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是沒有形體的,只是一股氣息凝聚,若是出現必定會颳起怪風,這怪風和尋常的風是不一樣的,若是細心之人的話定然能分辨出來。
此刻破廟外雷神纔剛剛消失,大雨下完纔沒有多久,這就驟然颳起了狂風,顯然是不合常理的。
而且狂風如手掌一樣瘋狂的拍打着破爛的門窗,發出了巨響,如羣魔亂舞一般,膽小的人只怕都要嚇死。
隨着廟中的篝火一熄滅,裡面頓時顯得昏暗了起來。
外面的馬匹不安分的嘶鳴着,時不時的閃過幾道嚇人的身影。
“好大的膽子,某家週三在此神廟歇息,竟有厲鬼膽敢前來打攪,敢現身否?”這矮小的壯漢,立刻站了起來他拔出腰間的寶刀,雙目怒症,氣勢洶洶盯着神廟外。
“呼!呼!呼!”
怪風呼嘯入內,形成了一個漩渦立刻就將週三籠罩在了其中,周圍飛沙走石,似要吹瞎他的眼睛。
週三忽然不懼,拔刀就砍,他的寶刀砍在那一團怪風上那怪風立刻就分開成了兩半,再砍幾刀,怪風立刻分成幾段,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怪叫,然後落在地上變成了一張黃色的小紙人。
紙人青面獠牙,斷成三節,顯然剛纔作亂的就是它。
“紙符?不止是厲鬼,還有道人不成?”週三一驚:“徒兒,快取法器。”
一旁的徒弟嚇的急忙從行囊之中取出了各種法器,有鎏金菩薩,有黑狗血,有令箭,有官印......各種各樣的零零碎碎。
他是不是正經的修道之人,只是學了一些驅鬼除妖手段的捕快,所以什麼東西驅鬼除妖有用他就用什麼,沒有固定的招式。
這就在這個時候神廟之外出現了一尊足足丈許高,身披鎧甲,魁梧雄壯的將軍,這將軍面帶青黑,渾身陰氣沉沉,纔剛一走進來整個破廟的溫度就下降了好些,靠的近的週三更是感到渾身一陣冰涼,忍不住
打了一個寒顫。
“好,好厲害的鬼。”週三眸子一縮,急忙取來一個竹筒,用刀劈開之後將裡面的黑狗血淋到刀身上,然後剩下的潑向了這個鬼將軍。
“嗤嗤~!”
黑狗血潑到那鬼將軍的身上立刻就冒起了黑煙,發出了一陣惡臭,像是屍體腐爛的味道。
但起到的效果並不大,只是消融掉了那鬼將軍身上的一處鎧甲而已。
鬼將軍低吼一聲,拿起一根巨大的狼牙棒對着週三就砸去。
週三大驚舉起染着黑狗血的腰刀對抗,才只是一碰他就感覺渾身被一座小山撞擊到了一樣,手中的鋼刀立刻崩飛了出去,整個人也立刻倒在了地上,口中吐出了鮮血。
“徒兒快走,這隻厲鬼至少有五百年已上的道行,爲師不是對手。”他此刻情急的吼了一聲。
那年輕的徒弟見此頓時嚇的面無血色,想要逃跑卻又顧忌週三的安危,一時間猶豫不決,不知道如何是好。
鬼將軍此刻伸手抓起了週三的腿,將其整個人拎了起來,然後張開嘴巴,卻見那大嘴越張越大,竟形成了一個深不見底的窟窿,似要將其整個人吞了下去。
惡鬼吃人,這並不是什麼稀罕的事情。
週三聞到這惡鬼嘴中的那股惡臭味險些薰死了過去,他此刻極力掙扎卻是無濟於事,這惡鬼的道行實在是太高了,只有修煉有成的得到高人才能降服,不是他能對付的。
“咻~!”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柄利劍突然飛來,劃過半空刺穿了這惡鬼的手臂,將其整個臂膀斬落了下來,然後深深的釘在了一旁的廟門上。
“噗通~!”
