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陸山民說長得比他帥,左丘打死也不承認,好歹當初也是天京大學風度翩翩儒雅風流的大才子,陸山民雖說五官長得不差,身材也挺好,但皮膚偏黑,山裡人傻乎乎的氣質還隱約可見,怎麼可能沒他帥。
和陸山民相處這麼久,左丘當然知道陸山民身上有着一些常人難以具備的素質,比如說重情重義、比如說毅力、比如說果斷的決心,但他還是想不通,曾雅倩這樣一看就是豪門大家出來的千金,怎麼會看上他。從上次在醫院和今天中午吃飯時曾雅倩看陸山民的眼神可以看出,曾雅倩絕不是富家小姐吃膩了大魚大肉想換個青菜蘿蔔玩玩兒那麼簡單,她的眼神充滿了感情,充滿了真誠。左丘漸漸意識到陸山民給自己發工資到底是爲了什麼了,這樣的豪門貴胄以前也接觸過一些,這樣的家族,是絕不會允許陸山民這樣的人給他們家族蒙羞的。
左丘暗恨自己這次真是栽溝裡了,自己這個堂堂天驚大學的高材生,再一次被一個小學畢業的山野村民給算計了。這樣的家族,豈可與王大虎之間的戰爭同日而語,與這樣的家族作對,無異於打着燈籠上廁所,絕對是找死。與王大虎之間的鬥爭,自己還能撇乾淨的置身事外,與這樣的家族作對,再他多聰明也逃不過對方的眼睛。爲了兩千五百塊錢,說不定到最後要了自己的命都有可能。心裡暗罵陸山民你個王八蛋,扮豬吃老虎,又把老子帶溝裡去了。
吃完午飯,送走了曾雅倩,陸山民緩緩的朝民生西路方向回去。
春節是華夏最盛大的節日,也是最熱鬧的日子,但是在這個城市很奇怪,平時的時候,車如流水馬如龍,人山人海人聲鼎沸熱鬧非凡。過年的時候則異常的冷清,臨街的店鋪關門閉戶,馬路上的汽車半天才看得見一輛,路上的行人更是稀稀拉拉。
民生西路的情況也差不多,一路走過去,絕大部分店鋪都關着門,只有偶爾能看見一兩家雜貨鋪。路上幾乎沒有行人,走在路上,有着恍如隔世的錯覺。
前方,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路中間,異常醒目。鴨舌帽,黑夾克,依然看不清表情,卻給人一種冷冽的壓抑之感。
陸山民不自覺的瞪大雙眼,滿臉肅殺,露出牙齒,隱隱低吼,就像當初在山裡遇到猛獸。
來人緩步前行,步伐均勻,隨着距離的接近,能看到他嘴角的一絲冷笑。
二人交錯走過,同時轉身,同時出拳,砰,雙拳各自打在對方的肩頭,陸山民退了一步,對方退了三步。
鴨舌帽男子咯咯冷笑,當退到第三步的時候,後腿彎曲,瞬間反彈,整個人像彈射出的子彈瞬間欺近陸山民身旁。陸山民毫不猶豫,一記擺拳打出,對方低頭躲過,繞到左側,腳下順勢勾住陸山民的右腿,右肘順勢打在陸山民後背。
陸山民悶哼一聲,在力道的作用下向前跨出,但是腳下又被對方絆住,一個站立不穩,向前倒去。陸山民大吃一驚,在倒地的瞬間雙手撐地,雙腳在地上一蹬,借力朝前迅速打了兩個滾,脫離戰圈。不待起身,後面風聲響起,立足未穩,後背已經被對方踢中一腳,陸山民再次撲向前方。
陸山民想不明白對方爲什麼會有這麼快的速度,也沒有時間讓他去想明白這個問題。大喝一聲,人在空中轉身正面朝上,從這個角度仰望,終於能看清這人的面貌,五官立體如刀削,眼睛很大很有神,也很鎮定,此刻他的嘴角正露出一種無法猜透意思的笑容。人在空中還未落地,對方的一隻腳已經踏了過來。
躲不過,那就不必躲,一腳狠狠的踏在陸山民胸口,陸山民悶哼一聲,雙手緊緊的抱住這隻腳,就地就是連着兩個打滾。對方顯然也沒想到陸山民會用這樣無厘頭的打法,重心不穩也被帶倒在地。
陸山民利用自身力量的優勢,拽着對方的褲子就往自己的方向拉。但不知道爲什麼,感覺對方就像一條滑不溜秋的泥鰍,拉了兩把,竟然不知道對方用什麼方法一下子抽了開去。
趁着這個時間差,陸山民趕緊起身,滿眼血紅的瞪着對方。
那人站在兩米開外,淡定自若的看着陸山民,“我叫肖兵”。
陸山民打出了真火,少有的罵出髒話“管你孃的是誰”。說着怒吼一聲朝肖兵撲去。
散打不行,那就來最原始的,剛纔初次的對拳頭,陸山民已經知道對方的力量不如自己。猶如猛虎下山,陸山民完全放棄散打的打法,爆發出全身的力量猛撲過去。他很自信自己的速度,不相信這麼短的距離,對方能躲得過。不過當他猛衝過去的時候,對方的身形竟奇蹟般的移到陸山民的一側。
