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黑衫老鬼的道行撐死了也就是百餘年。
李修遠連烏江龍王都斬過,城隍,鬼王都得在他面前低頭,更何況是這一隻小小老鬼,對付這樣的鬼,他連自身的身份都用不上,靠一些最簡單不過的驅鬼手段就能將其拿下。
不過這黑衫老鬼還是有迷惑普通人的本事,自己的護衛剛纔就被他給迷惑了。
看着那根深深沒入地上的箭矢,李修遠覺得,這箭矢的力道十分的可怕,至少已經超過了五石,而且這還是在沒有拉滿的情況下。
若是拉滿了,力道只怕會更加驚人。
關鍵是,這弓拉動起來卻是輕鬆不費力,也不知道木道人打造這弓的時候用了什麼法子。
當真是要一件寶貝,這要是善射之人拿在手中,絕對是一副夢寐以求的寶弓。
此刻護衛,見到這隻老鬼轉眼之間就已經被一箭釘在地上,掙脫不開,此刻心中對於自家少爺這抓鬼除妖的手段又是更加的欽佩了。
“你們去攔下這送嫁的隊伍,救出喬女,正好我們也要去華縣,明日到了華縣把這女子送還給喬家。”李修遠這個時候吩咐了一聲。
“大少爺放心,我們一定救出那女子。”
兩個護衛應了聲,立刻手持柳木棍翻身騎上了馬,追上了那送嫁的隊伍。
隨着護衛們手中的柳木棍一揮,一個敲鑼打鼓的僕人便被打破了腦袋,半個腦袋都飛出去了,然而定睛一看,那哪裡是一個僕人,只是一個紙糊的紙人而已,不知道使了什麼道術邪法,讓這紙人自己動了起來。
“碰!碰!碰!”
護衛們先是一驚,隨後見到那被自己一棍打翻在地的紙人,卻又一下子壯起了膽子。
原來這些鬼都是嚇唬人的玩意,全部都是紙人,難怪自從一開始這些人面對那老鬼被制伏的時候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是自顧自的趕路。
既然是紙人,那他們就更不怕了,騎着馬在隊伍之中橫衝直撞,將這些敲鑼打鼓的僕人全部撞飛出去,隨着健馬的馬蹄一踏,這些倒在地上的僕人全部化作了一個個紙人散落在了地上,而後隨着周圍的風沙一吹,不知道被捲到什麼地方去了。
被破了法術之後,這些紙人就變成了尋常的物件,再也沒有行動的能力了。
很快,護衛就將這些紙人打了個七零八碎,最後讓花轎停了下來。
“大少爺你看,全部都是紙人,沒有一個活人,適才應該就只有那一隻老鬼,我們沒有看見其他的鬼。”護衛說道。
李修遠點了點頭:“這是自然,若是有其他的鬼,一定逃不過我的眼睛。”
說完,便走到了那花轎旁邊,隨便撕扯兩下,紙做的花轎就被拆開了,而花轎之中的女子彷彿對外面的一切都不知曉一樣,安安靜靜的坐在轎內,一動不動。
“不對勁,這女子一動不動,莫不是已經死了吧。”護衛壓着聲音說道。
李修遠皺了皺眉,也顧不得什麼禮節了,直接掀開了這個女子頭上的紅布,當即臉色微微一變。
卻見這女子臉色有些蒼白,血色不足,雙目緊閉,氣息全無,雖然梳妝打扮的整整齊齊,但是卻已經沒有了氣息。
“大少爺,這新娘真的已經死了。”護衛伸手探了探鼻息,然後道。
李修遠打量了一下道:“不是徹底死了,這屍體還有生機,應該是魂魄離開了身體,只要能找到這喬女的魂魄那麼就應該能讓她活過來。”
真正的死人,屍體在這個時候絕對已經冰冷,僵直了。
但是這喬女的屍體卻還有餘溫,有血色,也不僵直,這和魂魄走丟了人的徵兆是一模一樣的。
“大少爺,現在怎麼辦?”護衛問道。
李修遠說道:“沒辦法了,既然遇上了總不能把這喬女的肉身丟在路邊上吧,把她帶上。”
護衛點了點頭,只得把這具女屍帶上。
李修遠此刻有轉身回到那被釘在路上的那老鬼身邊,問道:“這巧女的魂魄在哪你知道麼?”
“不,我不知道。”那老鬼連連搖頭,顧不得疼痛急忙道。
李修遠問道:“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現在你的小命都難保了,難道還要繼續保守秘密麼?”
黑衫老鬼又哭又喊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李修遠點頭道:“你是嘴風很嚴,不過你之前說了這事喬家嫁女,那我且問你,此女你是要嫁給誰?”
