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陽光灑落下來,冷清的街道上再次恢復了熱鬧。
李修遠和父親李大富,李管家,還有府上的幾個忠心護衛向着縣外的穀場而去。
“這不是大少爺麼?今兒個回來了?”
“許久不見大少爺,大少爺比以前還要俊了。”
“聽說大少爺考中秀才了,恭喜啊,以後不叫大少爺了,叫秀才老爺了。”
縣裡的百姓,附近的小販見到李修遠紛紛熱情的打招呼。
李修遠皆是笑着點頭回應,時不時的搭一句話。
這是他在縣裡的名聲,和那楚天,李樑金這類人不同,他的名聲不是來自權貴,而是行善積德,以及惠及百姓,替百姓帶來了活計,李家在郭北縣就猶如一顆大樹,爲這些無所依靠的百姓遮風擋雨。
在這天災人禍,時局動盪的時代,郭北縣有着盛世的繁華。
這一切不說都是李家的功勞吧,至少都是和李家密不可分的。
縣外的穀場,方圓有三四里,在秋收的時候這裡會鋪面密密麻麻的糧食,到了冬季,這裡亦是會囤積大量的草料,供入冬的牲口吃。
當然,這也是李家的地。
但在這時候,這穀場卻搭建了許多的草棚,一排排整整齊齊一片,一些閒着無聊的漢子在穀場上曬着太陽,有的說着渾話,有的爭執鬥毆,有的活動筋骨展示武藝。
各地鏢行匯聚來的鏢師都在這裡。
“父親,這些鏢師現在是有誰管着?”李修遠問道。
李大富道:“到沒人管着,爲父不放心,怕他們生事,便讓韓猛帶着一夥人管着。”
韓猛麼?
李修遠對此人有印象,是個忠義的漢子,以前替他做過事。
“去個人,把韓猛找來。”李修遠道。
“是,大少爺。”一個護衛應了聲便很快離開了。
不一會兒韓猛便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大少爺,你找我?”
“把穀場上的鏢師都聚起來,我有話要說。”李修遠道。
“是,大少爺。”韓猛抱拳應了聲便轉身離去。
李大富有些擔憂道:“吾兒啊,樹大招風,我們李家一下子拉出這麼多人怕是會引起一些人的猜忌啊,容易招來禍端,這李樑金造反的事情由朝廷管着,我們又何必多管閒事,天塌不下來。”
“父親,天是塌不下來,可是李樑金造反的就在家門口,若是哪天他帶兵帶過來了,我們李家豈不是要被滅門了麼?至於猜忌的事情父親就不需要擔憂了,江南這一代,誰敢猜忌我們李家?別的不說,光是這七千餘人往這一站,哪個官員不心中一顫?”
“李家韜光養晦多年也該時候動一動了,搏個王侯光宗耀祖豈不是更好麼?”
李修遠笑道,拿功名利祿去誘惑自己的父親。
李大富眼睛冒光,有些心動起來。
但很快他卻又冷靜了一下遲疑道:“這帶兵打仗贏了就好,若是輸了,那李家豈不是完了。”
“父親你多慮了,打不過就跑唄,我們背後靠着朝廷,總不能朝廷也被滅了吧,我們是平亂,不是造反,行的端正,怎麼會有禍事呢。”李修遠笑道。
說完的時候,草棚之中,穀場之上幾千名錶示在韓猛的招呼下開始匯聚起來。
一時間,空蕩蕩的穀場上到處都是人,周圍一下子吵雜了起來。
“怎麼回事,好端端的韓猛把我們都召集起來做什麼?”
