今天吃魚,我好想吃那紅燒魚啊,還有那什麼,對胡蘿蔔,真是人間......美味......”
房門突然被打開,木靈湘疑惑的聲音傳到白狐耳邊:“真的嗎?你真的覺得胡蘿蔔是人間美味?”
“是!是是!確實是人間美味呢......”白狐擦着淚,心痛地說着。誰不知道他白九最討厭吃胡蘿蔔!
木靈湘笑眯眯地抱起了白狐:“那就好,今晚就吃胡蘿蔔啦!”她朝房裡走去,關上門,大聲喚着侍女:“來人,傳晚膳。胡蘿蔔全宴!”她眼裡全是笑意,白狐看着她的眼裡臉上的喜色,覺得......似乎胡蘿蔔也不是那麼難吃......
它目不轉睛地看着木靈湘,也被她感染。
木靈湘,我願你永遠保持這樣的笑容。白九在的一天,決不讓你流一滴淚。
一人一狐吃完晚膳,愜意得躺在美人榻上賞月亮。不多時,只見門被敲響:“神女,尤溪求見!”
終於來了!木靈湘眼睛一輪精光四射,忽而對着門口處輕笑:“原來是尤溪長老,不知尤溪長老有何事?”
門外的人似乎沉吟了一會兒,壓低着聲音:“神女,可否容臣下進來說話?”
“那便進來吧!門沒鎖。”木靈湘不起身,依舊在美人榻上,抱着白狐,愜意地眯着眼。尤溪進來便看到這場景。
“神女!你知道我今晚會來?”尤溪向木靈湘身邊走近,在離她還有三丈之處停了下來,雙手抱拳,看向她。
木靈湘依舊沒有睜開眼,淡淡地說:“尤溪長老今日前來,木靈湘自知何事,可是木靈湘無能爲力,你請回吧!”
尤溪急了,跪在地上:“神女!求神女繞蓮長老一命!”他生怕木靈湘會反對,說完後腦袋重重地在地上磕了個響頭。
“你爲何不去求你們族長?”木靈湘略帶疑惑地問着尤溪。
“神女,只有你可以救她了!”尤溪跪在地上,往木靈湘面前又挪了一步:“神女!你說吧,你的條件。”
“真是跟聰明人就是好說話!”木靈湘睜開眼,扭頭看向尤溪:“我想知道爲何你們千方百計尋我回來。”
“這......”尤溪面露難色,猶豫了很久,方纔緩緩道來:“其實臣下也不知道族長爲何一定要神女回靈族。但是臣下知道一件事,靈族之人神力以族長爲首,但是歷代靈族的族長神力不及神女的萬分之一,是也,族長的族妻最好人選是神女......”
木靈湘眉頭緊鎖,神色疑惑:“你的意思是,他尋我是爲了娶我?”
尤溪低着頭,略帶悲傷地解釋道:“有了神女的協助,靈族方可保百年無憂。這也是......這也是蓮長老爲何不願你回靈族的原因......”
“蓮長老自小愛慕黑澤族長,她事事要求盡善盡美。無論是修習法術、武術,甚至是詩詞歌賦,禮教文化,她都好強地學到最好。她最大的夢想就是嫁給黑澤爲妻,可是黑澤卻一直在尋找神女的下落,眼裡永遠看不到努力着的她......”
木靈湘若有所思地看着尤溪,尤溪繼續款款道來:“其實西子並不是狠辣惡毒之人,她只是被愛情迷昏了眼,心裡眼裡只有黑澤。是此,她纔敢對神女下手。神女,請你救救她,族長斷然不會因爲她喜歡他便饒過她,即使她不死,也是終身被囚,這對她來說是多麼殘忍啊......”
“你的故事雖然有些感人,但是我沒心,感覺不到。”木靈湘起身,坐在美人榻上,俯視着尤溪:“況且,你還是沒有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我可以答應你救蓮西子,但是你得答應爲我做三件事,若你能接受,便立即應下吧!”
尤溪擡頭看向木靈湘,臉上各種表情掙扎着,反覆着。心理的鬥爭部分都顯示在臉上,木靈湘也不多言,就這樣靜靜地等待他的答覆。白狐也沒有發出動靜,在她懷裡微眯着眼,享受着她的輕撫。
房裡靜悄悄地,只能聽到燭火被風吹動的聲音。
“好,我答應你。”尤溪最終還是開口答應了。
木靈湘點了點頭,起身扶起尤溪:“那便起來吧,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做很過分的事。我想做的只有活下去罷了。畢竟這世上太多人欺騙我、隱瞞我,我怕一不時不小心着了別人的道,你說不是?”
尤溪被她扶起,站在木靈湘面前低頭,不說話。
“好了,你可以走了。”木靈湘淡淡吐出這句話,笑着看着尤溪。
“是!”尤溪退出房間。
“九狐,你說是不是很有意思?長老喜歡族長,長老又喜歡長老,呵呵......”木靈湘看着懷裡的狐狸,輕聲問着。
白狐給了她一個白眼,不以爲然:“你不是說你沒有心,感受不到嗎?”
“我是沒心,可是我有腦子的!”木靈湘瞪着眼看向白狐,不滿地說着。
“是麼?有腦子還救那個害你性命的壞女人?”
木靈湘不說話。
白狐就這樣一直盯着她的眼看,看到木靈湘有些不耐煩了,她微微嘆了口氣:“畢竟也是幫了霧裡......你幹嘛,疼......”木靈湘看着白狐突然一口咬在她的脖子上,不滿地將它仍在地上:“你又咬我?”
“哼!誰讓你抱着本座還想着別的男人,沒咬死你留你一命就算本座對你萬分仁慈了!”
白狐在地上,仰頭看着木靈湘,眼裡發着幽幽的藍光,攝人心魄。它一步一步地靠近木靈湘,聲音不再是撒嬌或者說是傲嬌,而是帶着危險和憤怒,步步緊逼着木靈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