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雷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淚水奪眶而出,十八歲跟着哥哥李風來到東海,從一無所有開始打拼,也經歷過不少血雨腥風,但從沒像現在這樣深刻感受到死亡離他如此之近。
每一次遇到危險的時候,總有有李風擋在他身前,可是這一次,李風已經救不了他。
隨着陸山民舉起砍刀,李雷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一把拉住李風的手。
“哥,我不想死”。
李風擡起頭,絕望的望着陸山民。
他手裡的砍刀舉過了頭頂,下一刻將會可預見的看見砍刀迅速砍下,然後將會看見李雷的人頭滾落在自己面前身前。
這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唯一相信的人。
三十年前的一場地震,讓他們失去了雙親。
從此以後,兩人相依爲命,一個饅頭兩人一起吃,一張草蓆兩人一起睡。
此間的苦難雖然過去了很多年,回想起來還歷歷在目。
那一晚在橋洞下,他高燒不退,昏昏沉沉,他以爲他要死了。
是李雷跪在路邊不停的給人磕頭,足足磕了兩三個小時,才求得一個好心人把他送進了醫院,那一年,李雷才十二歲。
要不是他,他早已死了。
明晃晃的砍刀反射着月亮的光華,劃過一道刺眼的亮光奔着李雷的頭划過去。
“等等”。
李雷緊閉着雙眼,彷彿中,他聽到了哥哥的聲音,脖子處傳來一絲冰涼。
緩緩的睜開眼睛,他還活着,砍刀緊貼着他的脖子,並沒有砍進去。
李風趕緊說道:“我有個辦法讓你不殺我們,也不用擔心我們事後報復,同時對你還有無法估量的好處”。
“說來聽聽”。
“我看得出你的野心不小,早晚回合常爺正面對抗,我可以把我知道所有關於他的事情告訴你,然後我做你的內應”。
陸山民冷冷一笑,“我不相信空頭支票”。
“你可以用手機把我講的事情錄音,然後備份交給不同的人,只要你出事或者察覺到我有絲毫的背叛,就把錄音交給常爺,常爺一輩子最恨背叛他的人,有了錄音,你就掌握了我兄弟倆的命脈,從此以後除了聽你的,我們別無選擇”。
陸山民緩緩的把砍刀從李雷脖子上移開,轉身對唐飛等人問道:“你們覺得怎麼樣”?
唐飛晃了晃手裡的砍刀,“那就先聽聽他嘴裡能說出多少乾貨,如果幹貨不足,再弄死他們也不遲。”
陸山民拿出手機,點開了錄音功能。
“說吧”。
下定了決心,李風反而鬆了口氣,緩緩開始說道:“常爺在直港大道有三大產業,酒吧、ktv、和賭場。其實酒吧和ktv都是幌子,真正掙錢的是賭場,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常爺才整合了整個直港大道的安保業務,爲的就是確保賭場的安全”。
“賭場就在天夜酒吧後面的老舊樓房裡,一共有兩棟樓,分別是四棟和六棟,都是六層樓高,這兩棟樓的地理位置很特殊,一是地勢比較低,在南面恰好被兩棟樓擋住,在西邊和東邊有幾棵長了幾十年的黃桷樹,剛好擋住了視線,在北邊也有一棟樓剛好擋住這兩棟樓。所以只要買下這五棟樓房,不讓外人租住,就沒人會發現那裡有個賭窩”。
陸山民冷笑一聲,“一口氣買下五棟樓,常贊還真有錢”。
李風接着說道:“這些老舊樓房面積都很小,多半在四五十個平米,一層樓也只有兩戶,幾千萬就能買下來”。
陸山民最開始以爲那裡只是一個一般的地下賭場,現在看來,能花幾千萬的投資,可見賭博的金額大得超乎了想象。
“這兩棟樓恐怕不是以常讚的名義的買下的吧”。陸山淡淡的說道。
“當然不是,常贊很謹慎,要是以他名義買的,一旦出了事兒他肯定脫不了干係,所以這些房子全是以賭場工作人員的名義購買,也算是給這些高風險員工的一種福利”。
陸山民眉頭微皺,爲了這個賭場,常贊也算是下了血本,竟然能做到一人送一套房子,雖然是老舊樓房,但至少也要值好幾十萬,這個賭場到底進行着多麼大金額的賭博。
“這件事你們所有人都知道嗎”?
李風搖頭,“只有到了我這個級別的經理纔有資格知道,其實關於賭場的事情,除了個別核心的老保安,很多保安都不知道後面的老舊樓房還有賭場,這是常爺下的死命令,越少人知道賭場的事越好。”
陸山民冷冷的盯着李風,拍了拍手裡的砍刀,“你對賭場裡面的情況知道多少”?