週三落在地上死裡逃生,此刻驚魂未定,急忙翻身起來,卻見地上躺着一條粗壯的臂膀,正是那惡鬼手中的。
“這是一隻鬼將,的確有五百年已上的道行了,等閒的修煉之人的確是不好對付,你只是懂得一些淺顯斬妖除魔手段的普通人,怎麼能夠降服這樣的惡鬼。”李修遠道。
週三忙退到一旁道:“多謝李公子出手相助,你我今日合力斬了這隻惡鬼,爲民除害,免得這厲鬼逗留在人間危害世人。”
李修遠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真沒想到,這週三竟也有一顆除魔衛道的之心,到是和燕赤霞的脾性差不多,唯一可惜的是本事太差了,連一鬼將都對付不了。
李修遠走了過來道:“之前的那黃紙只是前來查探情況的小鬼,這鬼將只是前來打頭陣的先鋒,真正厲害的人物還在後面呢,你還是先退下吧,這荒郊野外不應當出現這麼多厲鬼,如果我沒有料錯的話這事
情應該是衝着我來的,閣下你只是比較倒黴正好遇上了而已。”
他纔剛離泰山的範圍不到一日就遇到這種事情。
擺明了早就有鬼神盯上了自己,只是因爲忌憚東嶽的地盤不敢造次而已,如今一出泰山地界就忍不住冒了出來。
那鬼將此刻被斬了一條臂膀痛苦的在哀嚎着,他一雙眼睛通紅,盯着李修遠恨不得將其生吞活剝了。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換做兩日之前你這鬼將敢用這樣吃人的目光盯着我你現在已經被我打了個魂飛魄散了。”李修遠道;“如今本事沒了,鬼將也敢對我呲牙了。”
“不過.....”
他立刻大步衝了過去,立刻取下釘在大門上的泰阿劍,擡劍便是一斬。
這鬼將施法想要逃走,卻被頃刻之間斬成了兩節,化作一團惡臭煙霧四處散去。
“不過即便是沒有法術,斬你一位鬼將也不是什麼難事。”李修遠道。
“好,真厲害。”週三見此驚呼一聲,當即一喝。
真沒有想到這樣的厲鬼居然死在了這位李公子的寶劍之下,當真是有真本事的高人啊。
不過週三他絕對不會想到,李修遠真正強大的時候上天入地,沒有不畏懼的,這區區一隻鬼將更是不值一提。
“呼!呼!”
這鬼將先鋒一死,神廟似有很多陰兵,鬼將壓至,立刻陰風滾滾而來,吹折外面的野草,化作一股濃郁無比的黑暗涌了過來,這黑暗似乎能吞沒一切生靈,讓人感覺不寒而慄。
李修遠看不見外面的情況,鬼神不現身他甚至見不到鬼神的存在,不過本能的可以感覺到有很多厲鬼向着自己撲來。
“公子,這外面的這些小鬼就交給奴家吧,你現在可是凡人了,需要格外保護。”忽的,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
卻見李修遠的衣袖之中奔出了一隻紅狐,這紅狐落在地上搖身一變,化作了一位婀娜嫵媚的紅衣女子。
這女子立刻騰飛而起,衝出了神廟,卻見她所過之處怪風爲之平息,黑暗爲之驅散,同時有刀兵交擊的打鬥聲不斷的響起,同時還伴隨着厲鬼的哀嚎和慘叫。
“果然是狐精?”週三見到這紅狐又是一驚。
這正是之前這位李公子懷中所抱的那隻紅狐啊,沒想到居然能變成人身,這道行該有多高啊。
“三姐,當心一點,能遣喚鬼將做先鋒的人必定非比尋常。”李修遠皺了皺眉道。
“公子放心,我這般道行豈會怕他們,便是鬼王來了又有何懼。”胡三姐自信滿滿道,然後便一個人衝殺了出去。
李修遠聽聲音,交戰的動靜越來越遠,顯然胡三姐一路節節取勝,外面的那些厲鬼傷不了她分毫。
千年道行擺在這裡,的確是非比尋常。
可就當胡三姐殺退了一羣陰兵,斬了好些位鬼將的之後,當她打出神廟三十丈遠的時候卻是忽的見到了半空之中,雲層籠罩,其上竟站着一位身穿道袍,卻又宛如君王一般姿態的中年男子,這男子面白留長
須身邊簇擁着很多的鬼神,大大小小,皆是道行不底之輩。
“道君?”
狐三姐見此眸子一驚,瞬間意識到了不妙了,準備逃走卻發現自己怎麼也走不出周圍三丈範圍。
這是仙人的法術,畫地成牢~!
“是李修遠的狐麼?”
