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遠雖然知道李修遠可能是嚇唬自己,但是此刻他卻不敢賭,背後的這個光頭大漢手中的砍頭大刀已經放在脖子上了,自己也被捆綁好了,就等落刀。
這要是真的一刀落下來了,腦袋可是要搬家的。
而且看李修遠這樣子還真沒有半分想要阻止的意思。
“住手,快快住手。”宋遠叫喚的聲音比誰都響亮,震的耳膜都有些發疼。
李修遠揮了揮手道:“別理會他叫喚,快點解決了他。”
“等,等等,李修遠,不,李公子,你不能殺本官,不能殺,有什麼話好說,本官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宋遠奮力掙扎,臉上滿是驚恐之色。
李修遠這個時候轉過身來,示意了一下吳非,然後嘆了口氣道:“宋大人,不是晚生要殺你,實在是宋大人不給人活路啊,動輒就要將晚生擒拿格殺,晚生爲求自保,也只能他鋌而走險了,須知,野狗逼急了也會咬人,更何況晚生一介讀書人。”
“適才的事情是本官魯莽了,還請李公子見諒,本官也是被逼無奈纔出此下策,本官也不想啊。”宋遠忙道。
李修遠笑道:“宋大人這話可就不對了,晚生到是被逼無奈才鋌而走險,怎麼宋大人反而成了受害之人了。”
“少爺這傢伙滿嘴謊話,且不可被他被迷惑了,依小的看,還是割了他的腦袋比較穩妥,小的手中的寶刀已經躍躍欲試了。”吳非說道。
“不急,又道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且聽這位宋大人說一些什麼吧。”李修遠說道。
宋遠又嚇了一跳,急忙道:“本官的話句句屬實啊,絕對沒有撒謊,李公子你也知道如今城內起了瘟疫,本官也很是不巧,染上了瘟疫,雖然氣色尚佳,但身體卻是越發的虛弱無力了,而就在昨日夜晚,本官夢中遇見了兩位金甲天神,他們說本官感染了瘟疫還有七日的命可以活,除非解除瘟疫,否則性命難保。”
“子不語怪力亂神,宋大人身爲朝廷官員,豈能相信鬼神之談,宋大人切不可將夢中之事當真。”
李修遠說道:“那兩位金甲天神若是真能預測吉凶,壽命的話,又豈會不知道今日宋大人這一劫?”
“由此可見,這是子虛烏有的事情。”
“絕對不是子虛烏有,絕對不是,本官可拿頭顱擔保。”宋遠疾呼道。
李修遠頓時啞然失笑。
果然是官字兩張嘴,之前這宋遠口口聲聲說自己迷信鬼神,荒唐無比,而是轉眼之間自己卻又對鬼神之說深信不疑。
這人與人之間的誠信去哪了?
“李公子,夢中本官聽那兩位金甲天神說,這要治瘟疫需用一位名叫李修遠書生的心頭熱血爲藥引,混水吞服下,立刻就能藥到病除,本官正是因爲聽信了那兩位金甲天神的話,方纔做出了這等糊塗事,否則本官哪敢以莫須有的罪名就格殺李公子呢。”宋遠又道。
而李修遠聽到這話,當即目光一凝,變的凌厲起來。
那兩位金甲天神居然慫恿這個宋遠要取自己的心頭熱血?
自己身懷七竅玲瓏心,一滴心頭熱血能讓鬼怪增百年道行,一片心肝能增千年道行。
看樣子這個宋遠夢到的不是什麼天神,而是兩位路過的邪魔妖道託夢誆騙宋遠,好借刀殺人。
“那兩個託夢的金甲天神會是誰呢?”李修遠心中不禁猜測了起來。
看樣子,自己斬殺的妖魔鬼怪多了之後,自己也難免被一些妖魔鬼怪盯上了,它們或許不能自己動手,但是卻能騙取其他人的信任,讓其他人對付自己。
宋遠此刻道:“本官染上了瘟疫,傅大人才將本官留在這裡,本官不想死在這裡,所以被逼無奈之下只能做出剛纔那般荒唐的事情,李公子,你可要體諒本官啊,本官還年輕,不想死。”說完,又一副淚眼婆娑的樣子。
這變臉的功夫不去唱戲實在是可惜了。
“你這狗官真是可惡,自己染了病,就要取我家少爺的心頭血治病,我家少爺若是被你開膛取血,豈能活命,你自己的性命重要,旁人的性命就不重要麼?大少爺,這狗官如此草菅人命,小的覺得還是讓吳非割了他的腦袋吧。”旁邊的一個護衛聞言義憤填膺道。
“少爺,這宋遠的官應當不小,今日不除,以後怕是會報復回來,屬下也不介意留着。”邢善也壓着聲音道。
李修遠皺起了眉頭,陷入了兩難的決策。
殺,自然是痛快,但是要殺的話除了這個宋遠之外,這裡的幾十位兵丁也不能留。
殺這麼多人,不可能不走露風聲。
不殺,麻煩也不小,這宋遠日後若是不報復,打死他都不信。
“麻煩啊。”李修遠心中暗道。
可就在他沉吟不定的時候,突然天空之上傳來了一連串爽朗的大笑聲。
“一顆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乖徒兒,區區小事何須煩勞,有爲師在,一切無憂。”
“嗯?”
