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東的一聲驚呼立刻就讓李修遠還有身邊的護衛警覺了起來,他們齊刷刷的向着前面的大堂投目看去。
當真看見了一位身穿紫色朝服,面白短鬚的老者正襟危坐的坐在廳堂的正位上,目光似乎向這裡投過來,看向衆人,雖目光平靜,但是這個老者坐在那昏暗破敗的大堂之中卻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尤其是那一身不是今朝的官服,嶄新如初,似乎還散發着光芒,更是讓人不寒而慄。
“這肯定是一處鬧鬼的凶宅,那老者一定是一隻兇惡的老鬼。”牛二驚的急忙取出了腰間的柳木棍。
一根百年柳樹精上截取下來的柳木棍被他打磨的油光發亮,平日裡帶在腰間時刻防備着厲鬼。
吳非也是驚怒道:“那個侯府果然是沒有安好心,拿一處破宅子打發我們也就算了,還是一處鬧鬼的凶宅,這大白天的都見鬼了,到了晚上不知道有多少妖魔鬼怪出現,大少爺,我看我們還是走吧,金陵城內有我們順風鏢局的鏢行,我們去那裡住上一宿。”
李修遠揮了揮手道:“不用緊張,只是厲鬼而已,又不是什麼千年妖邪,怕什麼,被我消滅的厲鬼難道還少麼?除了千年大妖之外其餘的我都不放在眼中。”
言語之中透露出強大的自信,他示意了身邊的護衛一下,然後渾然不懼的往那破敗的廳堂走去。
這裡的府邸如果不是破敗了的話一定是非常氣派的,豪門大宅的佈置盡顯古代林園的奢華,那立在大門前的兩根厚重房柱,更是用珍貴的金絲楠木建造的,歷經幾百年不朽不裂,只是上面的朱漆剝落了。
李修遠走了過去,前院的那雜草重之中陣陣怪風響起,吹的雜草簌簌作響,後面的了園子裡一聲聲野鳥發出了怪異的尖叫,似乎不歡迎他的到來。
一入大堂,周圍瞬間就昏暗了起來。
連陽光都沒辦法照射進來,這裡的溫度一下子低了好幾度。
如此陰冷的感覺,定是有一隻非常厲害的鬼盤踞在這裡。
不過對於鬼,李修遠是最不畏懼的。
他忌憚的只有妖而已。
“不知道是哪裡的鬼神大白天的都敢顯露出來,難道不知道陰陽兩界的避諱麼?便是鬼差陰兵,也不會在白天露面,這不是因爲他們露不了面,而是陰陽忌諱。”李修遠走了過去,他看見這個紫色官服的老者開口說道。
紫衣老者忽的笑了起來,有種滲人的寒意:“你不怕老夫?”
“有時候人比鬼更讓人可怕,再說了,我爲什麼要怕你?”李修遠目視此人,渾然不懼。
紫衣老者說道:“我會吃人,你怕不怕?”
“那也得你牙口夠好才行,若是我被你吃了,那也是我福德不足,本事不濟,合該死在這裡,我也不會怪你。”李修遠道:“這座府邸現在是我的了,雖然我不知道這裡盤踞着多少惡鬼,但我希望你們能搬離這裡。”
“我今日現身見你,是奉勸你們離開這裡的,這是看在你是一個讀書人的份上,不然你們活不過今晚。”紫衣老者淡淡的說道。
李修遠道;“我勸你們離開,你卻勸我離開,你可直到這府邸已經是我的了,並不是你們這些鬼神的。”
“你剛來,老夫等人在這裡待了幾百年,你說這府邸是誰的?”紫衣老者說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活在大宋朝,就應該依照大宋朝的規矩,人不例外,鬼神也不例外,我有地契在手,便是去了官府也可以證明這宅子是我的,你鬼神不過是強行佔據在這裡而已,不讓活人居住,如強盜賊匪一樣,佔山爲王,不,你們連強盜都不如,強盜尚且佔的是無主之物,是荒山野地,而你們佔的卻是別人的家產,私宅,這等於剝奪別人的財富。”李修遠道。
“你心中連鬼神都不敬,是想遭到報復麼?”紫衣老者面無表情的說道。
李修遠道:“你搶佔別人的府邸,行強盜之事,雖是鬼神一流,但卻作風如此低下,失威失德,就不怕遭天譴麼?”
