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毒酒就想賜死李修遠。
若是這能辦到的話也太小看人了,他可不是愚忠之人。
這世道會變成這樣,不提鬼神妖邪作亂,其根本原因還是因爲朝廷腐敗,百姓怨聲哀道,正是這種怨氣才滋生出了衆多害人的妖邪。
所以從心底李修遠是對這個大宋國很不滿意的,若非王朝已定,運數難變,他怎麼願意爲這大宋國效力。
眼下斬斷聖旨,打翻御酒,就是表明了他的態度。
左千戶見到李修遠走來,緊握大刀,焦急的低聲道:“快,護送趙大人離開如意坊,其他人隨我一起拿下李大人......”
立刻周圍的禁軍將癱坐在地上的趙永帶了下去,然後涌進如意坊的禁軍手持長槍直奔而來。
不過就在此刻,李修遠的長劍已經掠至。
大步一邁,劍光驟閃,直奔左千戶而來。
左千戶大驚,急忙揮刀擋下。
“鏗~!”
只聽一聲金鐵交擊的聲音響起,他手中的長刀立刻就斷成了兩節。
感覺到長刀一斷左千戶幾乎下意識的就往一旁翻滾躲避,他已經敏銳的感覺到了一股危機籠罩而來,這躲避幾乎出自於本能。
“嗤~!”
手臂上瞬間出現了一道猙獰的口子,鮮血飛濺。
“好快的劍。”左千戶連連後退,他一咬牙關急忙撕下衣服纏住手臂,不讓鮮血繼續流。
這等傷口便是他調動內勁也無濟於事。
李修遠道:“不錯,你對我有了提防,想要一兩劍將你斬下的確有些不可能,你的武藝不差,而且都是經過生死搏殺歷練出來的,剛纔我可是抱着必殺的決心來對付你,如果不是仗着泰阿劍的鋒利,我沒這
麼容易傷你。”
一劍神兵利器,對武藝高強的人而言優勢太大。
生死搏鬥之間尤爲明顯。
“李大人,多說無益,如果你真的要和朝廷作對的話,今日卑職只能是得罪了,一起上。”左千戶忍着疼痛,他不敢託大,立刻召集屬下準備合力拿下李修遠。
李修遠輕輕一笑,也沒有選擇一個人強上,他示意了一下,立刻在如意坊內四面八方皆涌出了甲士,雖然人數不多,但在這狹小的地方打鬥起來不足百人影響不是很大,足以對抗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而久戰之下他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李大人,外面可有兩千人馬,你不足百人何必讓他們一起陪上性命,若是李大人能認罪的話,今日京城又能免去一場爭鬥和廝殺。”左千戶道。
李修遠道;“左千戶,你的眼界太低了,看不清這世道,今日你領兵前來對你而言或許是出自忠心,這一點讓人欽佩,只是你的忠心比起我要做的事情不值一提,我知道今日所做的事情是一件錯事,刀兵一
起,少不了一些無辜之人因我而死,但即便如此有些事情我也不得不做。”
“以前的我只需要一門心思的爲這蒼生,天下做事,可以正直,高尚,受人尊重,但是後來我明白了,這樣的堅持走不了遠,因爲有些事情不做出一些犧牲的話便永遠辦不成,就猶如漢高祖兔死狗烹,奠定
大漢四百年基業,唐太宗玄武門之變開創大唐盛世,宋太祖黃袍加身建立當今的大宋國一樣。”
“有些路必須用鮮血鋪成,我今日不是爲了自己的個人性命做出這樣的事情,而是爲了這世道,當然拿大義壓人總歸是有些冠冕堂皇,顯得虛僞狡詐,不過無妨,我做的事情不需要世人理解,因爲一切的因
果報應,世人指罵都由我一人承擔,只要人間少一害就足以。”
李修遠說完之後,閉起眼睛揮了揮手道:“殺退他們。”
“死來。”一聲令下,吳象頓時暴怒的手提鐵棍打了出去,他力大無窮,神力驚人,一棍揮舞衝上來的禁軍立刻像是收稻子一樣倒下一片。
幾百斤重的鐵棍在手中揮舞,但凡事碰到的人不是重傷倒地就是立刻被砸飛身亡。
狹小的走廊,廳堂之內血肉橫飛,慘叫連連,那些從未見過血的禁軍見到這樣的猛人發狂頓時嚇的臉色慘白,膽戰心驚下意識的就往後退去。
“別退,都別退,隨我一起上。”左千戶大聲吼道,他雙手持刀,向着李修遠奔來。
他在金陵城參加過守城之戰,知道這些猛人的武藝有多可怕,可是他是受了皇命之人,怎麼能臨陣退縮,不戰而退?
