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燈光,迷人的音樂,最能打破理性,挑撥起感性,酒吧如此,ktv如此,會所也如此。但也有例外,今天在場的某些人就能很好的保持理性,將感性的一面壓抑在最深處。不是說這些人有多不近人情或是多冷酷,而是他們大多有着高超的控制能力,這是一種可怕的能力。
田衡一直都在有意無意的觀察陸山民,他此刻產生了一種自相矛盾的感覺,陸山民顯然不像一個在山裡長大人,但同時,也確實不像富貴人家出生。陸山民的存在很是奇特,奇特到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總之在他出現之前,從未見過這類型的人。
之前那些沒能邀請到韓瑤和小妮子的人自然而然的把目標轉向了葉梓萱,當然,作爲提出打賭的魏無羨也在其中,就連呂松濤也嘗試了一次,不過全都是趁興而去,敗興而歸。
“不科學啊”,魏無羨反覆唸叨着,“拒絕我還情有可原,連薛二哥的面子也不給”。
呂松濤笑了笑,“她和這裡的所有人都不一樣,在她的眼裡沒有高低貴賤,甚至沒有美醜之分,魏老弟的皮囊,呂家的家世,不是沒入她的法眼那麼簡單,而是她的眼裡壓根兒就沒有這些東西”。
“咦,你這說得有些玄呼啊”。
呂松濤抿了口酒,“她不是俗人,俗人自然就無法理解”。
魏無羨不忿的說道:“呂二哥,你不俗,怎麼也沒入得了眼”。
呂松濤沒有因被打趣而有所不滿,反而笑呵呵的說道,“這得講機緣”。
魏無羨不再理會呂松濤的玄學理論,他所關心的還是今晚的這個賭局,笑呵呵對陸山民說道:“小師弟,不去試試”?
陸山民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心下有些不定。
小妮子拉着陸山民的手,“山民哥,一千萬啊”。說着又趕緊補充道:“兄弟們不容易,是該多給他們發點獎金”。
葉梓萱不自覺的咬緊嘴脣,雙手不由自主的抓住裙襬,目光一直看向某個方向,晶瑩的淚珠在眼眶裡打轉,一臉的委屈。
納蘭子建看得一臉心疼,嘆了口氣,“還真是個油鹽不進的榆木疙瘩”。
不說還好,一聽到納蘭子建的話,葉梓萱的眼淚奪眶而出,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哪怕聰明如納蘭子建,一時間也有些不知所措,他知道這個表妹愛哭,但也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哇哇大哭出來,他知道當年葉梓萱出國前在陸山民面前彈過這首曲子,但他不知道這首曲子承載了葉梓萱這幾年的相思相戀,此情此景,哪裡能不委屈。
好在葉梓萱也知道今晚是人家的生日宴,哇哇大哭了幾聲之後變爲低聲抽泣,接過納蘭子建遞過的紙巾,低着頭一邊擦着眼淚鼻涕,一邊嗚嗚哽咽。
“xiao jie,我能請你跳支舞嗎”?一聲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葉梓萱擡起頭,雨過天晴,臉上一片燦爛,嗔怪的說道:“你怎麼纔來”?