道君收回手指淡淡的說道:“看樣子他在泰山之上的確是失去了斬仙大道和兩大神權,聖人的命數當真是終結了,要不然本道君也算不出來他在這破廟裡。”
“要殺了這狐精麼?”一旁一位鬼神建議道。
“李修遠挺喜歡這狐,拿她激將他一番,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沒了本事,若是真成了凡人,再殺也不遲。”道君漠然道。
說完隨手一抓,那被困住的狐三姐立刻就打回了原形,變成了一隻紅狐被他捏住了脖子。
千年道行的狐精,這道君說拿就拿下了。
狐三姐睜大了眼睛,露出了恐懼之色,心中卻是焦急萬分,十分擔心李修遠的安危。
這個時候遇到了道君簡直就是雪上加霜,因爲她這幾日很明白李修遠這會兒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本事,哪裡會是這道君的對手。
道君捏着這紅狐從天落下,帶着麾下衆鬼神向着神廟而去。
“踏踏~!”黑暗之中傳來了一連串沉重的腳步聲,不似狐三姐身爲女子的那輕柔腳步。
空氣之中瀰漫着一股濃濃的香火味。
這不是鬼,是神出現了。
站在破廟裡的李修遠目光一凝,瞬寶劍一甩,泰阿劍嗡的一聲飛了出去。
“東嶽賜給楊彪的泰阿劍?你沒了神權,上面的神令符詔之力你連半分都發揮不出來,李修遠,你現在有些狼狽啊。”道君身形顯化出來,他走進破廟,手指夾着那柄足以斬斷大山,截斷大河的神劍,另外
一手拎着一隻紅狐。
身後紅光耀眼,鬼神顯現,香火瀰漫,好仙宮重現,又似鬼門大開。
“好,好多鬼神.....”
週三見此一幕嚇的臉色蒼白,連連往後跌去,最後踩到瓦片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他只是降服過一些小妖,小鬼的人,怎麼見過這樣的陣勢。
“還有凡人麼?兩隻小老鼠而已,不用理會。”道君瞥了一眼,並沒有將其放在心上。
“道君?”
李修遠凝神盯着他:“原來一路上是你在盯着我,難怪京城一戰的時候你沒有露面,感情是想做收漁翁之利,讓我和國師鬥個你死我活,自己坐山觀虎鬥。”
“不能算是坐山觀虎鬥,那一戰本道君也有參加,只是比較隱晦而已,畢竟你的道太剋制鬼神了,白天顯現和你鬥法的話只是自尋死路而已。”道君道;“自己的本事有多少還是知道的,那個時候的確是鬥
不過你,這是不爭的事實。”
“對了,那柄匕首還喜歡吧,就是插進你胸口的那柄。”
說完,道君卻又忽的提醒了一句道。
“嗯?”李修遠眉頭一皺:“你的手筆?”
“偶爾翻閱起了中書省燒燬的奏章,卷案,發現了金陵城一個總兵之女逃難不見了,本道君派遣鬼神查探了一下發現她在京城附近,所以本道君變成仙人,送上那柄匕首,試圖激起她的復仇之心,計劃還算
比較順利,那黑山老妖的想法是正確的,聖人並非殺不死,只是需要一些代價而已。”道君淡淡道。
“本神君拿大宋國江山做賭注,總歸是贏了你,順道還誅了那隻蜈蚣精,滅了五通教,算是一舉數得。”
李修遠道:“你就不擔心太過火了我順勢取了你趙家江山?”
“你會取你就不是聖人了。”道君道。
“現在來這裡堵我做什麼?耀武揚威,還是嘲笑辱罵?亦或者是送我成神?”李修遠平靜道。
“殺了你之後沒有取得預期的效果,誰能想到你跑去泰山去.......本神君,想知道在泰山之巔你和東嶽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你的道在那裡總結了。”道君道
李修遠道:“你不是能算麼?爲什麼不算一算。”
“那個時候你還是聖人,算不到,本神君只能算到你什麼時候走下泰山的,至於之前的事情一概不知,而且本神君也不想問第二遍。”道君看了看手中捏着的那隻紅狐:“不說,你的這隻狐就沒了。”
狐三姐吱吱的叫喚起來,顯得驚慌不安。
“放了她我就告訴你。”李修遠道。
道君臉色漠然,不爲所動。
“還是說身爲道君連這點心胸都沒有麼?要拿一隻狐來威脅我,嗯,確切的說是威脅一個凡人。”李修遠道。
“不說,本神君連你一起殺,在這破廟做一對亡命鴛鴦吧。”道君隨手將紅狐丟給了李修遠,顯然不想在一隻狐的事情上和李修遠糾結。
狐三姐被丟到李修遠的腳下,此刻垂着腦袋發出了嗚嗚的委屈聲音,像是在認錯又像是在道歉。
“抱歉,今日的事情連累三姐你了,不過有我在到是可以一直護着你,可是以後我死了,三姐你要是再遇到別的什麼危險的話估計就沒有人來救你了。”李修遠嘆了口氣,將這紅狐抱了起來。
紅狐很是傷感,低頭流淚,蜷縮在他懷中。
“道君看來還對神權念念不忘啊,只是人應當知足,雀鳥入林,只息一枝,田鼠飲溪,不過飽腹,追求很多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總歸是害人害己,有時候最難的不是拿起,而是放下。”李修遠道:“你生前是
帝王,死後是道君,都是人神極致,難道還不滿足麼?古往今來又有幾個能取得道君你這樣的成就?”
