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皇后眉宇微蹙,眯眼看着跪在殿下的柳雲,聲音依舊不疾不徐,卻帶着微微冷意的緩緩說道:“柳思被害?玉兒呢?”
柳雲低頭,眼神閃了閃,卻是咬着牙,哽咽道:“皇后娘娘,那白錦仗着王爺的寵愛,竟是不將,不將皇后娘娘您放在眼裡……”
說着,柳雲擦了擦眼淚,哭道:“那白錦說,她說……”
安皇后蹙眉,不悅道:“說什麼?”聲音冷意森然凌厲。
柳雲嚇的一抖,顫聲道:“她說王爺就要封她爲王妃,所以府中死一兩個侍妾,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王爺也定不會怪罪她,還要挾,要挾妾身不要將這件事情說出來,若說出來,就要讓王爺將妾身也賜死,嗚嗚……”
安皇后垂眸緊緊盯着柳雲,幽幽問道:“你說玉兒要封她爲王妃?”
柳雲點頭,道:“是啊,前些時日,王爺將那白錦還有一個婦人帶進王府內,之後王爺便封那婦人爲管家嬤嬤,說是後院的事情全部交給她管,那管家嬤嬤同白錦的關係極爲親密,日後,日後那白錦若真的被封爲王妃,妾身就活不成了嗚嗚,求皇后娘娘救命,求娘娘給思妹妹做主啊……”
安皇后聽了這些事情,雍容沉穩的面上倒是沒有過多反應,她望着柳雲,又問道:“那柳思果真是被那白錦害死的?”
“是!”柳雲咬牙,匍匐在地,恨聲道:“那白錦仗着王爺的寵愛,根本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她定是因爲前幾日思妹妹將那鐲子拿回來,心生怨恨,便,便將思妹妹害死了,嗚嗚……”
柳雲長得美豔,此時她跪在大殿下,哭的梨花帶雨,看着倒不像是假的。
安皇后美眸眯了眯,幽幽道:“本宮知道了。”頓了頓,安皇后睨着柳雲卻身旁的宮女道:“帶她下去梳洗一下吧。”
“是,”
“多謝皇后娘娘……”
待宮女將柳雲帶下去後,就見安皇后轉眸看向之前同她說話的藍春道:“柳雲口中的白錦,可是玉兒帶在身邊的女子?”
藍春神色恭敬,緩緩回道:“應該就是她了。”
安皇后眯眼,緩緩道:“玉兒這孩子真是長大了,如今,就連立妃這樣的事情也不提前稟報一些本宮。”
藍春神色猶疑,出聲道:“皇后娘娘,二殿下平日最是孝順,那柳雲說的話……”
安皇后淡漠一笑,望着前方幽幽道:“本宮自然知曉,這柳雲說的話未必全是真,呵,只是這白錦如此受寵,本宮也該是見見她纔是。”
藍春垂眸,低聲道:“依着那日奴婢看到的情形,王爺對那白錦的確寵愛,可那柳雲說的若是真的,白錦只是一個村姑,實在配不上二殿下。”
頓了頓,藍春又猶豫着道:“若那白錦果真將柳思害死,還真是大膽,竟然不將娘娘您放在眼裡。”
安皇后右手微擡,眉眼深沉,看不出情緒,只聽她緩緩說道;“若這白錦是個無權無勢的村姑,玉兒這心思還真是讓本宮猜不透啊。”頓了頓,安皇后又道:“罷了,柳思再怎麼說也是本宮賜給玉兒的,若是就這麼不願無辜被害,本宮自然是要爲她做主的,便將那白錦帶過來,讓本宮看看吧。”
“是。”
“對了,玉兒今日可上朝了?”安皇后忽然問道。
藍春躬身道:“上了,依着眼下的時辰,此時,殿下應該同太子殿下在前殿同皇上說話。”
“嗯。”安皇后擺擺手道:“派人去前殿傳話,就說本宮好些時日不見玉兒,想見見他了。”
藍春眼眸閃了閃,立時明白過來,躬身道:“是。”
……
同一時間,王府內,周凌玉上朝還未回來,而柳雲也已進宮。
阿晴站在屋門外,擡頭看着湛藍天空,清秀的面容上染着一絲詭異的笑容。
阿晴確定,一旦皇后娘娘從柳雲那裡確定了周凌玉寵愛白錦的事情,她必定會將白錦帶進宮內。
白錦無權無勢,還是一個村姑,即使皇后娘娘在寵愛周凌玉,也絕對不會答應周凌玉納一個村姑爲妃,更何況,如今柳思身死,只要柳雲一口咬定柳思是白錦害死,皇后娘娘就必定不會放過白錦。
柳思乃是皇后娘娘賜到王府的,即使是個侍妾,那也代表着皇后娘娘,如今柳思身死,還是白錦害死的,即使周凌玉在對白錦袒護,也救不了白錦!