李風撇了眼陸山民手裡的刀,咬着牙說道:“說一句是背叛常贊,說十句也是背叛常贊,我沒有必要騙你。我進過四棟的院子,但是沒有進過樓,賭場裡面到底怎麼樣,我不清楚”。
李風看穿了陸山民的心思,:“你想通過賭場的事情搬倒常贊是不可能的,一是你根本進不去,這五棟樓裡面二十四小時都有人站崗,任何人接近這兩棟樓,都會第一時間被發現。”
“並且這裡面的保安素質遠遠超過了酒吧裡的保安,我上次進入院子的時候,無意間還發現有個保安身上帶着配有消聲器的手槍”。
“二是即便你進去也沒用,如果你報警,沒等警察到來,四周的眼線早就通風報信,等警察到的時候,早就收拾的乾乾淨淨,更何況警察當中說不定就有常讚的眼線”。
“三是哪怕警察現場抓住了也沒用,自然有人頂包,常贊可以撇得乾乾淨淨”。
李風接着說道:“你想想,能參與這麼大金額賭博的人豈會是普通人,他們的能量會有多大,你根本無法想象”。
李風繼續說道:“付亮負責的十八家酒吧安保,不過是爲了掩人耳目,同時也是一道防線,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一方面可以提前預警,另一方面也能拖延時間”。
“所以常贊非常在意你進入直港大道,在意的並不是你搶了安保業務,而是你的人馬進入之後,會威脅到地下賭場的曝光,這是他無法接受的事情”。
“知不知道是誰在負責賭場”?
李風搖了搖頭,“常爺是個很小心的人,爲了防止手下幾個負責人相互抱團,負責各個產業的人各司其職,絕不允許有私下的接觸。直港大道的酒吧只是賭場的一道屏障,賭場的人應該瞭解我們,但我們完全不瞭解賭場的情況”。
陸山民冷冷的盯着李風,看他的樣子應該不是在說謊。
“這麼說,你也不瞭解江濤的情況”。
李風點了點頭,“江濤管ktv,也算是明面上業務,我知道的估計你也應該知道”。
“聽沒聽說過柴正這個人”?
“聽說過,他是江濤的得力助手,八家ktv中有三家都是他在負責管理”。
“下一個問題,常讚的住所和家庭情況”。陸山民淡淡的問道。
李風搖了搖頭,“他明面上的住所在百匯區隆鑫花園,但是狡兔三窟,實際上他每晚到底在哪裡我不知道,他有一對兒女,不過在前幾年就移民去了澳大利亞”。
“常贊有一隊保鏢二十四小時專門負責他的安全”。
“領頭的是誰”?
“叫池龍,每次見常贊,這個池龍都會形影不離”。
“你對這個池龍瞭解多少”?
李風搖了搖頭,“他每次只是站在常贊身旁,從沒聽他說過一句話,也沒看他出過手,我是在血雨腥風中闖過來的人,看得出他身上有股濃濃的殺氣”。
“他跟付亮比,誰更厲害”?
李風思索了片刻,“付亮以前是常讚的保鏢,是那種單純的保鏢,池龍不一樣,不僅是貼身保鏢,更兼安保隊長,在綜合素質上應該會比付亮強”。
陸山民一邊聽,一邊默默的把‘池龍’這個名字記在心裡。會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會叫。這種不聲不響的人才是最難對付的。
“說說付亮這個人吧”。
“付亮曾經是常讚的保鏢,是個自以爲是的武夫,仗着常讚的信任才坐到這個位置,要不是常贊一統了直港大道的所有勢力,憑他的腦袋,早就被人給玩兒死,偏偏他還自以爲是的認爲他聰明得很”。說道付亮,李風語氣中滿是不忿和不屑。
“付亮手下有四個人,其中我負責五家酒吧的安保,其中有三家是我和李雷以前自己的酒吧,當初常贊招撫我們的時候保證這三家酒吧的經營利潤依然歸我們兩兄弟所有,他說話也算話,這三家酒吧算是我們兩兄弟的私產。”、
“鮑邱傑和呂方,還有一個新來的叫肖兵,三人每人負責四家酒吧的安保,盛世酒吧是付亮的大本營,由付亮親自負責”。
“我們四個人中,付亮最看不慣我,鮑邱傑和呂方本來就是常讚的人,常贊爲了扶持和制衡付亮,才把這兩個人派到付亮身邊,所以付亮也不會跟他們掏心窩,反倒是那個新來的肖兵,最得付亮的信任”。
“肖兵”?陸山民呵呵一笑,“這小子還真有兩下子”。
“你們認識”?李風驚訝的望着陸山民得意的笑容。
陸山民淡淡一笑,“你是不是一直在想是誰出賣了你們”?
李風恍然大悟,滿臉的不可思議,像看妖怪一樣看着陸山民,所有的調查結果顯示陸山民都是一個剛到東海一年的山民,想不通肖兵那樣能和他平起平坐的人怎麼可能會是陸山民的人。
李風細思恐極,突然覺得陸山民有些深不可測,肖兵半年前來到付亮身邊,那個時候陸山民纔剛剛鬥垮了王大虎,難道那個時候就已經瞄上了直港大道,那得有多大的野心才能提前做出這樣的安排。
看到李風臉上精彩的表情,陸山民得意的笑了笑。要真正的收服李風,不僅僅是要抓住他的把柄,還要讓他覺得自己深不可測,那樣,他纔會在心底裡產生敬畏。
陸山民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通紅的雙眼和滿臉的寒霜。
李風嚇了一跳,以爲陸山民聽了想聽的消息要反悔殺了他們。
只聽陸山民冰冷刺骨的聲音響起。
“最後一個問題,小五是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