衆人齊刷刷的擡頭看去,卻見遠處的藍田之上一朵濃郁的白雲迅速的飄蕩而來,一位身穿道袍,鶴髮童顏,雙目明亮的道人,手持拂塵屹立在白雲之上,遠遠看去,這位道人說不出來的仙家風範,讓人一看便知道是一位得道高人,竦然起敬。
“是,是,仙人~!”
衆人見此一幕,齊齊大驚道。
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居然騰雲駕霧而來,這不是神仙又是什麼。
瞎道人飛到城隍廟的上空,然後緩緩的降落了下來,一股說不出的奇異芬芳瀰漫開來,宛如一下子進入了仙宮,寶殿之中一樣。
“師傅?”李修遠楞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下瞎道人。
以前那個身穿寒酸道袍,瞎了眼睛,一副街頭算命打扮的道人,如今卻是大變模樣,不但眼睛不瞎了,頭髮也全白了,最重要的是身上的那股猥瑣氣質消失不見了,嗯,是的,那猥瑣的感覺不見了。
好像整個人都脫胎換骨了一樣。
“哈哈,乖徒兒,怎麼,認不出爲師了麼?”瞎道人微微眯着眼睛笑道。
“師傅,幾個月不見你變了。”李修遠說道。
瞎道人有些得意道;“如何,爲師這形象,是不是很有高人風範?”
“高人風範是有,爲什麼高人就一定要一頭白髮呢?”李修遠疑問道。
“這徒兒你就不懂了,這叫精氣內斂,肉身無漏,修道之人頭髮變白和和尚腦袋變禿是一個道理,都是精氣內斂,肉身無漏的緣故,沒有了精氣的支撐,黑髮自然會變白,就如老邁之一樣,不過老邁之人是因爲精氣潰散一空才頭髮變白,而爲師是精氣內斂,兩則雖有些類是,但是卻是淤泥之別。”
瞎道人一本正經的解釋道。
“難怪以前我遇到一個道人他說自己變禿了,也變強了,原來是有一定道理的。”李修遠說道:“對了,師傅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嗯,這事情說來就話長了,前段時間爲師在打坐,突然從夢中驚醒,掐指一算,卻什麼都算不出來,當然這些並不中重要,後面爲師結成金丹之後,洗了個澡,便離開了師門,一路風塵僕僕趕路,先回道觀睡了一覺,然後再去拜訪了一下你父親,順便享用了一頓齋飯,然後才飛過望川山,往郭北城而來。”
瞎道人說道。
“......”李修遠一臉古怪的看着他。
洗澡,睡覺,吃飯的事情也要說麼?
瞎道人又道;“嗯,準確說來,大概是前兩日來郭北城的吧,你也知道,爲師是算不出你的位置,只能在這裡等你回來了。”
“瑣事就待會兒再說吧,爲師先幫你解決了眼前此事再說。”
“吳非,把刀遞給我師傅,我師傅是修道之人,殺人應當不犯法。”李修遠說道。
“是,大少爺。”
吳非提着大刀走了過去:“仙長,刀~!”
瞎道人咳嗽兩聲:“粗鄙,貧道是那種拿刀殺人的人麼?速速拿走。”
“師傅,你不是要幫我解決麻煩麼?”李修遠說道;“難道師傅你要施展掌心雷,一掌斃了這個宋大人?”
掌心雷?
聽到這話,宋遠嚇的渾身哆嗦。
還以爲是一個仙家道長,沒想到竟也是一個狠人。
“徒兒,你就不能動不動喊打喊殺麼?虧你也是一個讀書人,解決事情的辦法有很多,不一定非要用掌心雷之中有傷祥和的法術。”瞎道人說道。
“莫不是師傅你修成金丹大道之後也不會掌心雷麼?”李修遠一副懷疑的眼神看着他。
瞎道人哈哈一笑:“區區掌心雷而已,貧道施展又有何難,徒兒你且看好了。”
說完,擼起道袍,手掌擡起,隱約有一股風雷之聲在手心匯聚。
正欲擡手落下,可是忽的,瞎道人卻是一甩衣袖,滅了掌心雷,他搖頭道:“不能殺人,不能殺人,貧道已是得道之人,豈能破殺戒,徒兒你真是夠壞,居然慫恿自己的師傅殺人。”
“師傅你不殺他,徒兒以後可是有着無窮無盡的麻煩。”李修遠說道。
“這好辦,讓他忘記今日之事就行了。”瞎道人說道。
李修遠問道:“如何忘?”
“簡單,只需睡一覺就足以。”
瞎道人說完,伸手一抓,似乎有一團陽光被他抓在了手中,凝聚不散,瑩瑩生光。
而後唸唸有詞一番,接着伸手一甩。
手中的陽光立刻化作了一隻只螢火蟲一般的光點,四處亂串,飛進了地上兵丁的身體之中。
這光點一鑽進身體裡去,那兵丁立刻就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