不管三七二十,身形還沒有立穩,猛的朝側面揮出一拳,對方顯然也小覷了陸山民全力爆發出來的速度,一個躲閃不及,躲過了身形,竟然沒躲過這一拳,趕緊擡手格擋,砰,盛怒之下的一拳逼得肖兵連連後退。陸山民絲毫不停留,趁機接連猛攻,一套直拳擺拳勾拳的混合組合拳連連擊打,對方猝不及防,根本沒法躲開,只能連連出拳格擋。一人猛衝,一人猛退,打得難分難解。
“吼”,陸山民怒吼一聲,一拳狠狠的打在對方格擋的手臂上,肖兵後退不及,再也站立不穩,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倒地的瞬間,借住反彈之力,眨眼間一個鯉魚打挺,又重新的站立了起來。
寂靜的巷子,兩個男人半蹲在一處關着門的店鋪門口。鴨舌帽男子拿着煙的手微微顫抖,菸嘴差一點瞄不準嘴巴。
“你的力氣真大”。
“你的身形真狡猾”。
“好久打架沒這麼吃過癟”。
“每次打架都被人打得狗吃屎”。
“你其實是個高手”。
“有多高”?
“嗯,中等高手吧,如果學習幾套正宗的拳法,立馬可以變成中上等”。
“你說句實話,如果我們生死相搏,最後誰會贏”。
肖兵笑了笑,“你覺得呢”?
陸山民想了想,“你一開始就沒盡全力”。
肖兵點了點頭,“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你能有高看對手的覺悟,很難得”。
“你還沒回答我”。
肖兵扔掉菸頭,“你的身體素質很好,就像一隻打不死的小強,戰鬥**又很強,如果光明正大的打鬥,你我最後誰勝誰敗還真說不清楚。但是如果以殺死對方爲目的,死的那個人只會是你”。
陸山民沒有懷疑他說的話,以對方的手段,要是手裡有一把刀的話,自己會死得很快。畢竟身體能扛得住他的拳頭,卻無法扛得住利刃。“你殺過人”?
肖兵點了點頭,“對”。
“那你爲什麼不殺我”?
“我爲什麼要殺你”?“我即使要殺你,也不會傻到光明正大的在這裡殺你,你以爲警察都是吃素的”。
“你難道不是爲王大虎報仇來找我”?
肖兵嘴裡叼着菸頭,搖了搖頭,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悠悠的說道:“要不是大虎哥,五年前我就死了,也許很多人認爲他是個自私的人,但我知道,他是個很無私的人”。
陸山民一直很奇怪,以肖兵的能力和身手,不應該屈居於民生西路這樣的地方跟着王大虎,現在總算明白了。
“你是爲了報恩纔跟着王大虎”。
肖兵搖了搖頭,“我是爲了理想”。
陸山民驚訝得目瞪口呆,理想兩個字上小學的時候老師就不止一次提到過,但是這個貌似不奇怪的理由,聽上去卻非常奇怪。
肖兵轉頭看了看陸山民,笑了笑,“並不是只有讀書人才有理想”。
陸山民笑了笑,低下了頭。
肖兵繼續說道:“大虎哥說,我們這樣的人來到東海,滿心的自卑,甚至已經習以爲常的扮演奴隸的角色,我們需要一個榜樣來覺醒。大虎哥的理想,就是想要成爲我們這樣人的榜樣,他要向世人證明,我們這樣的人也可以成爲東海的主人,而不是奴隸”。
陸山民沒想過這些問題,一直以來,都是按照自己的本心做好自己的事情,什麼主人奴隸,壓根兒沒去想過,從沒想過去當什麼主人,也不覺得自己就是奴隸。
“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
“大虎哥說,這樣的理想靠一個人是不可能成功的,得靠一個又一個的人接力做下去”。
陸山民皺了皺眉頭,“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肖兵緊緊的看着陸山民,微微一笑,“大虎哥說你能接過他手裡的接力棒”。
陸山民怔怔的愣在原地,半天沒回過神來,“他曾經想殺我”?
肖兵站起身來,笑了笑,“爲了理想有所犧牲在所難免,你敗了他就繼續下去,他敗了,你就繼續下去”。
“這是他的遺言”?
“算是吧”。
陸山民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的灰塵:“莫名其妙”,說完看也不看肖兵一眼,轉身就朝出租屋走去。
肖兵笑呵呵的看着陸山民,在後面說道:“最近有人盯上你了,小心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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