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徐丹懷着身子,周勤否決了她中秋想去鎮裡看燈會的提議。
徐丹雖然知道周勤是爲她好,但還是鬧了一下小脾氣,周勤哄了一會她也就放開了心思。
一家人團聚在一起賞月,談天說地,也是極開心的。
中秋當天徐丹沒有賴牀,早早起來打理家事。
大家都穿上了新衣服,徐丹昨天還特地讓周勤把芝麻和湯圓帶去小溪邊洗澡了呢。
劉家送來的禮品中有月餅和水果,得好好擺上。
飯菜今天由徐丹親自操刀,紅燒竹鼠肉、酸菜魚、野雞菌菇湯、蝦米炒韭菜、青椒炒臘肉和清炒薯葉。
除了徐丹,幾人都喝上了家裡之前釀的果酒。
“來來來,大家舉杯,中秋節快樂!”
幾人的杯子在空中“叮”的碰在一起,臉上都溢滿了幸福。
“周大哥辛苦了,今天允許你多喝兩杯。”徐丹見周勤直接一口飲盡,又給他續滿。
周勤忙給她夾菜,笑着說道:“謝謝丹娘,你懷着身子也辛苦了,今天多吃點。”
他說完又怕忽略了張媽媽和雀兒,朝她們說道:“張媽媽和雀兒也辛苦了,多虧有你們,不然我定是忙不過來的。今天好好休息一天,放開肚皮吃啊。”
“知道了表姐夫。”
“周勤別那麼客氣,我們快吃飯吧,不然芝麻和湯圓都吃完了。”
幾人這才轉頭看,可不是嘛,今天伙食好,它們兩個頭都埋進瓢裡了。
徐丹一樂說了句:“別看了,吃飯吃飯。”
一時吃飯的吃飯,喝酒的喝酒,再說些玩笑話,氣氛好不熱鬧。
天高氣爽,藍天白雲,微風吹拂,真是個好天氣。
酒足飯飽後不久,徐丹便昏昏欲睡,周勤一高興喝得有點多,兩人便回屋休息了。
張媽媽閒不住,在給徐丹做衣服。雀兒人小,精神足,忙着逗湯圓呢。
晚上大家賞月時聊起徐丹生產之事,說要早點準備起來。
張媽媽畢竟年長些,便仔細說了一些注意事項和小細節,好讓大家心裡有個底。
周勤最近正忙着打聽附近哪裡有好的接生婆,他們離鎮上遠,必須考慮這個問題。
這婦人生產最是要精心,張媽媽雖懂得婦人生產是怎麼一回事,但她也不會接生。
要去鎮上生產的話至少得租差不多兩個月的房子,提前去住又得出月子後才能回來。
若徐丹想在家生產,但此地偏遠,接生婆一時半會來不了那可怎麼辦?
這可得好好規劃一番纔好,別到時出了亂子,耽誤時間出了大事。
幾人商量了一番,決定乾脆快臨產時出錢請接生婆來家裡住幾天。
有錢能使鬼推磨,住得遠是不方便,但有錢財傍身便有了底氣。
此時周勤根本想不到,這附近最好的接生婆他是認得的,還有着不淺的緣分呢。
說起來,完全是緣於周勤的一份善念。
去年那個賣雞蛋快要中暑過去的老人家,正是他要找的人。他的老婆子是附近有名的接生婆,就是這麼巧。
“哎,小夥子,你是當時扶我的小夥子對吧。”那老人家記憶力很好,一眼便認出了周勤。
周勤定定看了兩眼,纔在腦海中有這麼個印象,“老人家你住這嗎?好巧啊。我來找六婆婆,她在這裡嗎?”
“你找我老婆子啊?是不是你家有喜事了?”家裡有接生婆,老人家一聽便知道是什麼事。
“正是。”
“你先進來坐,”老人家轉身指使自家小孫子去叫人回來,又拉周勤坐下才繼續說道:“上次多些你,叫我六叔就成,小夥子你叫什麼名字?”
“六叔,我叫周勤,之前的事不過順手罷了,您不用放在心上。”
“周勤啊,好孩子,那天要不是你,我鐵定得大病一場。”
他那天回家後還坐了好久才緩過勁來,老婆子知道情況後把他臭罵了一頓。
哎,可別提要是真生病是什麼場景了。
老人家想到這,便自顧自絮絮叨叨的和周勤講了一大堆話,也不管對面的人是什麼表情。
家人都嫌他囉嗦,他可逮到一個願意聽他說話的了,可不得說個痛快嘛。
“老頭子,你是不是又盡說些廢話了?”
人未到聲先到,聽這話語是個爽利的。
周勤連忙起身想打招呼,卻發現是他常買雞蛋的那個婆婆,身邊跟着的那小孫女,可不就是清明時節賣枇杷的小丫頭嘛。
那婆婆面上看着嚴肅,但確是個爽利熱心腸的。她還有些猶疑,覺得周勤有些熟悉,那小丫頭卻先搶先開口。
“哎,是買我枇杷的大哥哥。”那是她第一筆成交的小生意,她記得可清楚啦。
“婆婆好,我叫周勤。”
“你好你好,原來是個臉熟的。”自家孫女這麼說,她也就記得了。
“老婆子,那時你去接生,我差點中暑暈倒就是這周勤幫的我吶,原來你們也認識的嗎?”
