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清晨時分,天色乍亮的時候,戚不負才醒了過來。
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正安安靜靜地躺在牀上,身體筆直筆直,躺得規規矩矩,規矩得讓她自己都有些意外。
而鍾夙,看上去像是微微閉着眼,坐在牀邊。
他的五官還是那般精緻,棱角分明,尤其是這種似睡非睡的樣子,透着一股淡淡的神秘感。
他一直扣着她的手,彷彿很害怕她從他眼前消失一樣。
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腦袋,露出一抹微笑。
並未完全睡着的鐘夙就這麼被驚醒了,他迅速睜開眼,認真地看着她,直到確認她的眼睛就是她的眼睛,她的眼神就是她的眼神的時候,他才放下心來。
戚不負眨了眨眼睛,略顯茫然:“夙夙?”
鍾夙回了一聲:“嗯,我在呢。”
她問道:“爲什麼這麼看着我?”
他沉默一瞬,說:“因爲你好看。”
戚不負一臉固執:“什麼呢?說瞎話騙我呢!”
真當她白癡麼?不是有句話說什麼——事出反常必有妖麼?
鍾夙突然說出好聽的話語來,無緣無故的,怎麼可能,簡直就像是在隱藏什麼一樣。
鍾夙始終握着她的手,一直看着她,似乎是想了很久,才緩緩說道:“並不是瞎話,慼慼本就長得好看。”
戚不負蹙眉,雙手叉腰:“鬼才信你!”
他輕笑:“你不就是鬼麼?”
戚不負語塞,冷哼一聲,不再多說。
鍾夙將她的手,握在掌心,拇指指腹輕輕摩挲着,一種莫名的溫柔感油然而生。
她眨了眨眼睛,沉浸在突如其來的感覺當中,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靜默了一會兒,鍾夙忽然說:“我喜歡你……”
她愕然:“啊?……”
天師大人這突如其來的表白是怎麼回事?哪根經搭錯了,還是說,吃錯藥了?
戚不負絲毫沒有受寵若驚,心中只有被嚇到的感覺。
沒想到的是,鍾夙接着還重複了一句:“慼慼,我喜歡你,我愛你。”
戚不負笑笑不說話:“呵呵……天師大人,有話就直說吧!”
她翻了翻白眼,說:“我知道,我長得貌美如花,人見人愛,但是,天師大人大可放心,慼慼是個很專一的人,你不需要勉強自己,做出這麼嚇人的表白……”
鍾夙無奈,難道他的表白真的很反常嗎?
“嚇人嗎?爲什麼會這麼說?”
戚不負對上他的視線,認真地說:“夙夙只要保持夙夙的樣子就可以了,並不需要說這樣的話來討好我,這樣,總會讓我覺得怪怪的。”
鍾夙汗顏,果然,自己是從來都沒有認認真真地表白過嗎?
竟然會覺得嚇人?
他沉默了許久,說:“我忘了是誰,曾經說過一句話,說上一十句我喜歡你,總有一句能夠打動別人的心,說上一百我愛你,那麼,愛情就不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慼慼,我從未刻意去討好。”
不管是做什麼,他都是遵從自己本心,不管說什麼,也永遠都是自己內心最真實的表達。
戚不負愣了愣,沒想到鍾夙還真的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時之間有些——受寵若驚。
這一次,不是驚嚇,而是真正的受寵若驚了。
她充滿了懵懂地看着他,然後,終於沒能忍住,用力地抱住了他。
戚不負覺得,自己真是被感動得一塌糊塗了,被感動得五體投地了。
嗯?五體投地不是這麼用的?
好吧……
她沒有流出淚水,卻吸了吸鼻子,貼在鍾夙面前,低聲說着:“天師大人,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一十句,滿滿的一十句。
總有一句,能夠打動他的心。
鍾夙抱着她,沉默不語。
真高興,他的慼慼,始終還是他的慼慼。
戚不負緩過神來,然後鬆開了他,看着他,問道:“對了,昨晚的事情……”
她的話還沒有問完,鍾夙便出聲回答:“你說困了,然後睡了,我們就回來了。”
鍾夙還是老樣子,撒謊臉不紅心不跳,不管是什麼樣的話語,彷彿只要是從他嘴裡說出來,就一定足夠讓人信服。
戚不負現在的狀態,完全沒辦法掌控,他不可能讓她知道,平添擔憂。
她絲毫沒有懷疑鍾夙所說的話,點了點頭,無所謂地說:“這樣啊,那今晚再去吧,真是抱歉啊。”
鍾夙神色淡然:“慼慼永遠都不要和我說抱歉。”
這句話,貌似他經常說了。
醒來之後的戚不負,暫時保持着正常,鍾夙也不好再守着她了。
喬雪仁的事情還未解決,他必須得抓緊時間破了這個案子。
一夜未休息的他,整理一番之後,就去了警局。
長期合作的同事小張在他的囑託之下,又給他送來了新的資料。
死者喬雪仁身邊,接觸時間比較長,機會比較多的男人。
有一點,相信很多人都能看出來,能夠做到分屍的,一定是一個成年男人。
小張送來資料,說:“近年之內,死者接觸比較多的男人,基本上都在這裡了,如果從這些男人之中排查,說不定,就能夠找到和兇手有關的蛛絲馬跡。”
鍾夙翻着那些文件,隨口補了一句:“除了男人之外,也有可能是從事特殊工作的女人。”
並非只有男人有這樣的力氣。
而且,兇手也不一定只有一個人。
小張略顯疑惑:“既然是這樣的話,爲什麼鍾隊你讓我搜集的都是男人的資料?”
鍾夙說:“因爲女人和男人有着根本上的區別,女人的殺人動機,也多半是因爲男人。”
所以,只要從這些男人之中入手就可以了。
小張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鍾隊果然不一般,說的好有道理呢……”
仔細一回想過去經歷的那些案子,有些什麼女人殺人的事件,似乎都和男人脫不了干係,這就是男人和女人本質上的區別嗎?
鍾夙忽然說:“下午再去一趟死者喬雪仁的家裡,然後再去醫院看看。”
小張點了點頭,默默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