不等陸山民伸出手,葉梓萱已經起身拉起陸山民的手向舞池走去。
納蘭子建淡淡一笑,正好看見陸山民回過頭來,臉上含笑,眼裡卻滿是殺意。
納蘭子建嘿嘿一笑,端起酒杯向陸山民舉了舉,一臉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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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彤震驚得目瞪口呆,轉頭看了看韓瑤和韓承軒,兩人的神色不一,但都是很複雜。想到剛纔韓承軒說的話,‘不該成爲焦點的人物成爲了焦點,事出反常必有妖’,腦袋裡一片混亂。
韓承軒此刻的目光聚焦在了納蘭子建身上,那個風度翩翩瀟灑自若的納蘭家第一才子,葫蘆裡到底在賣什麼藥。
同樣震驚的還有回到會所的雲欽賜,他雖然不知道那個白色長裙猶如月宮仙子的女孩兒是誰,但她拒絕了所有的人,偏偏選擇了和那個外地來的暴發戶共舞,怎麼看都顯得荒唐怪異。
當然,最覺得不可思議的還是魏無羨,此刻他的嘴巴張得能放下一個雞蛋,同時手也在顫抖,設想好的美好約會沒了,這倒不是最可悲的,最讓他痛苦的是他從哪裡去找一千萬給小妮子。
田衡笑而不語,呂松濤嘖嘖稱歎,“真人不露相啊”。
當然,在場的人中,驚訝、不解的人還有很多,不過也有一個人最開心。
小妮子得意忘形的哈哈大笑,笑得前僕後仰。
趙啓明看了納蘭子建一眼,喃喃道:“他是幾個意思?聽左丘說這個女孩兒一直被保護得很好,從不讓她參與社交,葉以琛更是把她保護得嚴嚴實實,他就不怕葉以琛扒了他的皮”?
“沒有朱家和葉家同時答應,他不敢將葉梓萱帶出來”。
趙啓明深吸一口煙,微微張大嘴巴,“朱老爺子也關注這件事了?!!!這,這不科學!”
“更不科學的是他怎麼說服葉以琛夫妻的”。
趙啓明輕輕的敲打着腦袋,“好事還是壞事”?
羅玉婷輕輕的敲打着桌面,“這得問左丘”,說着笑了笑,“或許不用問,他早就知道”。
趙啓明思索了半晌,喃喃道:“左丘這傢伙也真是的,不是我對他有意見,有些事情不僅瞞着陸山民,連我們也一起瞞了,不仗義啊”。
羅玉婷不悅的說道:“兩個小蝦米就讓他心有成見,要是讓他知道,這白眼狼還不當場翻臉”。說着冷冷道:“千萬別讓陸
山民知道左丘實現知道這件事情”。
趙啓明彈了彈菸灰,“一個用心良苦,一個食古不化,還真是對冤家”。
說着吐出一個菸圈,半眯着眼睛問道:“班長大人,你說左丘是想幹嘛呢,借葉梓萱逼朱老爺子出手嗎”?
羅玉婷看了一眼納蘭子建方向,“他確實有和左丘一較高下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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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水還掛在臉上,笑容確實陽光燦爛,像是雨後彩虹懸掛天際。
“又哭又笑,也只有你能做到了”。
“得了便宜還賣乖,你知不知道,現在和你跳舞的是全宇宙最漂亮可愛,最美麗動人的女孩兒”。
“沒有之一”,說着又強調道。
陸山民笑了笑,“你就不想問問我和小妮子的關係嗎”?
“我和小妮子是朋友,小妮子和你是朋友,那我們是親上加親”。
“這就是傳說中的選擇性認知,專挑好的想”。
“嘿嘿”,葉梓萱咧嘴一笑,“你忘了嗎,我天生慧眼,誰對我好,誰對我不好,騙不過我的眼睛”。
“哦,那你表哥呢”?
“表哥不會害我”。葉梓萱笑着回答道,笑容如春風拂柳,搖曳生姿。
葉梓萱的笑容總能滌盪人心,任何紛繁陰鬱,一笑之下,掃得乾乾淨淨。
微微一笑,平升淨土。
陸山民漸漸沉浸在音樂之中,當年聽過之後,他特意找過這首曲子,也不止一次聽過,《愛之夢》,顧名思義,愛如夢,夢如愛,所謂唯美,只有在夢中才會存在,而眼前這個女孩兒,能將人輕易帶入一場夢中。
葉梓萱仰起頭看着陸山民,聽着最美的音樂,相擁最想擁抱的人,共同踏着節奏,猶如共同踏着人生的步伐。
“陸山民,你還記得這首曲子嗎”?
“當然記得”。
“那你還記得那晚給我做的詩嗎”?
“嗯,記得”。
“能念給我聽一聽嗎”?
“中秋亂花迷人眼,
孤燈成影對江心。
今時今日卿相攜,
那年那月誰攜卿?”