“左千戶,這樣的朝廷不值得你爲其賣命,你還不退下留有用之身,將來多爲百姓做點好事?”一柄大劍打來,逼退了左千戶,卻是燕赤霞一副恨其不爭的樣子道。
左千戶喝道:“是是非非我分不清楚,也不想去分,我只知道盡忠職守,報效朝廷,其他的事情是那些大人們想的,和我無關,今日陛下有令要賜死李大人,卑職既然領命就要辦好。”
說完又持刀殺了上去。
燕赤霞不想殺他,刀劍相拼十幾招卻不分勝負。
“書生說的對,你就是一個糊塗蛋,他殺的胡美人是得道的狐仙,他殺的官員是妖邪假扮的,他今日的處境都是那蜈蚣精的算計,他想送聖人歸位,奪回神權,讓這天下變成一個沒有清白,沒有希望的妖邪
世界,別說他殺一些人,便是要殺幾萬人我都要陪着他殺,如果朝廷得逞,以後所有人都會後悔的。”
燕赤霞大吼,他並不糊塗,明知道李修遠此舉是錯的也得陪着他做。
因爲這世道承受不起失敗的代價,同時也理解書生的心情,他又哪裡願意在京城掀起刀兵,殺害這麼多無辜的人。
“人是人,妖是妖怎麼能混爲一談。”左千戶喝道:“李大人今日此舉就是造反叛亂,和那九山王李樑金又有何分別?”
“放屁,他要造反的話怎麼會留在京城,他想走一匹龍駒就走了,你留得住麼?他的大軍在揚州,何必一個人留在京城以身犯險。”燕赤霞怒斥道。
左千戶手上有傷,一次拼殺之後被硬生生的打退了,胸口一悶,一口鮮血吐出,卻是被燕赤霞的劍身重重的拍了一下。
“你的武藝和夏侯武差不多,不是我的對手,還不認輸?”燕赤霞看着他又道。
“爲國效力,雖死無憾。”左千戶咬牙一吼,再次持刀殺來。
持劍而立,坐鎮中間的李修遠見此開口道:“燕赤霞,讓開吧,左千戶雖然愚忠,但也是忠肝義膽,你是修道之人殺害忠良因果太重,就讓我來揹負這殺孽吧。”
燕赤霞楞了一下,只見到李修遠的身影已經掠來。
一劍居高臨下斬下,沒有任何的花哨,只有習武之日的勁氣凝聚其上,勢大力沉,快如閃電。
左千戶和燕赤霞交戰好一會兒又身受重傷,此刻一劍斬下反應卻是慢了半拍。
只覺眼前一道寒光閃過,他便下意識捂住了頸脖,鮮血如泉水一樣噴濺而出,雙目暴睜,渾身的力氣就像是抽空了一樣,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輸了。
當初在金陵城就已經輸給過這位李大人一次了,這一次又輸了。
他沒有怨恨,也沒有氣憤,因爲他知道自己選擇留下來搏殺就只有這麼一個結果,心中已經做好了戰死的準備。
“李,李大人......卑,卑職的家人就麻煩你了.......”左千戶撐着最後一絲力氣,聲音嘶啞無力道。
李修遠持劍而立,沒有去看他,而是看着如意坊外不斷逼退的禁軍,開口道:“放心去吧,今日這一劍抱歉了。”
“多....謝。”
左千戶吐出這兩個字之後腦袋垂下,捂住脖子的雙手無力落了下來,任由傷口處的鮮血汩汩冒出。
“誒,這又是何必呢。”燕赤霞長嘆一聲道。
左千戶一死,禁軍氣勢瞬間崩潰,又有吳象這樣的猛士揮舞鐵棍,橫掃一片,再加上其他的甲士查缺補漏,穩住陣型,那之前衝進來的三四百號人就這樣輕輕鬆鬆的被直接打出瞭如意坊。
此刻,被禁軍護着架出去的趙永,聽到裡面喊打喊殺的聲音,有些癲狂道;“上,快給本官上,殺了那個李修遠,殺了他,快衝進去......”
“大人當心。”
突然一旁的夜叉將軍徐豹眸子一凝,急忙從駿馬上一躍而下,手中寒光閃爍的陌刀往前一斬。
一柄飛來的長槍鏗的一聲應聲斷裂。
砍成兩節的長槍濺射,落在地上便是青石磚都炸裂了,深深的沒入了泥土之中。
“好可怕的力氣。”
夜叉將軍徐豹感覺雙手有些發麻,心中滿是震驚之色。
他餘光一撇,卻見如意坊前的禁軍倒下一片,卻一位九尺大漢,身披鐵甲,手持鐵棍,一路打來,所過之處人仰馬翻,他隨手奪來一根長槍擲出就如同牀弩射來,穿透七八人方纔沒了準頭深深的扎入地面,
而那渾身浴血的樣子,宛如惡來在世,有虓虎之勇。
見着膽寒,遇其斃命。
“神力將軍吳象......”徐豹眼睛一眯,認得此人,他就是最近被官家御封的神力將軍。
“傳聞此人在金陵城一戰之中一人就守住了城門,攔下了上千敵軍精銳衝城,又在紫宸殿外舉起了一座銅獅,被官家驚呼神力,故此纔有了神力將軍的美譽,沒想到百聞不如一見,此人的力氣居然如此的可
怕。”
他號稱夜叉將軍,母親是海外夜叉國的母夜叉,自己從小就有生撕虎豹的力氣,可是和這比起來卻還是遜色不如。
死裡逃生得趙永此刻驚魂未定,已經癱坐在了地上,臉色蒼白沒有血色,褲襠都溼了一片。
剛纔那一下沒有徐豹陌刀一攔,這個趙永就要被穿葫蘆串一樣被穿膛破肚了。
“有此人在這如意坊怕是很難打進去啊。”徐豹看了一下節節敗退的禁軍,不禁遲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