“好像是李老爺和大少爺來了,不知道是爲了什麼事情。”
“不會是發賞錢吧,嘿嘿,馬上就過年了。”
“去去,發幾千個人的賞錢,你真以爲李老爺家有金山銀山啊。”
韓猛這個時候大聲喝道:“都安靜,吵吵鬧鬧作甚。”
“籲,韓猛,你還不是官呢,到有官威了,還管起我來了,我可是鏢頭,輪身份地位比你高呢。”
“哈哈,就是就是,沒有官,自個封給唄。”
不少漢子取笑道,不理服韓猛的管制。
七千多人吵吵鬧鬧,有沒一個份量足的人管着,的確是壓不住。
“兒啊,怕是會生出禍事來啊。”李大富低聲道:“人多了,韓猛也管不住。”
“父親說的對,不過他管不住,我卻管得住,給我一匹健馬,且看我如何管住這些漢子。”李修遠道。
旁邊的護衛當即牽了一匹健馬過來。
李修遠騎馬奔至一處土丘上,然後勁氣一運,喝道:“都安靜。”
聲音洪亮,夾帶勁氣的緣故更是宛如滾雷般響起,這幾千號人沒有不聽見的。
場面爲之一靜。
這些人有吃驚,有差異,有好奇皆向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我是李修遠,李家大少爺,今日召集你們有話要講,希望你們都安安靜靜的聽我說,之前你們吵鬧我不會介意,但是從現在開始誰若吵擾絕不輕饒。”李修遠又喝道。
李家大少爺?
有人認識,也有很多人不認識。
人羣之中便有人聞起來:“李修遠,李家大少爺你認識麼?”
“不認識,但肯定是李老爺的公子,我們的東家呢。”
“原來是少東家,這嗓門挺大的啊。”
一些竊竊私語響起,雖不敢大聲議論,但是卻躲在暗處討論。
可是在這些人竊竊私語的時候李修遠卻是目光一掃,當即冷着臉騎馬奔了過去,指着三個人道:“我不是說了不準在吵擾了麼?你們三個爲何不聽?”
“少東家,是我們不對,還請少東家原諒。”
一個略帶消瘦的男子諂笑道。
李修遠喝道:“韓猛,帶這三個人下去,一人打十棍,以此爲記,還有再吵擾之人一人打二十棍,以此追加。”
“是,大少爺。”
韓猛抱拳應了上,帶着幾個人便把這三個人摁在地上,拿起棍子就打。
“少東家,這,這冤枉啊,小的只不過是嘀咕了幾句犯不着打十棍吧。”那男子急忙呼道。
李修遠道:“我有言在先,決不輕饒,莫不是以爲我只是隨口說說?你們若是有點骨氣就抗過這十棍再說,莫要讓人看扁讓人以爲你們連十棍都扛不住。”
這一話一出,這三個人當即憋着嘴巴不再喊冤枉,免得在這麼多漢子面前丟人。
“這是少東家在立威啊。”一些精明的鏢師心中暗暗說道。
這個時候誰腦子不正常鬧事就是撞在少東家手中,十棍算輕的,若是打上二十輥,三十棍,怕是一個月都下不了地了。
“很好,我不希望有人再犯,現在都把耳朵豎起來,我話只說一遍,切莫當耳旁風。”李修遠騎馬奔回,立在土丘上喝道。
“便在上個月,揚州某地,一個叫李樑金的賊首聚衆造反,現已近十萬衆,橫掃揚州十餘城,我相信有些消息靈通的鏢師已經知曉了這事情,但也有些不知曉的,不過沒關係,今日之後你們都會知道此事。”
“李樑金造反,若是這般下去到了年關附近就要打進金陵城了,到時候郭北城,郭北縣亦是要被波及,你們想要走鏢賺錢,養家餬口是不可能的了,到時候你們只能成爲災民,流民,要麼就遠走他鄉躲避災難,要麼就是被賊軍裹挾,然後被朝廷剿滅成爲一名反賊,除此之外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這話一處,幾千號人頓時譁然起來。
場面忍不住有些躁動起來。
很多鏢師彷彿根本就沒想到自己所在的揚州已經有人造反了,而且還有十萬人。
“安靜。”
李修遠再次喝道:“叛軍馬上就要打到家門口了,如果你們不想成爲流民,叛軍,不想丟妻喪子,今日就追隨我李修遠,隨我守住家門,把叛軍擋在外面,本人已得朝廷的封賞,成爲遊擊將軍,有資格招募鄉勇,組建軍隊,今日召你們前來便是讓你們成爲我李家軍一員,共擊流寇。”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掃看了衆人,看看衆人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