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奉站在城牆之上,目送着寇仲與我帶領着兩萬兵馬飛馳而去,一抹濃重的奸笑浮現在他瘦削的臉頰上,原本頹靡的雙目瞬間閃爍出數道精光,自言自語一般冷然道:“嘿嘿,走吧。龍天笑只要你還有命回來,我郎某人一定給你一個驚喜。”說到這裡忍不住狂笑了幾聲,然後頭也不回幽然的吩咐道:“命令所有的人手按計劃行事!”在他的身後閃出一道黑影,俯身應諾了一聲之後,眨眼間又消失了。
而此時我和寇仲則是帶領着兩萬的鐵騎馳騁在奔向虎牢關的路上,半天之後與早已經等候在路上的張宇所率領的五千奇兵匯合,然後一路人馬浩浩蕩蕩的沿着李密大軍撤退的蹤跡向虎牢關奔襲而去。
大軍沿途之上碰見了無數的因爲這次戰亂而流離失所的百姓,他們成羣結隊的擁擠在官道之上,向洛陽的方向逃難而去,條件稍微好一點的人家有輛木質的兩輪推車,載滿了大包小包的細軟,乍眼看上去也能知道其中並沒有何值錢的財物。條件不好的也只能拖家帶口的徒步而行。詢問一下得知,原來李密沿途縱兵對村落少殺搶掠,鬧的人心惶惶,此刻這些百姓都是逃向洛陽尋求避難的。由於這些難民的衝擊,我們不得不放慢了追趕的步伐,以免大軍奔馳行進會傷到這些逃難的百姓。
一副火爆脾氣的唐顯在得知李密沿途的惡行之後,就像是一頭要發瘋的獅子,一鞭子狠狠的抽在地上,硬生生的將路面抽出了一個寸許長的鞭痕,將站在一旁答話的難民嚇出了一聲冷汗,一個把持不住狼狽的坐在了地上。楊公卿轉過頭瞪了唐顯一眼,唐顯忙翻身下馬,將坐在地上兩腿仍不住的打顫的老伯攙扶了起來,嘴中還不停的道歉。
老伯一看我們這些人並不是和李密一夥的,當得知領兵的主帥是我和寇仲之後,人羣登時沸騰了起來,紛紛圍了上來,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興奮和崇拜,更是有許多的百姓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乾糧酒水說是犒勞犒勞我們的將士。身後的兩萬五千騎兵也是第一次受到百姓如此高的厚待,頓覺得揚眉吐氣,臉上充滿了得意。
好說歹說,我們才說服了這些難民,繼續向前趕路,但是仍然不能放開速度,因爲總是有一波有一波的難民相繼出現在我們的前方。
唐顯一路上都是罵罵咧咧過來的,其他的將領雖然沒有像唐顯這樣反應強烈,但是他們都是貧民出身自然知道老百姓的疾苦,沒個人的臉上都是陰雲密佈,殺氣騰騰。
寇仲,唐顯和楊公卿三人夾了夾馬腹,使得坐下的戰馬快跑了幾步,趕到我的身邊。唐顯仍舊憤憤的罵道:“他孃的,李密這個天殺的畜生,竟然做出如此禽獸不如的事情,縱容自己的手下跑一路搶一路,平日裡裝的人摸狗樣的,沒想到今天竟然跟瘋狗一樣到處亂咬!他他媽的,別讓勞子逮住那些狗孃養的,否則見一個我就砍他一個!”
