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找了很久, 木靈湘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
那人有些委屈,似是惱木靈湘不認他:“神仙姐姐,是我啊, 你忘了嗎?我是霄霄。”
“霄霄?”木靈湘還是不認得面前那人, 面上露出迷茫之色。
霄霄忽地用手拍了拍腦袋:“瞧我, 忘記你不記得了, 沒關係, 我有辦法。”說罷,便牽着木靈湘的手,飛速向某個方向跑着。
木靈湘來不及制止, 卻也不知自己該去哪裡,便任由他帶着跑。想來這人在天界身份該是很高, 一路上, 雖被人發現, 但是卻沒人敢制止他們。一路無阻,木靈湘心下雖驚, 似乎有些什麼掙扎而出的念頭,卻想不出,抓不住那念頭是什麼。
終於來到一片草地,草地前面還有一條河。
木靈湘覺得,天界真不虧是天界。美則美, 還仙。
“神仙姐姐, 你瞧... ...”霄霄歡快地喚着木靈湘, 催促她來到河邊。
欣賞完了這青草和上面不知名的小花, 木靈湘只覺得體內靈力充沛。看小樹這般陶醉的模樣, 乾脆將它放在這草地間,讓它盡情吸食這天地的靈氣。
來到河邊, 瞧着這河似乎跟凡間她所見的不同。明明是白天,來到河邊卻變成了黑夜,看着河在那裡閃閃發光,木靈湘心中微微動容,真美啊... ...
霄霄看着木靈湘發愣的模樣,捂嘴輕笑:“神仙姐姐,你瞧你,每次看着銀河,總是發呆... ...”
木靈湘這才反應過來,這小子是將她當做別人了?
“我以前來過這裡?”
“那當然了。你以前經常陪霄霄在這邊玩兒。”似是想到了些什麼,霄霄臉上浮現出喜悅之色,只是一瞬,又沉下臉問道:“莫不是神仙姐姐忘記了?”
木靈湘不知該如何作答,難不成告訴他,他認錯人了?這樣的話,他會不會讓別人將她給抓起來?
還在沉思的木靈湘,全然不知,她這副模樣映在霄霄眼裡,霄霄漆黑的眸又暗了暗。
“這銀河,有什麼奇特之處?”木靈湘想跳開話題,於是眼神落在那片閃着光亮的河中。
“前世今生,無所不知。”霄霄很是得意,只是說這番話時,看向木靈湘的眼變了變色。
木靈湘自然沒有發覺,只是覺得是霄霄在誇大其詞。走進河邊,看着映入河中的倒影,木靈湘微微失神,自從她從小和尚莫名其妙變成了靈族的神女,她再也沒有好好照過鏡子,原來,她竟是生得這般美。
“神仙姐姐,還是如以前一般美。”霄霄也失神,聲音很輕。
接着,木靈湘便不敢置信,只見河裡漸漸出現一些畫面... ...
那女子,便是木靈湘之前在血河裡見過的!
女子跟黑澤發生了爭執,原來她曾是黑澤的未婚妻,卻因此爭執離開靈族。接着,遇到一場大戰,那是妖王跟一個高僧的大戰,眼看着二人快要同歸於盡之時,那女子救了他們。妖王趁此給高僧下下詛咒,女子憐惜高僧,便預言,數萬年後高僧詛咒得破,並於那時得道成佛。
女子正準備帶走那妖王之際,魔主出現。魔主恨自己打不過女子也搶不回自己的好友,更恨那高僧不該與妖王打鬥害自己好友重傷,便又給女子和那高僧下下鎖情絲。
鎖情絲,生生世世鎖情。
女子笑了笑,道:“這鎖情絲只對凡人有效。”便帶着妖王飛走了。
畫面再轉,便是那隻白狐,很是聽話跟在女子身邊,一人一狐似乎很快樂。那場景微微熟悉,木靈湘驚呆了,那裡是... ...
萬年石洞!
然而,還未等木靈湘完全驚住,後面的場景更是驚心動魄。黑澤發起戰爭,妖王不知爲何竟然答應了,還聯合魔界一起攻打天界,六界一片滄桑。
女子終於發現不對,跟妖王發生衝突,並將他封印在石洞內。以一己之力,扭轉戰局,並以自己的神魂做祭品,天道這才成全了殺戮,制止了戰火。
同時封印靈界,令靈界成爲靈族,不得入天界,天界也不得入靈族。
再後來,畫面一片混沌,想來是那女子神魂俱散。只是,一個白狐的身影卻一直在腦海中消散不去。
白狐內丹被封印,卻強行用法術掙破禁術,先是去了冥界找到冥王,奪了冥王的頭骨,接着,數萬年如一日,不停地消散着法術,只爲尋來女子的一絲魂魄。
漸漸地,白狐也不知自己在做些什麼,只是日復一日地重複地做着,他忘記了那個女子,忘記了一切,直到一天,女媧石顯靈,裡面出現一個女子的面容,然後便是“木靈湘”三個金光閃閃的大字。
白狐似乎被點醒了,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卻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了。從此,木靈湘三個字一直存在心尖,直到後來... ...找到女嬰,封印其法術... ...
木靈湘看完這些畫面,眼淚不自覺地流入銀河,趁着銀河更是一種淒涼之美。
“原是這樣... ...我怎知... ...”