他沒想到這鬼神現身出來是要將自己驅趕走,可是他又怎麼會將自己的宅子讓給這些不知道哪來的野鬼野神居住呢,以前這裡鬧鬼是以前的事情,自己現在來了就有必要肅清一遍這地方。
紫衣老者見到李修遠態度如此堅決,道理如此端正,一時間卻不知道如此反駁,只是面無表情的看了李修遠一眼之後便身體變淡,變淡,最後消失在了那主位上,隱匿不見了。
而這個紫衣老者消失的時候,李修遠卻看見這後面的牆壁畫着一張壁畫。
壁畫上一位老者身穿紫衣朝服,撫須目視前方,威嚴赫赫,氣度不凡。
這壁畫想的老者模樣和剛纔那消失的鬼神一模一樣,大概就是這老者身前的樣子了。
“那老鬼跑了?大少爺現在怎麼辦,這宅子可不能要了,趕緊離開吧,不然到了晚上只怕會有更多的妖魔鬼怪出現。”馬東迫切的說道。
“不,今晚我要待在這裡,我倒想看看,一座金陵城之中有多少鬼神盤踞。”李修遠負手而立,態度冷漠。
天宮已經遵守約定撤走了揚州地界敕封的鬼神,留下來的鬼神只有兩類,要麼就是沒有被敕封的小毛神,要麼就是一羣妖魔鬼怪,除此之外便沒有第三種可能了。
如此一來他反而好處理了。
善良的鬼神他留下來,惡的鬼神除去。
“你們出去弄點吃食來,順便清理出幾間廂房來,今夜我們便住這裡了。”李修遠道。
“這,大少爺,這裡可是一處凶宅啊,大白天的都有鬼怪現身,可見這裡的情況非同一般,小的建議還是暫時的退避一番吧,等弄清楚了這裡的情況再來也不遲。”馬東有些心驚道。
之前進這裡就已經讓人感覺很糟糕了,若是在這裡住一晚上,不知道明日起來會不會變成一具屍體。
李修遠道:“放心,我有分寸,不會有事的。”
見到李修遠態度如此堅決,護衛們便不好多勸了,只得應了聲去置辦一些吃食,已經用度之物,然後清理出幾間廂房準備晚上落腳休息。
一番準備之後,很快天色就漸漸昏暗了起來。
期間李修遠遊逛了一番這府宅,說實話這裡也的確不愧是前朝宰相的府邸,規模氣派是沒有說的,但就是幾百年沒有打理,很多屋舍已經損壞了,想要修葺的話,錢財肯定要花費不小。不過他也沒有打算全部修葺,覺得吧前堂和附近幾間廂房修葺一下就可以了,後面的園子就沒有必要修葺了。
到了半晚時分。
前院的空地上便點燃了一堆篝火,大火熊熊燃燒,火光照亮了前院。
這裡的火光甚至都讓附近的一些百姓不由驚奇起來。
因爲已經不知道多少年了,這府邸都沒有火光冒出來,不想今日卻突然有人住了進去,也不知道那個膽大不要命的人敢去住這凶宅。
李修遠此刻擺着一張凳子在篝火前端坐着,手中捧着一本書籍,認真的看着,既在打發時間,又在等待着什麼東西的到來。
四個護衛不敢離的太遠,寸步不離的候在左右,目光時不時的四處掃看過去,似乎這裡隨時都有可能出現幾隻兇狠的厲鬼,不得不提前做好防備。
“這一座府邸因爲鬧鬼的緣故在金陵城只值八百兩銀子,而且還沒有人敢接手,那荒山只值一千兩銀子,這個侯府兩份地契只抵了一小部分,還欠我兩萬八千兩百兩銀子,既然這侯府不打算還了,那就幫他劃掉同樣的錢財,這一筆就添到我父親的頭上吧。”
李修遠手捧生死簿,查看着侯府那個李侯爺的福祿,隨後他執筆染硃砂,在上面書寫着什麼。
筆是尋常的筆,硃砂卻不是尋常的硃砂,裡面混合了他的血。
只有這樣他才能在生死簿上留下痕跡,若是尋常的筆墨根本沒辦法在上面書寫。
“減兩萬八千兩,還郭北縣李大富。”李修遠在上面添了一筆。
他生死簿上沒有名,只能還給父親。
而且這樣的其實不算是真正的更改了生死簿,而是靈活的變動了一下,因爲就算是侯府不還銀兩的話,自己也會用財氣抵消,以後會無形之中損失兩萬八千兩的,同樣的李家也會增加兩萬八千兩的財氣,然後的收入會無形的增加,此長彼消達到平衡。
不過這樣來的太慢了,至少也要幾年甚至是十幾年才能見到效果,李修遠動筆的話幾日之內就能見到成效。
他這樣做是想讓那個侯府的人知道,什麼是因果報應。
不懂得敬畏的人,就沒有底線,這樣的人是很危險的。
就在李修遠剛剛完成手中的事情時候,突然,整個府邸之內立刻颳起了陣陣的怪風。
這風不是從遠處吹來路過這裡然後消失的,而是一隻盤旋在這院子附近,吹的附近的雜草簌簌作響,附近破爛的門窗也劇烈的搖擺起來,發出了碰碰的聲音,同時各種陰暗漆黑的角落裡更是閃過好幾道模糊的身影,咋一看去像是一個人快步走過,而是認真看去卻又是野草擺動的虛影而已。
“來了麼?”
李修遠神色一動,放下了手中的生死簿,擡目看去。
他看見雜草之中躲着好些個小鬼,有面黃肌瘦的餓死鬼,也有吐着長舌的吊死鬼,還有身穿壽衣,面黑一片的墳間老鬼,更有缺胳膊少腿的橫死冤鬼。
不知道這宅子裡到底盤踞着多少的厲鬼。
難怪附近的百姓都不敢靠近這裡,隨便一打聽都說這裡是凶宅。
這麼多鬼,的確是一處貨真價實的凶宅。
“既然來了,何必用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顯擺,以爲靠這些小鬼能嚇到我麼?”李修遠淡淡的說道。
他的話語落下,一陣狂風捲起,府邸的大門轟的一聲被吹開了。
一排排紅燈籠從遠處的街道上一路延伸過來,一直照亮到了府邸的大門前方纔停止。
紅色的燈籠漂浮在半空之中,散發出妖異的紅光。
李修遠目光一凝,他看見每一個燈籠後面都有一個當差的衙役,這些衙役有些面青,有些面黑,竟都是鬼差一個級別的。
“鬼差打燈,排場到是很大,金陵城之中似乎也有不得了的存在啊。”
心中雖然驚疑,但也在接受的範圍之內。
金陵城這樣的大城沒有厲害的鬼神盤踞他怎麼也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