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九斤目送汽車離開,直到聽不見汽車的轟鳴聲,看不到飛揚的塵土。
吳崢戲謔的說道,“你們的感情還真是讓人羨慕”。
“我從來沒有對她發過火”。
黃九斤轉過身朝屋子裡走去,“收拾收拾,我們也該出發了”。
看着黃九斤的背影,吳崢心中升起一股怒意,“我只有你一個大哥,你卻有很多兄弟”。
黃九斤停頓了一下,踏步跨入了大門。
等王根生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下,看着空蕩蕩的屋子,心裡也空空蕩蕩。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他對這個鐵塔男子的印象很好。
雖然早知道他們會離開,但沒想到會這麼快。
早上還在玉米林裡掰玉米,晚上就分別了。
這十來天是他這些年過得最不寂寞的一段日子。
老人講草帽和毛巾放在桌子上,纔看見盆子下面壓着一疊錢,旁邊還有一個紙條。上面寫着:給您孫子的大學紅包。
王根生笑了笑,放下字條,喃喃道:“真是個不錯的年輕人”。
汽車行駛了七八個小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終於到了天京城郊外。
一路上,小妮子悶着頭開車,一句話都不說。
“還在生氣啊”?
“哼”!
“喲,馬嘴村走出來的女大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氣了”。陸山民打趣的說道。
“哼,他竟然兇我,還爲了一個外人兇我”。
“好了,大黑頭不是故意的”。陸山民安慰道。
“他纔不是不故意的,傻大個、死黑炭”。
陸山民笑了笑,“剛纔那種情況,我和吳崢互不相讓,他也是爲了打開僵局”。
“那也不應給兇我,他從來沒兇過我”。小妮子一臉的委屈。
“你沒看見吳崢在那裡吃醋嗎,大黑頭也是沒辦法,安撫一下那傢伙那顆玻璃心”。
小妮子愣了一下,轉頭看着陸山民,眼睛瞪得圓鼓鼓,“他吃醋,還玻璃心,真的假的,太離譜了吧”。
“也不奇怪,吳崢的童年很不幸,有親人還不如沒親人,也沒有朋友。大黑頭和他多年戰友,情如兄弟。算是他唯一的精神寄託吧”。
“呵呵,真有意思,太有意思了,長得跟頭牛一樣,竟然跟小女生一樣會吃醋”。
“再生猛的人,內心也有脆弱的一面。”
“哈哈哈哈”,小妮子哈哈大笑,早已將黃九斤兇她的事情拋到了九霄雲外。“嘿嘿,我又給他想到一個小名,就叫,嗯、、、就叫獨眼雜交玻璃男”。
“怎麼樣?怎麼樣”?小妮子激動的問陸山民。
陸山民頗爲無奈,“小妮子,既然選擇了合作,以後還是注意點言行,他的出身特別忌諱這樣的稱呼”。
小妮子一臉無所謂的說道:“我纔不會相信他,他這種男人比女人還小心心眼兒,早晚會背後捅刀子”。
陸山民皺了皺眉,想到黃九斤和吳崢一起參與行動,心裡有些不安,但具體哪裡不對勁兒又說不上來。
見陸山民漠然不語表情不安,小妮子問道:“你在擔心大黑頭”?
“嗯”,陸山民點了點頭,“吳崢陰鷙狡猾,大黑頭又太過耿直、、”。
“哎,你想多了,大黑頭是耿直,但是又不傻。更何況以大黑頭的實力,想走,誰能留住他”。
正說着話,小妮子神色突然變得嚴肅。
陸山民看向後視鏡,後視鏡裡白茫茫一片,後面的汽車突然打開了遠光燈。
緊接着,轟鳴的馬達聲陡然響起,身後的跑車發出野獸般的咆哮,呼嘯而來。
不僅是一輛,那輛跑車沿着右側超車的同時,後面還露出兩輛跑車,一輛沿着左側超車,一輛直接加速朝着車屁股而來。
再往後看,七八輛黑色的汽車在幾百米外也開始加速。
“咦,這些傢伙不要命嗎,高速路上也敢動手”。小妮子並沒有太緊張,帶着戲謔的說道。
“小心點,這輛車很貴的,上次在南山才毀了輛,這次再把這輛報廢,魏無羨會心疼死的”。
“反正不是我們的,怕什麼怕”。
小妮子一腳油門踩到底,興奮得臉色潮紅。
賓利車陡然加速,陸山民一把抓住扶手,再看向後視鏡,已經拉開了與三輛跑車的距離。
小妮子得意的笑道:“嘿嘿,跟本姑娘飆車,你們還嫩了點”。
陸山民看了眼儀表盤,車速已經飆到了220。
十幾秒鐘過去,身後再次傳來轟鳴聲,這一次的聲音更大,速度也更快,很快再次追了上來。
陸山民眉頭微皺,“他們的車經過改裝”。
話音剛落,只聽汽車尾部傳來砰砰三聲撞擊聲,身後的三輛跑車車頭分別射出一根鋼索,一根釘入了汽車尾部正中央,另外兩個一左一右分別釘入兩側。
受到外力拉扯,高速行進的汽車輪子一偏,朝着高速路的護欄撞去。
“小心”!