霄霄見狀,也不多說些什麼,只是淡淡地道:“靈族萬年以前是靈界,也是六界之外最獨特的存在,靈界之人不生不滅,本是世外淡泊的仙族,卻因黑澤的慾望被玷污。發起戰爭,靈族神女爲救蒼生,犧牲了自己... ...”
木靈湘依舊呆呆地看着銀河裡的倒影:“我一直以爲九狐喜歡的那人是別人,原來,那都是我... ...”
“數萬年妖王與神女相戀,天道不容,黑澤正是看準了這個弱點。於是誘導妖王毀六界,重塑天道... ...他怎知,這天道是制衡六界之法則,怎可說廢除就廢除... ...因神女,數萬年有了這浩劫之戰,又因神女,平息了這浩劫之戰... ...如今,神仙姐姐,神女又出現了... ...”霄霄的聲音似乎變得滄桑,不再像之前那個孩子般,更多了幾分沉穩和老練。
“天帝,你想讓我如何?”木靈湘依舊未擡頭,只是淡淡道。
霄霄渾身一震,爾後又苦笑幾聲:“竟被你看出來了,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莫不是天帝以爲我突然恢復前世的記憶?”木靈湘調侃道:“那仙靈客居的老闆娘,想必也是天帝的人吧?費盡心力,只爲讓木靈湘上天界,還平白傷了白九,天帝的做法,跟黑澤又有何差別!”
太過激動,木靈湘擡頭,眼裡全是憤恨。
霄霄有些心虛,移開目光:“神仙姐姐,你數萬年前爲了救蒼生犧牲自己。現今好不容易復活,我是萬萬不能再讓你被他人利用了去... ...黑澤,還有白九,他們都不是好人... ...”
“難道天帝邀我來天界是做客不成?還不是怕我一個差池,就將六界給滅了!天帝可是真心相信木靈湘?”木靈湘輕輕地說着,似乎着一切都與她無關。
“不是這樣的!”霄霄看到木靈湘這般模樣,終於是急了,他扶住木靈湘的雙肩:“不是這樣的!我是爲神仙姐姐好!”
木靈湘冷笑:“爲我好?就是這樣不顧我的意願,強迫給我解禁?在白九重傷,禁術最弱時乘人之危?帶我來銀河,也是爲了軟禁我?”
霄霄眼裡空洞,哪裡還有之前那個威武決斷的天帝的威嚴:“神仙姐姐,我不是... ...我是... ...”
我是愛你的... ...
木靈湘已不想多言:“天帝,你要是軟禁木靈湘,木靈湘無話可說。可是可否救治白九?木靈湘願一輩子就待在這裡,只要天帝答應救治他。”
天帝聽罷,嘴角浮現無力的苦笑:“沒想到,你竟真以爲我是那般人... ...”看木靈湘一動不動,他擺擺手:“罷了,白九的傷需要龍筋配着銀河之水在三位真火中煎熬三天三夜,製成的龍水丸服用便可康復。”
“龍筋?”木靈湘蹙眉,若是說銀河之水和三位真火,這不是難事,可是這龍筋該去哪裡尋。
“你無須擔憂,只要在這裡陪我三天,我自會尋人將龍水丸交由白九。”天帝似是想到了什麼,眼神灼灼地看着木靈湘。
被這樣的眼神看得不自然,木靈湘有些躊躇:“陪你三天... ...”
看到木靈湘這般表情,天帝便猜到是這丫頭想歪了,輕笑道:“你只需在這裡陪我說說話就可以了。”嘆了口氣,不再看木靈湘,天帝轉身看了看小樹。
木靈湘鬆了口氣,也順着天帝的眼神,落在了小樹身上。
小樹終於睜開眼,許是這裡靈力充沛,令它十分舒服:“木木,這裡真好。”
“覺得好,便留下來吧。”天帝突然出聲,“你孃親本就是天界的仙樹,若不是犯戒也不會墮入魔道至此... ...你是她女兒,便留在這裡修行吧... ...”
小樹愣了愣,又瞧着木靈湘,似乎在詢問她的建議。
木靈湘笑了笑,抱起小樹:“你這也找到孃親了,還喜歡這個地方,便留下吧。”
“木木,你不要我了嗎?”小樹委屈得要哭了,想到木靈湘不要它了,它就止不住眼淚。
木靈湘趕緊給她擦乾眼淚,道:“不許哭,你看,你孃親讓你來天界,自是有原因,你得完成你娘未盡的責任。不是小孩子了,你得長大。”
聽到這番話,小樹立馬不哭了,只是嘟着嘴不說話。
“是你娘給你的玉佩令我尋到你們,你本是仙樹,便留在天界吧。”天帝解釋道,忽又想到了什麼:“忘生樹的仙位還空缺着,你便頂了去吧。”
這三日,過得很快。
天帝遵守了諾言,三日後給了木靈湘龍水丸,且這三日真的只是跟木靈湘在銀河邊聊着天。只是木靈湘注意到天帝自那日說要去尋龍筋後,再見面時面上有些蒼白,想到跟天帝也不會有過多的交流,木靈湘便壓下心頭的困惑,愣是沒問。
看着手心的龍水丸,木靈湘緊繃了數日的神經總算是舒展開了。
“謝謝你。”這是發自內心的感謝,木靈湘最後看了眼天帝,還有這美麗的天界,想到小樹應該過得不錯,也沒去跟它別過,心中焦急着白九的傷勢,便拿着龍水丸下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