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昱雖羞於和李修遠相認,但李修遠又怎麼會看到自己的朋友落到這樣的地步而無動於衷呢?
他心中可是一直非常感謝朱昱的。
如果不是他入京城,爲他打點奔跑,買來遊擊將軍的職位,現在他能不能平了九山王都還是一個問題。
本打算來到京城之後過幾日去打探朱昱的下落,然後登門拜訪,好好感謝一番,哪裡知道今日居然偶遇了。
“朱兄,這半年多的時間裡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你來京城之前可不是這個樣子的,怎麼會如此的意志消沉?莫不是遭遇到了什麼困難和挫折?若是這樣的話你大可寫信告知我啊,我又怎麼會不幫助你呢?
朋友之間本來就是要相互幫助的,更何況我們的交情非同一般。”
李修遠急忙扶住了朱昱關心問道。
“李,李兄......”朱昱聞言眼中露出感動之色,他嘴脣動了動,想要說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卻又止住了。
那神色彷彿是在告訴李修遠,一言難盡。
“哦,這位公子認識朱秀才?那感情好,你既然是朱秀才的朋友,那還請麻煩你把替他把最近欠下醉風樓的銀錢結清了吧,他可欠下了我們一大筆賬,您可別怪我們不講情面,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天經
地義的事情,便是去到官府,告到金殿之上也是一樣。”
這個時候,之前丟朱昱出來的那兩個閒漢,見到朱昱在京城居然還有朋友,而且看衣着裝飾還是一個富家公子,當即眼睛一亮,迅速的走了過來。
李修遠目光微動,開口問道:“朱兄他欠你們多少錢了?”
“喝,衝着公子你這爽快的語氣,小的也就直說了,不多,就七百兩銀子。”一個閒漢說道。
朱昱當即漲的面紅耳赤:“休要胡說,我,我哪有欠你們那麼多銀子,頂多也就是幾十兩而已,而且......而且我也替你們醉風樓的姑娘寫詩填詞償還了一些,你休要獅子大開口。”
“朱秀才,您這話小的聽着可就有些刺耳了,別的不說,便是我們樓裡的蓮花姑娘,一夜相陪那就是一百兩銀子,你也不看看蓮花姑娘陪了你多少日?收你七百兩銀子還算少的了。”另外一個閒漢冷哼道:
“虧你還是一個秀才,竟也如此的不知廉恥,臉厚又黑又厚。”
朱昱氣的喘着粗氣道:“你,你胡說,白蓮姑娘我只是見過幾面,詩詞問答過幾回,我哪裡讓白蓮姑娘作陪過......”
“那也是陪,總得花錢不是。”閒漢道。
李修遠這個時候道:“朱兄,此事再怎麼爭執也分不清楚個所以然,犯不着爲了此事動怒。”
隨後他又道:“兩位,雖然我不知道我這位好友在醉風樓裡欠下了多少銀子,但凡是得講證據,憑良心。”
證據?良心?
兩個閒漢心中冷笑,這也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富家少爺。
醉風樓裡還有良心?這賺的就是昧着良心的錢。
不過李修遠接着又道:“朱兄說他欠你們總共幾十兩銀子,你們說欠七百兩銀子,我今日不與你們爭辯,就全當是欠了七百兩銀子好了,你去把你們的掌櫃的,亦或者是能說的上話的人出來,寫一張憑證,
我即刻將這七百兩銀子銀子送上,免得你們醉風樓到時候又耍賴說我沒有和你們結清。”
“好,有公子這番話小的哪裡還有意見,還請公子稍等,小的這就去請掌櫃的出來。”那閒漢聽的眉開眼笑,當即施了一禮掉頭就跑了進去。
“李兄,這,這事已經了結了,犯不着爲了我再送上幾百兩銀子啊。”朱昱既焦急又慚愧的說道。
李修遠笑道:“朱兄以後還有爲官一方,怎麼能留下污點呢,若是在京城逛青樓欠錢不還的事情傳播出去,那豈不是害了朱兄一輩子?而且只是七百兩銀子而已,並不算多,先且花錢了了此事再說,這筆賬
且記下,容日後再討回來。”
“你是知道我性格的,以德報德,以直報怨,我並非不知道這兩個人訛詐我,但我們身爲讀書人,有功名在身在這大庭觀衆之下和他們爭辯豈不是失了身份?讓別人看了笑話?”