楊公卿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罵道:“少說兩句沒人當你是啞巴。一路上你的嘴巴就從來都沒有停過,改一改你的臭脾氣,再這樣下去沒有追上李密顧忌你小子已經被氣死了。”
唐顯的脾氣雖然火爆,但是對上楊公卿就算再給他兩個膽子他也不敢頂撞,畢竟他的這條小命當年還是楊公卿從戰場上撿回來的。
寇仲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唐大哥少安毋躁,還怕沒有你出氣的機會嗎?千萬不要氣壞了自己的身子,否則可就上了李密的當了。瓦崗軍的暴行顯然都是李密故意安排的,他故意沿途一陣少殺搶掠,爲的就是引起這些老百姓的恐慌,逼着他們向洛陽逃難,從而阻擋我們追擊的速度。”
我笑了笑說道:“小仲說的不錯,李密現在也是走投無路,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他們此次沒有足夠的馬匹,餘下的六萬兵馬大半都是步兵,如果不想辦法延緩我們的行軍速度的話,用不到一天,我們就能夠追趕上他們的腳步,將他們盡數的殲滅。”說完轉過身向身後的玲瓏嬌招了招手,將她叫至自己的身邊吩咐道:“現在就要麻煩玲瓏將軍了,請將軍帶領五百輕騎,先行在大軍的前面,沿途一定要安撫難民,同時告誡他們讓開官道,爲我們的大軍騰出一條通路。瓦崗軍沒有足夠的馬匹,縱然我們延緩一日,也一定能夠追趕上他們。”
玲瓏嬌知道滋事體大,忙親點了五百輕騎飛馳而去。
半日之後我的方法見了成效,迎面而來的難民流自動的讓出了官道,寇仲馬上下令全軍修整了一晚之後於第二日拂曉全速前進。雖然遲緩了一晝夜,但是瓦崗沒有馬匹,我們仍然有十足的信心趕在他們抵達虎牢之前將他們追上。
可是讓我們奇怪的是,大軍全速追趕了一天一夜,仍然沒有見到瓦崗軍的半個影子,他們似乎已經從人間蒸發了一樣,而官道上已經沒有了逃避戰火的難民的人流,官道之上有的只是密密麻麻的馬蹄踏過的印記。開始的時候我們並沒有注意,因爲這些馬蹄印不過是玲瓏嬌的五百輕騎所留下的,可是等我們追上前方等候大軍的玲瓏嬌一行人馬之後,從她的口中得知早在他們也是在行進了一天一夜之後才發現路面上的馬蹄印。
我頓時恍然,苦笑道:“沒想到我們還是低估了李密的智謀,看來他驅趕難民的意圖並不僅僅是阻撓我們的行軍速度,更重的一個目的就是利用這些難民的足跡來掩蓋他們逃跑的馬蹄印。沒有想到李密此次來攻打洛陽竟然備足了這麼多的馬匹。”
玲瓏嬌一臉愧然的說道:“都怪末將粗心大意,沒有注意到官道之上的馬蹄印,否則也就不會延誤了大軍追擊的時機。”
我搖了搖頭,向她說道:“錯不在你,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白天官道之上一直都有逃難的百姓,而到了晚上這些難民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吧。”
玲瓏嬌驚詫的望着我,點了點頭吃驚的說道:“公子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本來我等還奇怪呢,爲何一到了晚上就再也沒有見到過難民的影子,於是就全速奔襲了一夜,在第二天的早上發現了路面上的這些馬蹄印,知道事情不對,於是就派了一部分輕騎繼續追趕,而我則是留下來等候大軍。”
楊公卿等人登時恍然,嘆了口氣道:“白天有難民逃難的足跡很難辨別出地上的馬蹄印,晚上更是一片漆黑,光靠火把的那點亮光絕對不能發現這些印記的。難道這一切都是敵人有意的安排?我的天,不知道是誰這麼厲害,能將時間計劃的如此周密。”
我笑了笑道:“安排這條計策的應該是‘徐茂公’,而且那些難民之中一定有瓦崗的奸細混在其中,將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報告給了他們,所以才能夠如此經準的把握住我們的行軍速度。他們沒有繼續驅趕難民,估計是已經料定我們不可能再追趕的上他們了。”
