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本以爲這樣就可以在先救下餘氏以後再命人解救襁褓之中的女嬰,不料餘氏卻突然拎起了一個剛被倒空的竹籃,轉身跳下了污濁不清的黃河……”此時此刻,任子遙已經猜到華夏婭希的真實身份了。
“爲了不使母女雙亡的慘劇發生,朕決定捨棄馬車,帶着侍從們登上渡船以後,朕任由黃河之中混雜着泥沙的巨浪衝擊着渡船,順流而下。”華夏泰和的眼中出現的希望轉瞬即逝,“然而就在朕看到了飄在黃河表面的竹籃的一刻,渡船受到了石頭的撞擊,出現了裂痕,朕甚至能感覺到渡船的下沉。錯過了抓住竹籃的最佳時機,朕以爲自己將會爲自己的失誤付出生命的代價,卻沒想到竹籃飄到了渡船的破損部位,憑藉它良好的隔水性阻止了渡船的下沉!你告訴朕,這算不算得上是天意?”
任子遙從來都不相信天意,卻也安慰性地點了點頭:“那麼……少公主殿下的生母……”
“朕的渡船在一處風浪較爲平靜的地點擱淺,餘氏的屍體也就在這時漂浮到了朕的面前。看着餘氏慘白的面容,朕甚至想到了以自裁的方式爲朕的失誤償命……”任子遙接下了華夏泰和的話:“所以聖上在黃河北岸爲餘氏立下了墓碑?”
華夏泰和點了點頭:“朕知道朕用什麼方式都無法彌補朕對餘氏的虧欠,唯一能做的,就是將覺羅北方的女兒覺羅太平視爲幾齣,並賜其名爲華夏婭希,畢竟是她容身竹籃的出現才使朕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聽完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任子遙覺得自己像是經歷了一場惡戰一般的疲憊不堪了:“這便解釋了少公主殿下身上狼毒花刺青的由來……”
“你……”華夏泰和轉眼等着任子遙,“你看過婭希的身體?”
“啊……是微臣初來聖華夏時偷窺少公主殿下沐浴的誤會。”任子遙成功地避重就輕以後迅速移開了華夏泰和的注意力,“進入神騎軍大營以後,微臣才知道狼毒花刺青是羅汗帝國血統的標誌。”
說到這裡,任子遙問華夏泰和道:“說到誤會……卑職以爲在四年前的仙臨殿裡,覺羅北方一定已經看到了少公主殿下,他不會對聖上產生誤會嗎?”
“朕清楚地記得覺得婭希和餘氏極爲相像的覺羅北方特地問過朕少公主的生母何在。你覺得朕還能怎麼回答,被朕造成的意外害死在了黃河
南岸嗎?朕只好以覺羅北方不該探詢朕的家事爲由拒絕了他的請求,不過朕可以向你保證,覺羅北方意圖興兵南進,這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華夏泰和如釋重負地拾起了酒杯,“誤會便誤會了,反正羅汗帝國和華夏帝國一戰遲早都會發生,朕對陣覺羅北方怎麼也好過太子對陣覺羅無雙吧?”
“請聖上原諒微臣方纔的無禮冒犯。”任子遙以單膝跪地的姿態向華夏泰和請罪道,後者卻搖了搖頭:“你分擔了朕的壓力,朕應該感謝你纔是。只是你答應過朕的事情不要忘記纔好。”
“放心吧,微臣家人的性命都在聖上手上,微臣又怎麼敢信口胡言呢?”任子遙的話只讓華夏泰和覺得好笑:“還有你不敢做的事情嗎?除了朕的父皇母后,你是第一個敢當面直呼朕名諱的人。”
“微臣知罪,請聖上責罰。”華夏泰和親手扶起了任子遙:“英雄說得沒錯,你的確是難得一見的人才,只是朕不太喜歡你的形象,它讓你看起來……今夜朕要你陪朕秉燭長談,明日清晨整頓過裝容再行出發返回神騎軍大營。”
“微臣謝聖上赦免微臣的各種重罪。”任子遙起身以後,華夏泰和只在心裡嘆息道:你如果是朕的兒子,朕就不必再爲華夏帝國的未來擔憂了……
坐在餘氏的靈堂之中,覺羅北方像每年祭日一樣地抄起了靈香刺向了自己已經千瘡百孔的心臟部位:“孤已經不能再忍受你棄孤而去以後的時光,孤也已經不止一次地對着你的靈位發誓,一定要把太平從華夏泰和的手裡奪回來。”
“父親……”覺羅無雙和覺羅向中原對覺羅北方的這份執着感到懷疑,“請不要再自責了。”
“如果不是爲父放任愛妾餘氏返回華夏帝國探家,就不至於有今天的妻離女散!”覺羅北方把自己的右手咬出了鮮血,“華夏泰和出爾反爾私自扣留孤的愛妾,孤受奇恥大辱而不思報復,怎麼對得起餘氏對孤的承諾?”