陸山民剛喊出聲,汽車已經撞在了護欄上,飛出了高速路外。
汽車在空中翻了幾個跟斗,朝着斜坡下滾去,砰的一聲砸在一塊大石頭上。
三輛跑車依次停在了應急車道上,後面的七八輛車也很快的趕到。
車門打開,二十多個人齊刷刷的下了車,除了爲首一個高大男子和另外一個清瘦老人之外,其餘人人全副武裝。
另一處高速公路監控室裡,一個年輕男子坐在屏幕前,他的身旁躺着一個被打暈的制服男子。
年輕男子撥了個電話,淡淡道:“搞定了”。
高速路上,爲首的高大男子招了招手,所有人跨過高速路護欄,朝着斜坡而去。
留在高速路上的那人拿出一個三腳架標識放在最後一輛車後面,點燃一根菸,斜靠在車上,含笑看着下方。
盛夏季節,草木茂盛,斜坡上雜草叢生。一行人沿着汽車衝下去的痕跡,緩緩向下搜索。
在走出四五十米後,終於看到了斜在溝底的賓利汽車。
高大男子做了個手勢,二十幾把步吐出一條條火舌,齊刷刷射向汽車,足足打完了一個彈夾才停止了射擊。
槍聲停止之後,高大男人緩緩上前,伸手抓住千瘡百孔的車門,輕呼一聲,直接將車門硬生生扯了下來。
隨即臉色猛的一變,擡頭看向一個方向,“立刻清理現場,然後快速撤退”。說完,高大男子一步踏出,如一頭森林中的獵豹,一頭砸入了黑夜中。
黑夜中,陸山民揹着小妮子拔腿狂奔,他的背上、腿上滿是鮮血,額頭也破了一個大口子。
在剛纔汽車砸在地上的瞬間,顧不得頭暈目眩和身體的疼痛,強行提起精神從車裡爬出了出來,揹着小妮子潛行摸出去幾十米才一路狂奔。
小妮子傷得不輕,儘管她已是半步化氣,但身體的強悍程度遠遠不如同等境界的外家修習者,在車速超過220的高速下墜落,身體受到極其嚴重的創傷,汽車砸落的巨大沖擊力連安全氣囊都沒有扛住,直接炸裂,小妮子的腦袋砸在了方向盤上,硬生生將方向盤砸斷,血流如注,當場就暈了過去。雖然不至於有生命危險,但已經完全喪失了戰鬥力。
跑出幾百米後,身後傳來濃濃的威壓。陸山民知道,是有高手追上來了。
清瘦老人回到公路邊上,走到之前留在高速公路上的年輕男子旁邊,以前看着下面的人清理戰場。
“怎麼樣”?年輕男子問道。
老人搖了搖頭,“到了他那個境界的人,哪裡那麼容易殺死”。
年輕男子眉頭緊皺,“這樣的人還真恐怖”。
“能走到這一步,想死比想活還難”。
“你怎麼不去追”?年輕男子問道。
“如果楊志都奈何不了,我去了也沒多大的意義”。
呂汗青吐出一口煙霧,“我現在終於理解爲什麼當年爺爺和父親千方百計想殺死陸晨龍了。這些年,不管明裡暗裡,我們呂家都沒殺過人,哪怕再可恨再大的恩怨,都沒有殺過一個人,我們呂家本就不是嗜殺之人。但是他們這樣的人,要是不斬草除根,真的難以讓人入睡啊”。
清瘦老人點了點頭,“陸晨龍沒有死,這小子活脫脫又是第二個陸晨龍,不得罪已經得罪了,不管是當年的恩怨還是現在的恩怨,雙方除了不死不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是啊,可惜松濤就是拎不清,到現在還執迷不悟,這都好幾個月了,再也沒有跟家人說過一句話”。呂漢卿語氣中帶着很鐵不成鋼的責備。
“大公子,今晚這種事情不是你該參與的,今天是第一次,我希望也是最後一次了”。
呂漢卿笑了笑,“不親身經歷過戰陣,怎麼知道戰爭的殘酷,又怎麼知道敵人的恐怖。這對我是好事,堅定了我必須除掉他們的決心”。
“但是、、”老人慾言又止,最後還是說道:“大公子,您應該知道,我擔心的不是安全問題”。
呂漢卿扔掉菸頭踩了踩,“我知道,暗地裡這些事情與呂家無關,呂家的人從不會幹殺人越貨的事情,都是些不知名歹徒下的手”。
說完坐進了車裡。
老人鬆了口氣,彎腰將地上的菸頭撿起來,握在掌心。再放開手的時候,菸頭已經變成了粉末,紛紛揚揚飄散在空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