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脈絡很清楚了。
李修遠大致已經猜到了事情的緣由,也知道爲什麼這個方氏一直不願意吐露兇手,爲此甚至願意千方百計的賄賂自己。
原來問題出在她身上。
她和那個叫喜兒的人有染,顧忌名聲之下自然不希望這案子告破。
一旦此事查了出來,方氏的下場將非常的悲慘。
夥同姦夫謀害自己的丈夫,這樣的罪名下來擺在她面前的就只有兩條路,要麼自己上吊自殺,要麼就關押審判.....不過兩則都逃不過一死,後者的還要多受一番刑罰。
“大人,大人,不是這樣的,事情不是這樣的,那天晚上是喜兒故意引誘妾身,妾身是不打算從他的,但是他拿妾身的名聲威脅,妾身才不得答應他,那天在衙署裡妾身才剛剛脫去衣服就正好就被夫君撞見
了.....是他,是他動手殺了夫君,還教妾身見此事推到五通教妖人身上。”
“大人你救救妾身,以前在相國寺的時候是妾身狗眼看人低,和大人有一點糾葛,妾身給大人道歉磕頭了,還請大人放過妾身這一回吧,妾身不想去衙門啊,而且此事若是傳出去的話妾身便是自盡也無法恕
罪啊,將來妾身的父母,孩子如何能擡起頭來昨人?”
方氏跪在地上又是磕頭,又是哀求,她滿臉絕望,只希望李修遠能法外開恩,饒恕她。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若是李修遠鐵了心要公事公辦的話,她的確只能求死。
李修遠此刻揉了揉腦袋,感覺頭疼。
若是案情是這樣的話,罪行是不夠誅殺方氏的,但話說回來了,此案一破,這方生餘一家也就算是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了,就算是衙門不判她死刑,她估計也會上吊自殺,而後子女,父母亦是會慚愧難當,
會不會跟着也自殺都難說。
這可是古代,爲了名聲,清譽自殺的人比比皆是。
一個不足以判死刑的案子,讓一家人家破人亡的確是有些過分了。
只是從這案子也可以看出來,方生餘生前所犯的罪行已經開始禍及子孫父母了.......沒有生死簿在手,天知道方生餘到底遭了多大的孽,死了也要連累全家。
“誅妖魔鬼怪,殺惡人賊匪,我李修遠眼皮都不眨一下,但是殺婦孺老幼還真下不了這刀。”李修遠自小聰慧的人,此刻卻被這案子給難到了。
判,還是不判?
判,就是讓方生餘一家家破人亡,等同殺人,不判,就是徇私枉法。
“你別磕頭了也別哭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本官在這裡欺凌你這寡婦呢,你的案情本官心中已經清楚了,但如何決斷本官還要斟酌,斟酌。”李修遠感覺頭都有些大了,所以他經常自嘲自己,自己天生就不
是一個做官的料。
心到底還是不夠狠啊。
“那個叫喜兒的兇手既然在後院的話,本官先去抓拿此人,如何判本官明日再給你答覆。”
李修遠暫時還沒有想到,而且這談話的時間也有些久了,這個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繼續拖下去的話難免惹人非議。
當即,他轉身離開了屋子。
“大人。”門外的崔魏抱拳施了一禮。
李修遠此刻掃看了一眼在院子裡的衆人道:“本官適才詢問了一下方夫人的案情經過,已經推斷出了誰是兇手,這兇手正是方大人府上的人所爲,此時此刻這兇手還在府上,崔魏,立刻帶人隨本官去後院抓
人,絕不能讓他走脫了。”
不過這個時候院子裡的那些前來弔唁,拜祭的客人卻是驚疑不定起來。
“什麼?方大人是府上的丫鬟婢女殺的?這怎麼可能,不是五通教妖人所爲麼。”
“這個狗官一定是查不出兇手故意在府上抓一個人去抵罪,之後錄下口供,屈打成招這案子就結了。”
“一定如此,他不敢去抓五通教的妖人,卻在這裡欺負方大人府上的家眷,我一定要去彈劾他。”
李修遠懶得理會那些人的閒言閒語,這些人純粹就是吃飽了沒事做,故意搗亂的。
“搜,後院的所有丫鬟,奴僕全部帶出來,一個都不準漏下。”他來到後院之後立刻下了命令。
崔魏帶着一羣如狼似虎的捕頭立刻破門抓人,不一會兒功夫就抓來了五六個丫鬟,三四個小廝。
“大人,後院的所有奴僕全在這裡了,一個不漏。”
李修遠掃看了一眼,立刻指着一個嬌小貌美的丫鬟道:“擒下此人。”
立刻兩個捕頭拿刀架在了這個丫鬟的脖子上見其摁在地上。
“老管家,此人你可認得?”李修遠問道。
方家的管家道:“回大人話,小人認得,這是主人生前在上元節那日從外面買來的丫鬟,名叫喜兒,入府不過數日,因爲貌美乖巧深得主人的喜愛。”
“如果我說這個丫鬟是殺害方大人的兇手,你們相不相信?”李修遠道。
“這,這個......”老管家一臉爲難起來。
可是後面跟在後面的客人卻大聲道:“李大人,這女子怎麼可能是兇手,她身子較弱,哪裡像是拿得起刀劍的樣子,難到爲了破案,李大人連一位如此嬌豔動人的女子都要迫害麼?還是說李大人看中了方大
人生前的這個丫鬟,所以想要巧取豪奪?”
