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寫好之後,秦落衣將紙交給耶律彥拓,聲音柔柔地揚起:
“可否讓下人準備這些藥材,我想爲乾爹親自熬製!”
耶律彥拓大手接過這張寫滿藥名的單子,只見上面寫着:
檀香三克、排草五克、沉香四克、丁香二克、丁皮六克、零陵香四株、馬蹄辛八克、白芷四克、甘鬆二克、附子四克、乳香一克、麝香一克、愛鋪一克、天南星、雄黃
他深闃的眼眸掃過這些名字。
“天南星、雄黃?”
低沉的語氣中揚起一絲疑惑,這兩種是有劇毒的。
秦落衣微微一笑,她明白耶律彥拓的意思,淺淺開口說:
“治療腹中的積聚,除包括理氣、活血、走穿、散結、攻下、溫陽等類藥物外,還必須要用了以毒攻毒之天南星、雄黃這些做藥材,方能見效。”
一抹讚許從耶律彥拓深闃銳利的鷹眸瞬間閃過,隨即立刻吩咐下人去安排這些藥材。
秦落衣重新又回到牀邊,頷首看着躺在牀上的乾爹,一雙晶潤似水的烏瞳再次逸出心痛。
乾爹在這段期間應該受了不少苦,從他清瘦蒼白的臉色上就不難看得出。黑髮間已經可見數多銀絲了,而眼旁的皺紋也增加了,只是短短這些時日,乾爹竟然衰老成這個樣子!
秦落衣明白,此時的乾爹不僅僅是要承受身體上病痛的折磨,而在心理上也要承受重大的壓力。
他一向忠貞愛國,當初契丹攻打渤海之時,他已經不顧自己病痛的身體,與桑大哥一起領兵作戰,即使喪國之後,他也在保護渤海國的最後一份資本。
現如今,他成爲了契丹國的階下囚,而元餘、玄易兩位將軍顯然已經遭到不測,否則,在耶律彥拓的手上就不可能會出現那兩塊寶藏的地圖了。
最後一塊在桑晉手中,她瞭解乾爹心中的矛盾,桑家世代忠烈,他一方面不想違叛渤海國先皇的重託,而另一方面,則不想讓自己受到契丹人的侮辱。
這兩種矛盾就像殘忍的烙刑一樣,一點一點地折磨着乾爹的身體和心理。
秦落衣心頭一痛!
將乾爹折磨成這樣的兇手就在自己眼前,而自己卻無能爲力去爲乾爹做些什麼事情,連探望乾爹都要受這個男人的控制。
爲什麼?
爲什麼明明對他存有莫大仇恨,而自己卻總是時不時地就會沉浸在他的柔情之中?
秦落衣,你簡直是太過分了!
她在心中暗暗地怒斥着自己。
當她緊鎖的眉頭再次落入耶律彥拓的眼中時,他的眸間閃過一絲不悅,緊接着,大手一伸,將秦落衣納入懷中。
“可以了,跟我回去!”
溫熱的氣息掃過秦落衣的發前,帶着不容商榷的語氣。
他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待她來這裡,她一方面會感激着自己,而另一方面也會將自己再次視爲仇人。
下意識地,他不想看見秦落衣被自己這樣的矛盾心情所折磨。
被他猛然納入懷中的秦落衣身子一抖。
“不,這怎麼可以呢?我還要爲乾爹準備藥物進行帖服——”
秦落衣慌忙地說道,而身子也在掙扎着。
不行,她不要在乾爹面前跟這個男人這般親密,這無非是對乾爹的一種侮辱!
而且她現在不能走啊,乾爹還沒有醒過來,這叫自己如何放心?
“跟我回去!這些事情可以教丫鬟們來做!”
耶律彥拓語氣中已經透着不耐煩了。
今天讓她耽誤在這裡的時間已經夠多的了,他不想將這些時間都浪費在這裡。
“不行,她們怎麼可能做得好?”
秦落衣一張小臉充滿焦急的神情,但語氣卻異常地堅定。
“你竟敢違逆本王的意願?”耶律彥拓一聲怒斥,大手狠狠拍在桌子上。
秦落衣心中一抖,此時的耶律彥拓就像一隻怒鷹般,緊緊盯住不斷掙扎的獵物。
“讓我留在這裡好不好!我要看着乾爹醒來才放心呢!”
她的心一橫,硬着頭皮說到。
“不行!”冷硬的口氣沒有商量的餘地。
秦落衣墨玉一般的瞳仁裡波光閃動,漸漸泛起了一層慍怒而的光彩。
耶律彥拓勁手一伸緊緊捏住她的下顎,顯然他已經被秦落衣激怒了。
而且通過秦落衣掩住刺入眼底的微澀,憤怒地發現她現在很牴觸自己對她的觸碰!
該死!
耶律彥拓隨着秦落衣的視線回頭,頗富深意地看了桑晉一眼。
隨即濃眉微鎖,面色不豫地攬緊掌下的柳腰,用自己的身軀密密擋住懷中人兒的身影。
“你想在他面前表現你的貞烈嗎?”滾燙的語氣中含着一股濃濃的危險氣息。
秦落衣一聲驚喘,清眸間置上惶恐的神色。
他想要做什麼?
耶律彥拓狂傲邪魅的笑容囑在嘴角,他俯身下來,做出欲要吻上她紅脣的動作——
“不——我——我答應你!”
秦落衣反射地擡起小手遮住脣。
她的羞窘和順從反應似乎逗樂了他,原本堅毅緊閉的脣角,緩緩勾起不常見的笑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