就在這個時候,前方突然傳來了一陣清脆的馬蹄聲,順着聲音望去,幾個黑影出現在我們的面前,正在向我們飛馳而來。正是玲瓏嬌派出去的幾名負責打探的輕騎,其中一名輕兵的身後還揹負着一名漢子,看他的裝束到像是瓦崗的士兵,此人的背後上插着一支羽箭。
眨眼的功夫這幾個人飛馳到了我的面前,早已經有兩名士兵跑上前,將那名受了傷的瓦崗士兵接了下來。這是揹負着他的士兵向我稟告道:“啓稟將軍,我們發現此人的時候他已經中箭奄奄一息,於是屬下便將他揹負而來。並且在他的身上搜到了這個。”說完從懷中摸出了一個小巧精緻的竹牌遞了我。
結果竹牌我立時大驚失色,因爲上面所雕刻的乃是一隻騰飛的鴻雁,這也正是我和沈落雁約定好的聯絡的記號,怎麼會出現在此人手裡?難道……來不及細想,我翻身跳了下來,一個健步就竄到了受傷的瓦崗士兵的旁邊,一道乳白的真氣迅速在我的手掌上騰起,然後融入到此人的身體之中。在衆人驚詫的目光之中,只見剛纔還奄奄一息的垂死之人,猛的睜開雙眼,死灰的眸子中迸發出一道精光,一閃而逝,嘴裡同時喊出了一句“告知公子速救小姐!”說完這句話,兩眼一番,腦袋軟綿綿的垂了下來,死去了。
心中大叫不妙,知道一定是沈落雁蒙難,顧不得向衆人解釋,留一下一句“小仲你帶領兵馬先走,我有急事要辦。虎牢見!”話音未落,我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留下了滿臉驚愕的衆人,如此恐怖的輕功他們可是聞所未聞。
催動體內的真氣,運起“舞空術”身影快如閃電一般的在空中飛馳。眨眼的功夫就已經出現在了滎陽的上空,俯視腳下一片冷清的滎陽,一聲冷笑,身影消失在空中的同時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滎陽的一座普通的院落中。
故意發出了一些聲響,只見院落的周圍迅速的閃出了十多名黑影,明晃晃的箭鋒牢牢的鎖定我周身的要害部位。房間之中同時閃出一條鬼魅的身影,此人正是“天涯海閣”滎陽分舵的舵主吳寒。
李密大敗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滎陽的大街小巷,所以這段時間滎陽暗潮涌動,好多被李密打壓下去的瓦崗的舊勢力大有擡頭的跡象,而滎陽也在一晝夜之間成了龍蛇混雜之地。爲了安全起見,吳寒只好在分舵的密處佈置了許多的人手,以防萬一。
飛身而出的吳寒瞧清了我的面目之後,大驚失色之下急忙一個閃身,強行止住自己的身體,然後單膝跪地惶恐的說道:“屬下吳寒參見尊主!”
周圍的十幾名神箭手一見自己的老大跪在了地上微微一愣,當聽到“尊主”二字的時候恍然明白了過來,紛紛放下手中的弓箭,跪倒在了地上。
我揮出了數股真氣,將他們從地上託了起來,道:“不必多禮。”然後轉過頭向吳寒吩咐道:“吳舵主,你馬上安排人手迅速的去打探一下沈落雁的下落,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一個時辰之後我要得到關於她的準確消息。”
吳寒摸了摸額頭的汗水,聽我問及沈落雁的下落,忙回答道:“稟告尊主,沈軍師不知道如何得罪了李密,此刻已經被李密的手下軟禁了起來,已有四天之數。”
我聽後臉上登時寒霜一片,冷然的注視着他道:“什麼!這麼大的事情你爲何不向朱雀壇壇主彙報?”
吳寒見動了怒氣,忙誠惶誠恐的解釋道:“尊主明鑑。屬下也是在昨日傍晚的時候纔得到這個消息,當即便飛鴿傳書向壇主做了彙報,如此重大的事情屬下豈敢隱瞞。”
聽這麼一說,臉上的怒氣消退了許多向吳寒說道:“你現在可知道沈落雁被軟禁在了何處?”
吳寒答道:“屬下知道。”說完將軟禁沈落雁的地點告訴了我,話音還沒落,眼前已經失去了我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