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峭壁空花
“以前的事?”韓馥一愣。
“是啊。”鬼卜子笑了笑道:“就將這個故事稱作‘天命之子’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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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當中,燈火搖曳。水滴石穿,滴滴穿心。木頭踩在腳下,嘎吱作響。一人嘴角含笑,款步走着。
“嘎啦!”地面發出一聲輕響。
聲音落地,忽聽前方一人甕聲甕氣道:“你來了麼?”
那人“呵”的一笑道:“從何時起,你韓馥不再對我惡語相向了呢?”
前方那人哼了一聲道:“既然來了,就快一些罷。”
那人呵呵一笑,將手中的布袋緊了緊,快步向前走去。在他面前,屹立着一座巨大的石門,石門上刻着五行八卦圖樣,看上去詭秘莫測。他嗤笑一聲,伸手觸碰機關,大門應聲而開。
在暗黑之中,坐了一個青年男子,他衣衫破爛,不成形狀,也不知穿了多久。他長髮及腰,蓬鬆亂遭,身材雖然挺拔,但卻略顯消瘦,俊俏的臉頰上帶着一抹病態的蒼白,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韓馥。
“太叔嵐。”韓馥冷冷道:“你說放我出去,怎麼一別三年,我還是在這個鬼地方呆着?”
門口那人無言笑了笑,忽而手腕一抖,一個黑影滾入石牢當中。韓馥拿餘光一掃,便冷冷道:“這次是個女人麼?”
太叔嵐嘻嘻一笑道:“女人便下不了手麼?”
韓馥無言,將那女子扶起身來問道:“你沒事罷?”
那女子一身布衣,約莫三十來歲,相貌姣好。她眼中閃着驚恐,待見到韓馥,忍不住出聲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韓馥道:“這是封魂絕獄的第十九層。”
女子一怔,望向門口那人道:“我怎麼在這?”
門口那人嘻嘻一笑道:“荷沁仙子,我和你賭一賭如何?若你能殺死這個男子,我便將你放出去。”
女子一愣,眼中閃爍着疑惑神色:“你是誰?爲什麼要這麼做?”
門口那人嘻嘻一笑,卻不回答。
韓馥哼了一聲道:“事到如今,這辦法就沒必要用了罷。”
“也是呢。”太叔嵐笑了笑,自己從石牢中退了出去。“既然如此,你就快些動手罷。”
韓馥哼了一聲,對着那女子柔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女子一愣,回過頭來望向韓馥。待見這人相貌英俊,談吐不凡時,不由得臉色一紅道:“我叫荷沁。”
“荷沁麼?”韓馥嘆了口氣道:“這名字我會記住的。”
女子沒聽懂他話中之意,又自顧自說道:“門前那人絕非好人,他抓我來着,無非是要咱們自相殘殺,不如你我就此修好,他達不到目的,也就該作罷了。”
韓馥衝她一笑嘆道:“只怕是不行了。”
“你……”女子一愣:“你這話什麼意思?”
韓馥搖了搖頭,伸手握住了那女子手掌。女子久居地底,多年來未遇男子,她陡然間被這麼一個俊俏男子握住,不由得呼吸加速,臉上生暈,她望了眼韓馥,就想投入韓馥懷中。誰料正在這時,忽然一股吸力從韓馥手中傳來,直透她的靈魂。她臉色一變,想要脫離韓馥手掌,卻發現渾身上下竟提不起半點力氣,不單單這樣,她發現自己體內修爲和靈魂都在飛速的流逝。
“你……”女子尖叫一聲:“你……”
“放心罷。”韓馥長嘆了一口氣道:“你的名字,我已牢牢記在心中。”話音未落,那女子陡然化作一具乾屍,身上精血被韓馥吞噬一空。
韓馥吞噬過後,臉上慘白稍稍褪去。他心滿意足般嘆了口氣道:“又是一人。”
太叔嵐等在門後,聽到這話時不由得嘿嘿一笑道:“三年時光,你終於吞噬足七七四十九人,恭喜你魂力大成啦!”
韓馥哼了一聲,將那女子屍骨拋到暗處:“現在你可以放我出去了罷。”
太叔嵐嘿笑一聲,拔腿便走:“自然可以,接下來你只需要耐心等待,就可以了。”
韓馥聽着太叔嵐走遠,眼中波瀾不興,冷冷的哼了一聲,便躺倒在地:“天命之子麼……”他癡癡念道。
也不知過了多久,太叔嵐竟未再來,韓馥獨身一人坐在牢中,臉上卻未有什麼波動。日子漸漸過去,這三年之中,張正、李鬆二人早就不來,爲他送飯的人也換了幾批,月若盈的消息也再沒有傳來,留給韓馥的,唯有這無盡的黑暗。韓馥躺了幾天,體內魂力不覺中又運行了幾個周天。
這一天,韓馥頓感腹中飢餓,恰巧飯菜殆盡,他便盤算着是不是送飯的人也該來了。果不其然,沒用多久,門外便響起腳步聲音。韓馥常年居住在黑暗當中,聽覺極其靈敏,那人走到一半,韓馥便聽到了聲音。他只覺來人腳步柔軟,卻中氣十足,顯然修爲不低。
“又換人了麼……”韓馥冷笑一聲:“也不知這次來人是誰?”
正想着,那人已走到門前。韓馥坐在牢中,等那人開門送飯,卻發現來人立在門前,話也不說,動也不動。韓馥肚中飢餓,正感煩悶,那人偏生又是個悶葫蘆,叫他不由得好生煩躁,忍不住叫道:“門外那小子,你若再不進來,我可要餓死啦!”
誰料話音未落,門外那人忽然開口,澀聲道:“韓……韓馥……是你麼?”
韓馥聽到這聲音,只覺腦中“嗡”的一聲,他幾乎要跳了起來:“是我!是我!……你是……你是……”
那人默然無語,卻聽外邊傳來稀稀疏疏的響動聲音,顯然是在打開牢門機關,過不多時,牢門豁然洞開,從外傳來微弱的火光。就在門前,俏生生的立了一個女子,她年紀輕輕,相貌奇美,譬如峭壁空花,寂冷清幽。她癡癡盯着韓馥,眼中淚光緩緩流動。“韓馥……韓馥……”她一遍又一遍念道:“我……我終於見到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