“呵呵、、”。
“你笑什麼”?
“不好笑嗎,你想想啊,當年你獨自一人站在江邊,心裡想着今天牽我手的人是你,感嘆着那年那月會是誰牽我的手,你當時的樣子一定很可愛”。
“陸山民”。
“嗯”?
“其實你是喜歡我的對不對”?
“啊”?
“要不你怎麼會感嘆那年那月牽我手的人會是別人”。
“額、、”?
“呵呵呵呵,你的樣子太可愛了”。
陸山民微微一笑,沒有回答。
“陸山民”!
“嗯”。
“不要怪我哥,我要是不願意來,他也沒法帶我來”。
陸山民眉頭微微皺了皺,欲言又止。
“你什麼都不用說,我知道你們都在保護我,我也很享受這種保護,但還是那句話,你們保護我是你們的事,我想做什麼是我的事,總之你記住我是自願的,而且很開心”。
陸山民笑了笑,“說你傻吧,你又是個數學天才,說你聰明吧,有時候覺得挺傻的”。
“我哥也這麼說,他老慫恿我橫刀奪愛,但我覺得那樣是不對的,我自己不開心就已經很悲催了,怎麼能讓別人也悲催呢”。
“是挺傻,不過傻得挺可愛”。
“嘿嘿,彼此彼此,半斤八兩,你也比我好不了多少”。
“忘記是哪個哲人說過,說這個世界之所以豐富多彩讓人戀戀不捨,就是因爲世界上有那麼一部分傻人,若人人都是聰明人,那這個世界將變成黑白色,毫無生氣,毫不值得留戀”。
“咦,這些年讀了不少書嘛”。
“呵呵,一個人的經歷總是有限的,多看看別人走過的路,總是有好處的”。
“那看明白沒有”?
陸山民搖了搖頭,“我有個朋友說看書其實是想從書中找到自己,讀來讀去其實讀的都是自己,永遠讀不明白寫書的人是怎麼想的”。
葉梓萱眼珠子轉了轉,“不明白”。
“梓萱”!
“嗯”?
“以後不管在生活中還是在工作中,如果遇到、、”陸山民本來想說危險,想了想繼續說道:“如果遇到有什麼不順的事情,一定要記得第一時間聯繫我”。
“真的嗎”?葉梓萱眼睛散發着光芒,裡面滿是閃爍的小星星。
“當然是真的”。
“我還以爲你會刻意躲避我”。
“你這麼可愛,我怎麼可能躲避你呢”。
“呵呵,這倒是句實話。”
“陸山民”?
“嗯”?
“我現在心情很好,可以爲我做一首詩嗎”?
“額、、”
“很爲難、、”?
“這卻是不是我的長項”。
“但是我就是想聽你作詩嘛”。
“你讓我想一想”。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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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池中的畫面很美,美得刺痛了美人的心。
韓瑤雙手不自覺緊緊握住,越看越心痛,越心痛越移不開目光,她本以爲自己可以釋懷,但想象和現實往往不一樣,當看到陸山民和葉梓萱那滿臉發自內心的幸福笑容,她才知道高估了自己。這種痛,是那麼的真實,和利劍刺入胸口一模一樣。
韓彤看在眼裡,唏噓不已,“現在知道小姑沒騙你吧,在愛情當中,女人永遠是最吃虧的。她只是葉梓萱,還不是曾雅倩,繼續執迷不悟,痛的日子還在後頭”。
韓瑤強自裝作若無其事,“小姑,你想多了,是我爸讓我這麼做的”。
同桌的韓承軒眉頭跳了一下。
韓彤此刻只關心韓瑤的心情,沒有多想,說道:“只是三哥?你自己不願意,誰能勉強你”。
“小姑,你別說了,我心裡有數”。
韓彤盯着舞池中的陸山民,“王八蛋,你不得好死”。
陸山民溫柔的看着葉梓萱明亮清澈的眼睛,喃喃道:“滿堂賓客盡朱顏,一點青蓮淨自纖,推杯換盞言知己,醉入一花世界間”。
葉梓萱笑了,也哭了,眼淚趟過笑容間。
陸山民伸手颳了一下葉梓萱臉頰的眼淚,“好好的怎麼又哭了”。
葉梓萱滿臉笑顏,說道:“知道我爲什麼想聽你做詩嗎”?