到時,即使白錦僥倖不死,待皇后娘娘看到周凌玉對白錦的寵幸程度,也必然不會讓白錦留在王府,而她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是的,從阿晴第一次去聽雨閣同柳雲姐妹二人說話,那時開始,阿晴便已經開始算計。
阿晴的目的本就不是靠着柳雲姐妹弄死白錦,她只是要引發柳雲姐妹同白錦的吵鬧,繼而將柳思推下水,而後將柳雲牽出來,利用柳雲將白錦的事情帶到皇后娘娘面前。
阿晴嘴脣微彎,近乎是咬牙切齒的低聲喃喃道:“白錦,我說過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不知過了多久,王府內忽然來了宮內的人。
當聽到這個消息的阿晴,緩緩彎脣,姣好的面上滿是陰毒興奮的笑容。
一名身着深藍色宮裝的女子進入王府內,便拿出腰牌,府內人一看,眼前的人乃是皇后娘娘身前的大宮女,連忙跪下磕頭。
大宮女正是藍春,她將腰牌收起,而後對着王府錢管家道:“皇后娘娘要傳見府中白錦,快將她喚出來跟我走。”
錢管家一刻都不敢耽擱,便忙躬身去落錦閣傳話。
當白錦聽到宮中來人,皇后娘娘要見她的消息後,白錦一時間有些疑惑。
秀眉微蹙,白錦總覺得,心中有些不安。
“姑娘,還是莫讓宮中的人等候太久,請您跟老奴走吧。”錢管家道。
白錦看了一眼錢管家,想了想問道:“錢管家,莫嬸子呢?”
錢管家道:“莫管家一早便出了府,說是去採藥了。”
白錦點點頭,微微垂眸,整了整衣裙,而後隨着錢管家去了前廳。
彼時,藍春正站在廳內等候,待見到錢管家帶着一名女子進來後,藍春目光落在白錦身上,而後收回視線,淡淡道:“你便是白錦?”
白錦福身行禮,道:“民女正是白錦。”
藍春見面前白錦周身毫無一絲鄉土氣,反而倒是透着一股大家之氣。
細看之下,果然是那一日,她在首飾鋪中看到的那名跟隨在周凌玉身邊的女子。
“跟我走吧。”
藍春乃是皇后娘娘身邊的大宮女,王府內衆人見着藍春都紛紛低頭,不敢直視。
藍春說完,便轉身出了廳堂,白錦嘴脣微抿,知道自己無法拒絕,吸了口氣,提步跟上。
王府門外有兩輛馬車,藍春上了一輛,另外一輛則是爲白錦準備的。
二人上了馬車後,便朝着皇宮的方向走去。
馬車內,白錦神情忐忑的坐在那裡,皇后娘娘突然召見她,想來定是因爲周凌玉。
放在膝上的雙手忍不住的握緊,白錦色深吸了口氣,讓自己儘量冷靜下來。
皇宮是什麼地方?是大周朝皇權貴重之地,是的帝后所居之地,能進宮的都是那些皇權貴族,朝廷重臣,如她這般小老百姓,這一輩子恐怕都想不到能進宮。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停下,緊接着,白錦下了馬車,入目,就見面前是一座城門,正是入皇宮的東門。
待藍春出示腰牌後,一行人這才進了宮門。
進宮後,馬車便不能坐了,白錦雖不懂宮規,卻也知道,這皇宮內宮規森嚴,處處都要小心,如她這種小老百姓,只能緊緊跟在這些宮女身後,謹言慎行,如此,方纔能保命。
一路上,藍春和其他幾名宮女太監,目視前方,形容舉止極爲規矩的前行。
行了一段路,藍春偶爾回頭看一眼身後的白錦,只見白錦很值規矩的低着頭,竟是沒有做出一丁點出閣的事情。
這女子倒也算聰明,如此看着,倒不像柳雲口中那個囂張的村姑。
這皇宮內青磚碧瓦,亭臺樓閣,都是獨具匠心,若白錦果真是一個村姑,進了皇宮,怎會如此守規矩?
藍春壓下心中疑惑,收回視線,又行了將近一盞茶的時間,終於到了一間殿外。
而後藍春停下腳步,轉身看着白錦道:“白姑娘請在此等候片刻。”
言罷,也不在多說,轉身離開。
白錦終於擡頭,看了一眼面前巍峨的宮殿,深吸了一口氣,緊接着就聽身後有宮女道:“白姑娘請。”
這便是要讓她進殿內等候的意思。
白錦點頭,同那宮女進了殿內。
彼時,鸞鳳殿內,安皇后笑容慈愛的望着面前的周凌玉,柔聲道:“玉兒,你可有些時日未曾來看過母后了。”
周凌玉如玉面上溫和的笑着,行禮道;“是兒臣的不是,近日一直忙着公務,未曾來給母后請安,還請母后勿怪。”
安皇后道:“母后怎會怪你?你公務繁忙,也得照顧好自己的身子,知道麼?”
周凌玉點頭,恭敬道:“兒臣謹記。”頓了頓,周凌玉溫聲道:“兒臣來時聽榮姑姑說母后前些時日有些着涼,母后身體可好些了?”
安皇后笑的慈愛欣慰,道:“好些了,是她們達井下怪,你別擔心。”
“那就好,現在正是春去夏來的換季時節,母后定要保護好身子,兒臣這次進宮帶來了前段時日去中州城時買來的人蔘,都說中州人傑地靈,出的人蔘亦是最好的,請母后笑納。”
安皇后笑道:“玉兒有心了,”
母子二人聊了幾句,安皇后忽然道;“玉兒,本宮聽聞前幾日你帶了一位姑娘進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