“如今你千般算計,百般追求只爲了奪得神權統御天宮,取東嶽而代之,殊不知神道已經沒落了,人道正要昌盛,此乃千年大勢,天意所定,不是你能違背的。”
“修道之人尚且言:一顆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本道君要坐那天宮主有何不何?”道君冷冰冰道。
李修遠笑道:“虧你也自稱道君,我命由我不由天,不是指逆天而行,而是指仙人的性命超脫天地,不歸天地所管,你若是有仙人那超脫世俗的心態那就好了,就沒有那麼多事了。”
“本神君不想聽你說教,神權在哪?你還給東嶽了?還是交給別人了?”道君道。
李修遠道:“你想知道泰山之巔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好,那我現在就告訴你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不用去苦苦追求了,神權已經沒了不管是東嶽的還是閻君的,那兩大神權被我重鑄了斬仙大刀。”
“既已鑄刀,你的刀何在?”道君道。
李修遠道指了指頭頂:“刀在天上,如日月形成懸掛蒼穹,你難道沒有見到麼?”
有不少鬼神擡頭望天,卻是什麼都沒有看到。
李修遠忽的又笑道:“差點忘記了,我的道是鬼神看不見的,既然你們想看,拿我就破裂一次取來給你們看。”
說完,他擡頭看着破廟外的蒼穹,擡起手臂對着那九天之上一抓。
似憑空一舉,並無特別意義,又沒有仙人那摘星拿月的神通本事。
但冥冥之中天地之間就有什麼氣息爭先恐後的匯聚而來。
道君眸子一凝,卻是立刻看見整座破廟上空有白光籠罩,浩瀚無量。
“嗤!嗤!”
鬼神的軀體正在迅速的消融,如烈日照射正在驅散一切邪祟。
道君臉色驟變,隱約感覺不妙。
“我有一道能止天下鬼神之亂,曰爲“正”,我有兩大神權輔以陰陽交泰融於天地曰爲“氣”,此二物充溢天地之間,浩然無量,遇惡而顯,遇善而聚,既能護天下良善之人免受鬼神之害,亦能化作利刃斬
鬼誅神,以前人的正念無誅殺鬼神之能,但是自我大道一成,正氣凝聚,可化斬仙之刀,正念越強,斬仙大刀越鋒利。”
“此刀既懸於衆生頭頂,也被衆生所有。”
李修遠說完,隨後一會。
天地之間浩瀚之氣凝聚,似一柄天刀從天斬下,白光籠罩之處,惡鬼爲之消融,神軀隨之潰散。
這刀不傷人,不傷畜,只誅鬼神精怪。
“啊~!”
有厲鬼慘叫,神明哀嚎。
“這麼說來你的斬仙大刀就在這天地之間,以正念調動,誰都能用了?”道君臉色有些猙獰。
“可以這麼理解,但不是誰都能用,必須心懷正念之人才能用,包藏禍心,陰謀算計,爾虞我詐的那些人是沒有資格使用的,那些人被惡鬼害死了也是活該。”李修遠道:“今日看來我也算是一個正直良善
之人,要不然這斬仙大刀連我也用不了。”
“所以,還請道君爲這即將昌盛的人道讓路,莫要再來搗亂了。”
李修遠說完再次一揮。
浩瀚白光襲來,如大江決堤,瞬間淹沒了道君以及其一干鬼神。
正氣沖刷之下一切污穢,邪祟全部消失的乾乾淨淨。
惡鬼消失,神明潰散,一切都回歸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