“這,我這也不知道,我只是負責送人的,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知。”黑衫老鬼說道。
李修遠皺了皺眉,他認真的打量着這個老鬼,這老鬼肯定是知道這事情的緣由,可是卻由因爲忌憚什麼,咬死牙關不說。
當然也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那就是這老鬼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他只是護送這送親的隊伍而已。
“也罷,既然你不知道,那我也就不問你了,你就這樣被繼續釘在地上了,再過不久天就要亮了,希望你到時候別爲這次的嘴硬而感到後悔。”
說完,他也懶得繼續拷問這老鬼了,見到護衛將那喬女的屍體搬到了馬背上準備妥當了,便揮了揮手道。
“繼續趕路,這事情是在華縣發生了,到了華縣自然一清二楚了。”
他相信找到這喬女的父母,自然也能問個清楚。
很快,一行人繼續上路了。
那被釘在地上的老鬼哀嚎道:“求求你放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華縣有一個手藝很高的扎紙匠,這些紙人都是在他那裡買的,你可以去問那個扎紙匠,他肯定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鬼話連篇,沒一句真讓人相信,現在即便是說出了真相,我也得懷疑一二了。”
李修遠懶得理會這惡鬼,帶着護衛便很快離開了。
這黑衫老鬼見到李修遠真的走了,這個時候才慌張了起來。
“饒,饒命,我說,我什麼都說,你別走啊......求求你放了我吧,我現在什麼都告訴你。”
然而這個時候李修遠卻已經走遠了,聽不到這老鬼的呼喊。
黑衫老鬼呼喊了好一會兒之後,確定李修遠真的走了,卻又悔恨不已,他想要伸手去拔掉身上這釘住自己的箭矢,可是卻無論如何都拔不動,自己只要也碰到這箭矢就會手腳無力。
上面純正的陽氣如果不散掉的話,他是把不出來這箭矢的。
可是要等這陽氣散去,估計要好幾日的時間才行。
但是這天色再過幾個時辰就天亮了,到時候烈日照下來,他便猶如丟入油鍋一般,痛苦到死。
不過被這事情耽擱了一下之後,李修遠和護衛本來可以走到華縣的,如今直到天色微亮,都沒有走到華縣。
但到了這裡卻已經有人煙了,附近有村莊,路邊還有驛站,茶肆了。
遠處能看到縣城的輪廓了。
“停下,到這茶肆休息一下,順便吃點東西。”李修遠說道。
他算是修行之中的人,精力旺盛,到是身邊的護衛有些受不了了。
雖然時辰尚早,但是茶肆卻已經開了張,百姓的勤勞有時候是難以想象的。
“這裡似乎沒有受災。”李修遠在休息的時候打量了一下附近,見到地面乾爽,沒有水淹的痕跡不由開口道。
“大少爺,這裡都走出了郭北城上百里之地了,定然是不在受災範圍之內,如此看來,這次受災的面積也不算大。”
護衛有些餓了,就着茶水,吃着麪條。
“不能這樣想,這裡地勢高,水漫延不到這裡很正常,真正受災嚴重的是地勢低,又處於下游的地方。”李修遠說道。
隨着天色漸亮,陸陸續續的便有附近的百姓往華縣來,一些百姓路過茶肆的時候也會吃點面,喝口茶休息一下,落落腳。
不過這些人之中李修遠還看到了好幾批的災民。
水災沖垮了他們的房屋田畝,所有的一切,他們不得不四處逃難。
便在這個時候,有一夥身強體壯的災民,大步往這邊走來,然後大大咧咧的佔了一桌。
“小二,趕緊的,上五六碗麪來,若是晚了,當心我拆了你這破店。”
一位渾身破破爛爛的漢子喝道。
店家見到這羣人不太好惹,趕緊招呼,端茶倒水,煮麪送來。
這夥人一邊吃喝,一邊扯着嗓門,不知道說什麼,他們的話都帶着地方的方言,口音,李修遠十句有八句聽不懂。
“大少爺,要不要把這些人趕走,他們看樣子也不像是良善的人。”護衛心生警惕,對這些人有防範。
“不用了,我們等馬吃飽了之後便離開,不必理會他們。”
李修遠示意了一下,也懶得理會這些人,只是顯得無聊,從懷中取出生死簿,翻閱起來。
無聊查查一些人的壽命,福祿情況,比如自己的父母,朋友,身邊的丫鬟,婢女之類的。
生死簿翻閱是沒有限制的,任何人都可以翻閱,既然有這個機會,那他自然是要提前看看身邊人的情況。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旁邊那桌一個閒漢吃飽喝足之後,見到碗裡還有半碗麪條,也吃不下去了,便向同伴打趣道:“你們瞧,我這樣子像不像那個上吊的女人。”
說完把一根麪條掛了起來,形成了一個圈,這閒漢把腦袋伸進去了,眼睛一翻,然後直勾勾的看着遠處,吐出舌頭,裝成吊死鬼的樣子。
“哈哈,有點像,有點像。”旁邊的同伴笑着拍着桌子道。
“嘿,那女人太蠢了,我們兄弟幾個不過是和她好了一次麼,就上吊自殺,真是可惜了。”
“就是,就是。”
“大少爺,這夥人好像是昨日殺害那羣災民的賊人。”
護衛聽到這些話,當即眸子一縮,又看見那個閒漢裝吊死鬼的樣子,模樣像極了那個受辱上吊的女子。
如此毫無疑問表明,這羣人就是那惡賊。
“左右無人,不如結果了這夥惡賊,他們這樣的罪名便是抓到官府裡去,也是免不了一刀。”
另外一個護衛壓着沈玉說道,他受李修遠的影響,也變得嫉惡如仇了,遇到這樣的惡徒便忍不住想要拔刀。
李修遠微微擡頭,看了看那羣閒漢,目中有些冷意。
驀地,他在一位閒漢的脖子上,看到了一塊小木牌,木牌上寫有他的名字。
“石三。”
“查查看。”
李修遠當即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生死簿。
這個時候那個叫石三的笑完之後,卻又推開了另外閒漢道:“你這吊死模樣裝的只是有幾分像而已,看我的。”
說完,自己又拿腦袋鑽進了那麪條中,眼睛一翻,吐出舌頭,一副吊死鬼的模樣。
“哈哈,像,像極了,比剛纔像多了。”這些閒漢又大笑起來。
然而衆人笑歸笑,但是這個石三卻一直保持了這副模樣,一動不動,身體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僵在了原地,眼睛翻起了白眼,舌頭吐在外面,氣息已經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