“父親所言甚是。”覺羅無雙和覺羅向中原確定了尋回覺羅太平一事只是覺羅北方意圖進兵中原的理由之一,於是雙雙下定了決心:“兒臣一定竭盡全力幫助父汗實現一統天下的理想!同時將幫助父汗找回我們失散了十八年之久的姐妹!”
回到了寢殿,任子遙來不及看自己的新形象便一頭倒在了榻上:華夏婭希……覺羅太平……難怪
她帶有羅汗帝國女子纔有的豪氣……可是想不把她的身世泄露出來簡直比登天還難,就像剛離開仙臨殿的時候,她清澈的眼眸讓我感覺沒有辦法對她繼續說謊,所以只好胡亂編了個理由搪塞過去了,可是這完全是因爲她現在正在和我置氣。遲早有一天,她會發現事情的真相,嗯……管不了那麼多的,只要不是我告訴她的就好了。
“哎呀……”翻了個身,任子遙才發現自己竟然學到了華夏婭希的口吻,於是迅速更正道,“喝得太多了……睡不着了……”
禁衛司,華夏奾壽正在寢殿之內看着被自己掛到了牆壁之上的地圖發呆。
“華夏奾壽將軍……”接過了隨身侍從遞過來的清茶,華夏奾壽嘆了口氣:“如此看來,華夏泰和果然決意要與覺羅北方一戰,華夏帝國氣數將盡了……”
“華夏奾壽將軍!”聽到華夏奾壽之言,餘光掃見正在執行巡邏任務的禁衛軍戰士路過頓時嚇得面無血色,“華夏奾壽將軍爲什麼會如此出言不慎?倘若此言被守門侍從聽到了,恐怕……”
“國將不國,本將軍何懼一死?”華夏奾壽根本不聽隨身侍從的勸告,“只怕聖華夏城破之日,你我也將性命不保。”
“可是……”雖然隨身侍從一直都在爲華夏奾壽家慘遭滅門之事感到不公,卻也還是對目下擁有的安逸生活有所留戀。不過華夏奾壽顯然不這麼想:“華夏帝國本來就應該屬於父王所有,是華夏泰和篡奪了父王的皇位,父王不過是想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才發動‘五王逼宮’的政變……”
見隨身侍從無言以對,華夏奾壽繼續說道:“你能夠體會我終日蟄伏在滅門仇人身邊的痛苦嗎?”
“話雖如此……”隨身侍從點了點頭之後又搖了搖頭,“倘若華夏奾壽將軍想要奪回帝位就不能把希望都寄託在這些地圖上吧?雖然地圖上標記着華夏帝國的防禦漏洞,只憑你我二人又如何能夠實現……”
“哼……”華夏奾壽的笑容看起來格外陰險,“你不會單純地以爲本將軍屈身於此就是爲了保全自己吧?”
隨身侍從聞言恍然大悟:“所謂‘千里之堤,潰於蟻穴’,華夏奾壽將軍莫非是要……”
華夏奾壽拍了拍隨身侍從的肩甲:“摧城拔寨是覺羅無雙的事情,本將軍只需要把這些地圖交給他就可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