“是這樣啊麼?不會吧。”
“這,這狗官膽敢如此惡毒,我,我一定要去官家哪裡彈劾他。”
李修遠目光微動,立刻道:“說這話的人是何人?站出來。”
“是在下說的,如何了?難到是因爲在下說中了李大人你的狼子野心所以李大人惱羞成怒要迫害在下不成?”這個時候一位男子站了出來,一臉不懼道:“不過在下是秀才之身,大宋國早年立下律法,不以
言論罪,大人想要迫害在下先得拿了在下的功名才行。”
“讀書人?”李修遠淡淡道:“朝廷的不以言論罪,不是讓你肆意的污衊他人,說話要有理有據,你這個秀才是怎麼考上來的?君子之道忘的一乾二淨了麼?本官雖然不是小氣之人,但若是你繼續污衊的話
,本官有理由懷疑你認識兇手,甚至有可能想要替兇手開罪。”
“在下並不認識兇手,但是可以肯定大人口中的這位姑娘絕對不可能是兇手。”這位讀書人道。
“擔保麼?可敢說出姓名,寫下擔保的文書?若是敢的話,本官倘若有半點污衊的地方,願意辭官。”李修遠道。
“有何不敢,在下說一不二。”這讀書人道,立刻就取來筆墨,寫下憑證:“在下孫悅,還請大人記住在下的名字,只是希望大人可別說話不算數,若是這位姑娘不是兇手大人可要辭官不做。”
說完又對着衆人道:“方大人的家眷們還請放心,晚生受方大人關照多年,今日便是豁出性命也要保得方大人一家平安,絕對不讓這狗官胡亂。”
“好,孫兄真乃義士也,我輩不如。”
“和這狗官鬥到底,若是孫兄需要幫助,在下願意出一份力。”
前來祭拜的人當中讀書人還真是不少,看來方生餘生前的時候人脈還很廣,一些書生此刻義憤填膺的跳出來要和李修遠這狗官鬥到底。
“呵呵,你到是有幾分膽識,有一些魄力,就是讀書讀瞎了眼睛,矇蔽了心智。”李修遠取來那擔保的文書輕輕一笑,不理會那些辱罵自己的聲音。
做了官哪能不被人罵。
只是平白無故罵人的人,只會折了自己的福祿,尤其是罵他這天生聖人命格的人。
多罵幾句,估計後半生也別想有什麼作爲了。
若李修遠真是狗官的話,被罵也是應當,因爲這是他處事不公,激起了民怨,怪不得旁人。
可惜,他並不是。
“李大人,你今日若是不能給出足夠的證據證明這位姑娘是兇手,在下可不准你動方大人家眷一分一毫。”孫悅輕輕一哼道。
李修遠也不理會,只是走到了這個叫喜兒的丫鬟面前,然後打量了一下道:“喜兒?呵呵,你瞞得過別人瞞不過本官,不過讓本官沒有想到的是你是用了什麼手段才擁有了女子的身姿還有相貌?嘖嘖,看看
這臉蛋,比得上本官家中的貼身婢女了,論相貌的話,她們還不如你。”
喜兒此刻微微顫抖,不知道是害怕還是驚慌。
“上次你在龍吟湖畔賣身,本官就已經識破了你的計謀,只是本官那個時候懶沒資格去管,行騙一案本來就是當地知府管的,那個時候知府還是方生餘,我還不是,不過緣分就是這麼巧妙,方生餘的不作爲
滋生了你這樣的騙子,而也正是因爲你的行騙,方生餘才丟了性命。”
李修遠說完揮了揮手道:“給本官扒了他的衣服,一件不留。”
“大人.....現在麼?”一位捕頭遲疑了一下問道。
畢竟這是以爲嬌滴滴的小丫鬟,這當中扒衣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此事傳出去不管是對別人還是自己都是壞名聲的。
“是的,現在動手。”李修遠道。
“是,大人。”這兩位捕頭只得硬着頭皮動手起來,立刻開始很暴力撕開這個喜兒的衣服。
喜兒一臉畏懼,抱着衣服,奮力掙扎可是去敵不過這兩個彪形大漢,但是比起這個事情來,他更加害怕的是,爲什麼這個叫李修遠的李知府會一眼就看破自己的身份?
從自己賣身的那日起就知道自己是男扮女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