“爲什麼”?
“因爲你這個榆木疙瘩只會在作詩的時候說出真心話”。
陸山民苦笑一下,自己到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陸山民”!
“嗯”?
“我真的是你心目中的那一點青蓮,一花世界嗎”?
音樂落下最後一個音符,明亮的燈光照在兩人的臉上,世界亮了起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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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舞畢,納蘭子建再次朝陸山民舉了舉杯,陸山民沒有理會他,回到了座位上。
魏無羨一臉苦逼的說道:“小師弟,這不公平,我不知道你們認識”。
小妮子狠狠的瞪着魏無羨,誰搶她的錢,跟要她的命差不了多少。
“你自己沒問,何況之前我們也不知道你說的是梓萱姐姐”。
魏無羨幽怨的小眼神乞求的看着陸山民,“小師弟,看在咱倆的關係上,可以打個折不”。
小妮子不顧淑女形象,伸手挽袖子,才發現這套晚禮服沒有袖子,直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腿可以打折,錢不能打折”。
說着看向呂松濤,“呂二哥,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呂松濤嚇了一大跳,連連點頭,“很有道理,很有道理”。
陸山民笑了笑,“魏師兄,願賭服輸,我們山裡人最痛恨的就是輸不起的人”,說着朝小妮子努了努嘴。
魏無羨病懨懨的趴在桌子上,“小妮子妹妹,可以分期不”。
小妮子高高仰起頭,伸出兩個手指,“兩期,分兩個月,利息兩百萬”。
魏無羨嘴脣抖了抖,“那還是一次性分清吧”。
田衡端起酒杯和陸山民碰了碰,“果然是虎父無犬子啊”。
陸山民抿了一口酒,“恰好是以前在東海認識的朋友,有些勝之不武”。
“朋友,呵呵,我看不是普通朋友那麼加單吧”。
“當然不是”,小妮子得意的笑道:“梓萱姐姐是山民哥的媳婦兒”。
一桌子人頓時像時間停滯一樣,愣愣的盯着陸山民,眼裡竟是疑問和不可思議。
陸山民敲了小妮子腦袋一下,“別聽小妮子瞎說,當初我在東海的時候,曾經請她當過我的家庭教師,向她學習數學”。
“師生戀”?呂松濤脫口而出。
“不是你想的那樣”。陸山民無奈道。
呂松濤腦袋一片混亂,過了半晌說道:“真夠亂的,你跟納蘭家是死敵,跟葉梓萱又是師生戀,葉家和納蘭家又是親戚,很狗血的劇情啊”。
田衡淡淡道:“越狗血越要小心謹慎,說不得就是個陷阱”。
陸山民自然聽得懂田衡的言外之意,淡淡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不希望她參與進來”。
田衡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關鍵她是納蘭子建帶進來的,他的出牌真夠無厘頭的”。
呂松濤向來不願去想這些費腦筋的事情,說道:“山民兄弟,這葉梓萱不比韓瑤差啊,最難得是那股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更是難得,你的命好啊”。
魏無羨看了一眼葉梓萱,又看了看陸山民,“不科學啊”。
小妮子一把挽着陸山民的手臂,“最科學了,山民哥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看見小妮子和陸山民親暱的樣子,本就小心臟疼痛的魏無羨,現在是酸中帶痛。
“小師弟,你和小妮子應該注意一下影響,兄妹之間還是保持一定的距離比較好”。
“你跟別人纔是兄妹”!“你跟全天下的男人都是兄妹”!小妮子氣呼呼的說道。
一桌子人一臉茫然,魏無羨更是茫然,好心提醒道:“說錯了吧,該是兄弟纔對”。
小妮子哼了一聲,“你又不是男人”。
依然大章節!!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