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絕望
韓馥說完這話,頓感一陣淒涼。他不由得尋思道:“我被關在這暗無天日的監牢之中,別說爲一族報仇,就連脫困也是不能,更別提找宋妄晦氣了,難不成我韓馥註定要在這終老一生麼?”
念及至此,韓馥心底一黯,睏意登時滾滾席捲而來。他長嘆一聲,又合上雙眼,沉沉睡去。這一覺睡的昏天黑地,也不睡了多久。韓馥一覺醒來,肚中已餓的咕咕直叫。他苦笑一聲罵道:“他媽的,老子餓了。”忽然間,一道飯菜香氣鑽入韓馥鼻中。他眼神一亮,尋着香氣找去。石牢昏黑無比,目不能視物,韓馥全憑感覺,悉悉索索摸到一處。他用手一碰,發覺那裡端端正正的擺放了一個竹簍。竹簍中飯菜清水一應俱全,足夠他數日食用。
韓馥心中一喜,忙端出飯菜,隨手抓了一個饅頭塞入口中,大嚼特嚼起來。說起來這飯菜不過是青菜豆腐,平淡無比。但韓馥肚子餓的咕咕直叫,哪還顧得了這些,有吃的已算不錯。他風捲殘雲般將飯菜吃完,又喝了一大罐清水,這纔算是舒服了許多。韓馥感受着肋間隱隱作痛,心知肋骨已斷,這麼拖下去也不是辦法。
當下,韓馥解開衣衫,強忍着劇痛用神通將斷骨扶正,又將那盛放飯菜的竹簍撕開,從中取了幾根粗大的竹柳,將其固定在肋間,這纔算是大功告成。他扶正斷骨,已是疼得眼前發黑,這項浩大的工程做完,韓馥只覺渾身痠痛,再也沒有半點動彈的慾望。反正周圍空無一人,他索性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氣。
發呆了許久許久,韓馥忍不住想道:“我若在這裡住的長了,會不會再也不能說話?媽曾說過,有些野孩子丟入山中,十年八載不見人類,那些人多半便忘記了語言,行事作風與野獸無異。我在這裡呆久了,說不準也會象他們一般。”想到這,韓馥心底沒來由的一陣後怕,他立即想道:“就算這沒人,我也得自己跟自己說話,絕不能將語言忘了。”
他心意一絕,立時站起身來,開始朗詩誦劇。但韓馥從小吊兒郎當,不學無術,憑他的文化,僅僅能讀懂幾首膾炙人口的詩句罷了。時候不用多久,韓馥便詞窮語錯,讀不下去了。他頓時臉色一紅,呸道:“媽的,當初老子怎麼沒多學些詩歌?現在也好派上用場。”
想到這,他不由得又忖道:“當初老子逍遙快活,粟海城中第一,又怎能料到世事多變,竟會淪爲囚犯?”這麼一想,韓馥登時想起往年時光,心中又是開心,又是傷感。過了好一陣,韓馥才漸漸回過神來想道:“既然詩句不成,那老子唱歌總可以了。”說着,他便扯開嗓子,將記憶中的歌謠唱出。
韓馥無愧於當年紈絝稱號,他混跡胭脂紅粉多年,下流無恥歌曲一學就會。什麼“十八摸”“妹兒情”“好哥哥”等下流歌曲張口便來,唱的是流利無比。但今時不同往日,韓馥一人面對無盡牢獄,心中悽苦自然可想,他唱這些歌時再無當年那股猥瑣勁頭,反而越唱越是淒涼,忍不住落下淚來。
唱了一陣,韓馥終於唱不下去,不由得坐倒在地,掩面哭泣。但饒是如此,韓馥仍是擔心失去語言能力,口中依舊哼着小曲。他哼了一陣,淚水漸幹,又強打興頭琢磨道:“這曲子有些不同,我是跟誰學的?”
他想了一陣,驀地醒悟過來。原來方纔他不經意間哼出的曲子並非是跟那些風塵女子所學,而是當年鬥天蛛老人之前,慕沛凝日夜彈奏的琴曲。想到慕沛凝,韓馥心頭微微一熱,尋思道:“也不慕大美人兒傷勢好的怎麼樣了?她師父會不會責罰她?”
想到這,韓馥不禁想起那日慕沛凝向他表白的情形,他不由得心口一暖,那日的情景就似夢幻一般,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韓馥就這般癡癡想了一陣,忽然驚覺過來:“我好胡亂想些什麼?就算慕大美人兒對我再有好感,這十年八載一過,感情也要被沖淡的。更何況我韓馥無德無能,不過是個家破人亡的下賤男子,我又怎的配得上她?”
想了許久,韓馥越想越是難過,“是了。”他忖道:“慕大美人兒這麼優秀,就算看上了我,也不過時一時之間,時候不久,她勢必發覺。小白臉比我強上十倍八倍,實乃她的良配……到那時候,這世上豈不是再沒有能惦記我的人?”
他迷迷糊糊想了一陣,又覺得方纔所想太過荒唐。慕沛凝性子沖淡,又堅韌不拔,她所認定之事,是斷無悔改之理。她既然向韓馥表白,那這一生勢必無怨無悔,又怎會移情別戀,愛上他人?韓馥想明白這個道理之後,卻覺得又是羞愧,又是開心。
“若是……”他想到這,一個大膽的念頭猛然蹦了出來:“若是慕大美人知道我淪陷牢獄,會不會前來救我?”他一想到這,陡然擔憂起來:“慕大美人曾捨身救我,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他若是知道這事,一定會殺到煉魂教來,以她的神通,又怎能敵得過煉魂教這萬千教衆?到那時候,她被殺還好,若是失手被擒,以她的容貌之美,也不知要受到怎樣的凌辱。”
韓馥想到這,只覺得熱血上涌,心中尋思道:“若真是如此,就算我韓馥拼上性命,也要護她周全。”想到此,韓馥陡然泄了氣,想道:“韓馥啊韓馥,你現在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你怎的還有心思想這些事情?等到若干年以後,誰還會記得?誰還會想着你?你也太不要臉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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