“這到巧了,既是如此,你叫我六婆婆吧。”她忙招呼人坐下說話,轉頭跟孫女說道:“妮兒,去倒杯水來。”
“好。”小丫頭笑着跑進了廚房。
“周勤是吧,找我老婆子什麼事?”她心知差不離是爲叫她去幫忙接生,禮貌上還是問一下。
“六婆婆,我家娘子大約是臘月要生產,只是我家住得偏遠,到時想請您提前去住幾天,定定心,成嗎?”
“這,還要住幾天啊?”
聽到要住幾天,六婆婆猶豫了,一是住人家家裡不方便,二是怕孕婦是不太好的情況。
周勤見她猶疑,趕緊誠懇說道:“也不是白白接婆婆去的,一天給您五十文,平安生產了再給您添一份喜錢。”
一天五十文,雖不能說是天價,在這鄉下也是難得的闊綽了。
一般請去建房子下苦力的一天也就六十文,這她白去住的,有五十文是很難得了。
小丫頭給周勤遞了一杯水,脆生生說道:“大哥哥你喝水。”
“謝謝。”
六婆婆是個謹慎的,不動聲色問道:“周勤啊,這孕婦身體怎麼樣?你們怎麼知道是臘月生產?”
鄉下很多懷孕的婦人都不會時常去把脈的,所以臨到生產便有許多不注意的地方,也容易出事,她得問清楚才行。
“韋公看過,也去鎮上濟世堂把過脈,都說懷相不錯。我們平時也精心,都按照大夫說的來照顧,只是畢竟是頭胎,家又偏遠,難免不太放心,所以才這樣行事。”
周勤這才知道六婆婆的顧慮,便又說道:“六婆婆今日有空可先跟我回家一趟,看看我家娘子的懷相如何再做決定也可以的,不管婆婆如何決定,我都一樣付您五十文錢。”
六婆婆還沒開口,她老伴六叔就開腔了:“老婆子,去看看也無妨的,人家畢竟幫過我呢。”
六婆婆瞥了自家老頭一眼,對周勤笑着說道:“那就跟你去看看吧。”
周勤心裡鬆了一口氣,急不可耐的說道:“哎,太好了,咱們現在就出發吧。”
六婆婆“噗嗤”一聲,取笑道:“急什麼,老婆子剛從菜地裡回來,好歹讓我換身衣服吧。”
周勤臉皮發熱,不好意思道:“婆婆請便。”
“奶奶我也想去。”那小丫頭來了興趣,定要跟着去。
“別鬧,奶奶可不是去玩的。”
周勤倒挺喜歡這小丫頭的,“沒事的,就是山路難走,我怕小孩子走不動呢。”
“我可以的。”她不服氣,大人總是看不起小孩。
六叔正想她們出去了自己偷喝兩杯酒呢,所以趕緊幫腔:“哈哈,老婆子,帶妮兒去吧”
結果是四個人去的,剛剛出門給六婆婆報信的小孫子見了也硬要跟着去,哄都哄不住,只好帶他一起了。
六婆婆沒想到周勤會住在這麼遠的深山裡,這會倒也能明白他的擔憂了。
要是發作時再出去尋產婆,的確夠嗆,萬一碰上產婆出門辦事去了,那還不得哭死。
六婆婆在家裡時心中還有些猶疑,這下倒消了大半。
五十文錢可不少呢,她當然動心了,況且現在出這個錢請來看,到時順利生產後的喜錢應該也不少。
六婆婆暗自打算,面上一派平和,只是讓家孫子孫女慢點走路,別到處蹦噠。
小丫頭的確像自己說的那樣,自己能走,一路上還能尋些野果,採些小花,嘻嘻哈哈的說着童言稚語。
那小男孩就不行了,一開始樂得不行,猛衝在前頭,還挑釁他姐姐慢吞吞。纔不過一會,便喊累了走不動了。
“羞羞羞,小皮猴沒力氣喊奶奶背,哈哈。”
“奶奶,姐姐又笑話我了,你快管管她。”告狀可不是最小那個孩子最愛用的招數嘛。
六婆婆瞥他一眼,“誰叫你賴皮要跟來,又說自己能走,這會全忘記啦?”
“哎呀,我怎麼知道有這麼遠嘛。”小男孩氣憤的跺跺腳。
“羞羞羞。”
未免兩個小孩吵起來,周勤只好背起小男孩繼續趕路。
“喔喔,太好嘍。”小男孩立馬來了精神,在周勤背上朝自己姐姐做鬼臉。
周勤想,不知道自己的孩子以後是不是也這麼調皮氣人。
在孩童的歡聲笑語間走路,好像路都變得好走了許多。
到水塘邊時,周勤停下來摘了幾根黃瓜用溪水洗乾淨遞給他們吃。
六婆婆拉住兩個孩子出聲教導:“快謝謝人家。”
“謝謝叔叔。”
“謝謝大哥哥。”
兩個小孩叫出了不同的輩分,六婆婆剛想開口糾正,小孫子突然興奮尖叫起來:“大狗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