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楚楚拍拍手,這些鋪天蓋地的胡蜂像黑色的龍捲風一樣,快速回卷,回到倪楚楚寬大的衣服底,一隻一隻都結附成咒。密密麻麻的,化蟲咒的咒縛刺青。
蜂雷不再,只剩巨大抽風機的機轉聲。
月臺上一個獵命師,列車裡一個獵命師。
還有三百多個無知無覺的人類乘客,他們的命運還沒有依靠。
“我遇過一個穿黑色西裝的獵命師,他可以從身上抓出很多噁心巴拉的蜘蛛,甚至可以抓出大到像放屁的恐龍蜘蛛。”烏拉拉依舊倒在地上,看着早就躲起來的紳士走了過來,用粗糙的舌頭舔舐自己的鼻子。
讓你擔心了,夥伴。
不過真正皮痛的戰鬥,才正要開始。
“他叫廟歲,是個自以爲是的臭光頭。”倪楚楚又開始翻書。
“在一起嗎?”烏拉拉輕輕鬆鬆用火炎咒燒開了身上的束縛,蹲在地板上。
“沒有。”倪楚楚一邊看書,神色自若應答。
“我覺得變出蜜蜂比較厲害,因爲蜜蜂比較多隻,而且會飛。”烏拉拉活動筋骨,做起暖身運動來了。
“謝謝,不過廟歲是不會承認的。”倪楚楚頭也不擡。
這算什麼對話。
“對了,你會操作火車嗎?我想解除強制中央控制,把這些人送回地面。”烏拉拉說,一邊摸着紳士走下火車。
此刻的烏拉拉,早已迅速解除血咒,把“請君入甕”的命格鎖回紳士體內。
“會。”倪楚楚看過一本教人如何開火車的冷工具書,馬上轉移話題:“你可有想過,堂堂獵命師被這種程度的吸血鬼打敗,就算是故意的,也非常丟臉。”
注:《只要十分鐘,你也可以開火車》:宮本喜四郎着;民明書坊出版社,一出版就造成嚴重滯銷的夢幻逸品,與《親自撿骨一點也不難》、《一公升的精液》並列二十世紀最不可能再版的三本書。作者同爲宮本喜四郎先生。
這是個局,倪楚楚已經發現了。
烏拉拉知道,在這些善用黑暗攻擊的暗忍者面前,不拿出特殊能力是無法獲勝的。烏拉拉故意輸給暗之牙忍者,就是爲了藉着忍者的能力,刺探出倪楚楚的拿手本領。
而現在,烏拉拉已經看清楚倪楚楚的“化蟲咒”的基本應用了。
“哈哈,我這個人呢就算欠缺羞恥心的自覺,爲了贏,多一些勝算總是好的。”
“不過你這麼做有欠考慮,如果他們砍斷了你的手腳筋才綁起來呢?”
“的確有這個危險,不過我很合作,充分表現出一個鬥敗之犬的窩囊樣,他們也暫時好手好腳地把我捆了起來。”烏拉拉吐吐舌頭:“當然啦,如果他們想把我砍成殘廢,我就一把火把他們都給燒了。”
倪楚楚點點頭,算是認同了烏拉拉的膽識。
不過,正沉迷於手中書《一個人也可以開潛水艇》的倪楚楚,還不急着宰掉烏拉拉。倪楚楚的好奇心極強,還有最重要的問題沒問。
“我們這麼多獵命師,裡頭當然有善用預知命格的能力者,你爲了與我們一斗,反過來利用起我們燃煮的預言,真是令人猜想不透。”倪楚楚還是那副事不關己的語氣,說道:“總而言之,你是怎麼識破我的追蹤的?”
“蜜蜂。”
“喔?你能夠分辨什麼是咒化的昆蟲,什麼不是?”倪楚楚不信。
“不不不,我無法分辨,不過哪些蜜蜂的身上有微量的命格力量,我嗅得出來。”烏拉拉抖抖眉毛,有些得意:“我畢竟是個獵命師嘛。”
倪楚楚點點頭,表示佩服,又問:“好了,現在一切盡如你意,你等到了我,又調查清楚了我的能力。現在你究竟打的是什麼算盤,可以說給姐姐聽嗎?”
被族人追殺這麼久,這還是烏拉拉第一次遇到這麼執着於聊天的“敵人”,他幾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從何說起呢?我後來發現一個真理。”烏拉拉笑嘻嘻:“要找到上帝限量釋出的好命格,最快的方法莫過於搶奪獵命師身上的珍藏。”
“理論正確,但問題是——”倪楚楚冷冷說道:“你怎麼搶到我身上的命格?”
“兩個方案。”
烏拉拉吹吹手掌,嘻嘻笑道:“第一個方案,我們分別拿出一個命格打賭,揍贏對方的人,可以把獎品帶走。當然了,打賭的命格要由對方來選,這樣纔不會辛苦打贏,卻只能把垃圾打包帶走。”
幼稚。
“第二個方案呢?”
“就一般決鬥啊,你贏了就把我幹掉,我贏了就硬搶我想要的命格,把你丟在地上。”烏拉拉麪露可惜之色,顯然不推崇這個選項。
“天真。”
“那就是硬搶羅?”
烏拉拉摸摸紳士,紳士再度躲進烏拉拉的揹包裡,說:“不過我們先說好,最後還活着的人必須把這輛列車開回地面。你們已經不敢挑徐福了,協助一下傻瓜人類應該不爲過吧。”
其實,順手搭救這臺車的乘客,原本就在倪楚楚的計算之中。
“如果你死了,憑什麼覺得我會遵守約定?”倪楚楚將看到一半的書折角。
“我哥說,女人一般都蠻不講理,但只要說過的話,就會死心塌地。”烏拉拉吹吹手掌,笑笑道:“你真的很酷,遇到很酷的我通常都打不太贏,但爲了你身上的珍貴命格,今天可以破例一下。”
“我最討厭耍嘴皮子的人了。”倪楚楚合上書,將書放在大衣口袋說道:“我看到一個段落了,開始打吧。”
烏拉拉翻身倒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