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這個消息之後,我們先回去休息,因爲犯人也在休息,胖警官派了十幾個人在重症病房守着,簡直就是VIP待遇。
回到酒店之後,宋潔嗚嗚的哭聲從房間裡傳來。進去一看,宋星辰正在安慰她,我立即明白過來,宋鶴亭還沒回來,宋星辰說道:“別擔心了,以姑姑的身手不會那麼容易死的。”
一聽到‘死’這個字,宋潔哭得更兇,我對黃小桃說道:“要不要叫胖警官幫忙找?”
黃小桃苦笑着搖頭:“人家也跟我們一起忙了一晚上,你忍心啊。”
我只能自我安慰,當時確實沒有宋鶴亭的屍體,她肯定還活着,我此刻是太累太累了,根本動不了,所以很沒良心地睡覺去了。
下午我們被一個電話吵醒,胖警官叫我們直接去殯儀館,一聽到這消息,宋潔立馬炸了,哭着叫道:“肯定是我媽媽!肯定是我媽媽!”
這一路上都聽宋潔在哭,到了殯儀館才知道,原來胖警官把襲擊我們的歹徒屍體全部送到這裡,一檢查發現這幫歹徒手臂上都有一個纏着匕首的蠍子的紋身。
這紋身對我們來說很陌生,對他們卻十分熟悉。毒蠍幫是當地一個臭名昭著的黑社會團體,幾次因爲謀殺、販毒被指控,之後又死灰復燃,看起來毒蠍幫背後有黃泉買骨人撐腰。
胖警官擔憂地說道:“這可都是一幫亡命之徒,從98年到現在,數次打黑鬥爭中,被毒蠍幫殺死的警察兄弟有十多人,這一次捅了馬蜂窩,我擔心他們要有大動作。”
光着急也不頂用,我揮揮手道:“先審訓唐子辛吧!”
胖警官嘆息道:“行!”
唐子辛只是割腕,當天就可以出院了,我在市局的審訓室裡見到他時,他還打着點滴,神情委頓,臉色蒼白。
我和黃小桃在他面前坐下,我說道:“唐子辛,我們是第三次見面,沒想到就是這種場合。”
唐子辛冷笑一聲:“開心嗎?興奮嗎?抓到了我,恭喜兩位從此平步青雲,但是別忘了,是我成就了你們,沒有我,你們什麼都不是!”
我都沒想到這人如此自戀,黃小桃說道:“你是不是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你以爲你是誰,犯罪界的劉德華?”
“這麼說也不是不可以,我一直在網上關注這個案子,有人說這是中國版《殺人回憶》,韓國那個案子一直沒破,恭喜兩位破了我這樁。其實對你們來說,這只是犯罪,是十一樁人命,對我來說,是一段充滿回憶的人生,就像我在遺言中說的一樣,我無怨無悔!”唐子辛道。
黃小桃怒拍桌子,吼道:“唐子辛,別噁心我了,不管你怎麼自我標榜,你只是一個殺人兇手,是一個社會秩序的破壞者,你當年只是走了狗屎運,被一個組織幫助才逍遙法外。”
唐子辛神情一變:“你胡說,誰也沒幫過我,我是靠我自己的能力熬到今天的!”
和往常一樣,黃小桃問話,我來測謊,我清晰地看見他的鼻尖和臉頰發紅,看來他當年確實是受過組織的幫助。
我讓他交代案情吧,唐子辛沉默了一下,才悠悠地訴說起來。
二十年前他是一個苦逼上班族,在這沒有前途的小城市裡,拿着微薄的薪水,對未來的唯一希望就是自己相戀五年的女友,他正努力攢錢,以後買套房子娶她。
但是他沒想到,他最愛的女人竟然會背叛自己。對方打着母親生病需要一大筆醫藥費的名義,騙走了他的積蓄,和別的男人跑掉,這讓他受到沉重打擊。
“所以你就要報復全世界的女性?”黃小桃冷冷地說。
唐子辛淡淡地搖頭:“你以爲我是那種平庸的罪犯,那你就大錯特錯了,我是在矯正這個社會!”
他痛定思痛,發現這樣的欺騙在無數人身上上演,愛情是一個如何廉價又充滿謊言的東西,究其原因,是這個社會的女性地位太高,她們太被當人看了。
他要給那些趾高氣揚的女性狠狠潑一桶冷水,於是他開始了一連串犯罪,從陌生到熟練,漸漸養成了獨特的風格,成爲一個犯罪界的不朽傳說。
講到這裡,唐子辛像個演講大師一樣伸出手:“作爲男性,我打心眼裡欣賞、讚美女性的美,她們就是造物主的藝術品,但是藝術品是不應該有思想的,藝術品就應該安安靜靜。”
“夠了!”
這番歪理邪說我都聽不下去,我一拍桌子,我看見黃小桃像很噁心似地摩挲着肩膀,擰着眉頭。
我說道:“不管你把自己擡高到什麼地步,都改變不了你齷齪的內心,你無非是在報復異性罷了。只是你有一種強迫症,喜歡把自己的一切行爲正當化,才捏造出這種說辭來自欺欺人。”
唐子辛惡狠狠地瞪道:“你們這種凡夫俗子,怎麼會理解我!”
我冷笑道:“我幹嘛要理解你,你在我眼裡就是個臭蟲,等你進了監獄,那裡會有一堆人認同你,想要跟你的同類呆在一起,就給我老老實實地供認!”
唐子辛瞪着我的眼睛幾乎要噴出血來了,我發現跟犯罪分子打交道越多,我就變得越來越冷酷無情。人總是有意無意地正當化自己的行爲,犯罪分子也不例外,但我就是要扯掉他們的遮羞布,叫他們的內心與身體都不得安寧。
我質問道:“黃泉買骨人是什麼時候和你接上頭的?”
他翻了個白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黃泉買骨人什麼時候和你接上頭的!”我一字一頓地問。
他再次露出裝蒜的表情,我毫不客氣地發動冥王之瞳,唐子辛尖叫起來,考慮到他身體剛剛康復,我只折磨了他四秒鐘便罷手了。
唐子辛的病號服被冷汗浸透,他用一種畏懼的眼神看着我。
我說道:“別讓我再重複一遍問題,忘了告訴你,我們是直接隸屬於公安部的特案組,必要的情況下,把犯罪嫌疑人弄死弄殘也不會被追究責任。”
特案組的權限裡確實有這樣一條,只不過有一些前提條件,我唬他的。
唐子辛的嘴脣不甘心地顫動着,他終於放棄了抵抗,說道:“是在當年的第六起案件,當時從南江市來的專家已經盯上我了,我害怕得不得了,這時有個人說可以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