“朱兄以爲否?”
朱昱聽這麼一說方纔長嘆一聲;“在下虧欠李兄恩情大矣。”
“呵呵,無妨,李太白不是有句話麼?叫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一些錢銀的事情能算什麼恩情?”李修遠拍了他的肩膀笑道。
朱昱聞言感動不已,只覺自己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莫過於有了李修遠這麼一位摯友。
此刻,先前的那個閒漢跑進了醉風樓,找到了這裡的老鴇。
是一個叫慈孃的女子。
約莫三十出頭,梳着高高的髮髻,抹着濃妝,有幾分姿色,不過嘴脣有些尖銳,讓人感覺此人並和善,有些兇蠻。
“掌櫃的,掌櫃的,好事,好事啊。”那閒漢諂笑着說道:“之前被我們丟出去的那個朱秀才居然不知道哪走了狗屎運,遇見了他一個朋友,他那個朋友一看就是闊綽公子,要替朱昱消了在醉風樓的欠銀,
這是天上落下的一筆橫財啊。”
“朱秀才?那個朱昱?呵呵,幾十兩銀子的事情你惦記着做什麼?他身上的錢財已經榨乾淨了,丟他出去便是了,畢竟他也是一位秀才,差不多就行了。”慈娘對妝梳理着頭髮,一副不在乎的樣子道。
“可是小的剛纔訛了那位公子足足七百兩銀子啊,這可就不是一筆小錢了。”閒漢道。
慈娘帶着幾分驚訝的站了起來;“你要了別人七百兩銀子?”
“是啊,那個富家公子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就要替朱昱銷賬,小的這不是請掌櫃的過去走一趟麼?那公子說要寫一張憑證,證明欠錢還清楚了。”閒漢說道。
慈娘當即笑了起來:“不錯啊,挺會辦事的,幾十兩銀子可以不用太放在心上,但七百兩銀子就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等我把錢要回來之後會賞你們的。”
“有掌櫃的這句話小的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閒漢諂笑道。
片刻之後。
李修遠看見了之前那個閒漢帶着一個三十好幾的豔麗婦人走了出來。
“奴家慈娘,是醉風樓的掌櫃,還未請教公子的名諱?”慈娘見到李修遠的時候施了一禮同時打量了一下此人。
覺得此人氣度不凡,身姿卓越,容貌俊朗,一看就知道此人非富即貴,是人中龍鳳,這樣的人怎麼會是沒有錢的人呢?
“在下李修遠,朱昱的好友,今日勞煩掌櫃的前來是爲了替好友銷賬,還請掌櫃的寫個憑據,以免日後糾纏。”李修遠目光平靜的說道。
“這個自然,去,讓賬房寫一張憑據來。”慈娘揮手道。
李修遠說道:“有勞了。”
慈娘此刻又眼珠子在李修遠亂轉,見到李修遠行走站立的姿勢,有股道人的風範,像是仙鶴,古鬆,呼吸之間更是和常人不一樣,常人的呼吸是一吸肚子微鼓,一呼肚子微癟,但是他的呼吸卻是相反的,一
吸肚子是癟的,一呼肚子是鼓的。
而且呼吸勻稱,氣息悠長,連綿不絕。
“這不是尋常的公子,他的呼吸之法是道門的吐納之術,呼吸和常人相反是因爲要吸氣的時候替換濁氣,所以肚子是癟的,呼氣的時候要存留清氣,所以肚子是鼓的......難怪年紀輕輕就有如此充沛的一身
氣血,站在那裡宛如鶴立雞羣一樣明顯。”
慈娘心中暗道,她可以通過人的站姿,面相,手掌看出人的一些背景,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