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司姣姣，腦海裡全部都是喬人素所說的話。
“小姐，你能看到這朵花麼？你看，它多麼美啊……”
“只有已死之人，還有將死之人，才能看到真正的它。”
“事實上，你也應該清楚，你們並非是真正永恆的生物。”
司姣姣看着端着花盆的喬人素，表情有些茫然，她想，自己應該是混沌的，可是，又始終有難以言說的清晰和真實之感。
她擡頭，看着喬人素，說：“我能夠看到它，是不是代表，我也即將死去？”
喬人素點了點頭，微微笑了笑。
司姣姣忽然問：“那你呢？你不是也能看到它嗎？”
喬人素聽到這個問題，甚至都沒有停頓，便緩緩說道：“我還活着，而且還將繼續活下去，但是，我活着，已經和死去沒有什麼不同了。”
司姣姣看着她認真的眸子，充滿了愕然。
喬人素繼續說：“其實，我們都是一路生靈。”
妖魔鬼怪，在很多人看來，本來就沒有什麼區別。
司姣姣真的徹底清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冀修也不在了。
窗簾沒有拉上，她猛然睜開眼，隔着玻璃，看着漆黑的夜幕，突然就坐了起來。
司姣姣掀開被子，喚了一聲：“小狼！小狼！”
然而，他並沒有迴應她。
她正準備站起來，冰冷的風便颳了過來，熟悉的妖孽男人突然出現在她身後，用異常妖嬈的姿勢，將她抱在了懷裡。
她嚇了一跳，發現是九淵之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司姣姣不滿地說：“幹嘛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九淵輕笑，說：“你們女的，不是都喜歡很有神秘感的男的嗎？”
她翻了翻白眼，說：“也就是說，鬼王大人你這麼做，是爲了保持神秘感了？”
他坐在牀上，貼在她身後，手臂繞過她的腰，輕輕釦住了她的掌心，說：“你和那隻狗相處得那麼愉快，我怎麼好意思打擾？”
她拍了拍他的手背，說：“去你的，什麼狗，他是狼！”
九淵冷哼一聲，說：“有什麼區別，都是四條腿的生物。”
司姣姣一把甩開他，說：“懶得和你說，我要去找小狼了，不知道他去哪裡了。”
九淵隨意一倒，整個身子就躺在了她的小牀上，他漫不經心地說：“他去處理那隻鬼物的事情了，放心，他沒有你那麼弱。”
她低頭，瞥了他一眼，說：“本小姐有那麼弱嗎？整天嘲諷我，有本事，別纏着本小姐，離本小姐遠一點啊！”
九淵揚脣，只覺得好笑，一把拉住了她，將她往自己身上帶：“正是因爲弱，所以才需要我，小妖精。”
她猝不及防地倒在他身上，鼻子砸在了他胸口上，有點疼。
小狐狸伏在他身前，擡頭看着他，問道：“是不是，一切活着的東西，看到曼殊沙華之後，都代表即將死亡？”
九淵沉默一瞬，說：“只有已死或者將死之人，才能看到真正的冥界之花。”
她聽到這句話，越來越絕望，內心悲痛，差點就哭了出來：“嗚嗚嗚嗚……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啊！”
爲了表達自己悲痛欲絕的心情，她把他的身體當成了地板，用力地捶了起來。
九淵頭疼，索性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不讓她亂動，然後無所謂地說：“小妖精，你想的真多，好了，沒事的，我在呢，你死不了，不過，讓你欲、仙、欲、死，倒是可以試試……”
聽到這句話，小狐狸的臉一紅，越發顯得嬌羞了：“去！你！的！”
九淵笑了笑，鬆開她的手，坐了起來，說：“不開玩笑，沒有那麼習慣，小妖精，你真的不考慮考慮麼？”
司姣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你簡直有病！”
她轉頭看着他，沉默好一會兒，忽然覺得，不知不覺之間，她也開始習慣這樣和他相處了。
小狐狸坐了起來，悶悶地垂着腦袋，伸出手點了點他的肩膀，說：“喂，你在這個時候出現，真的不打算和我說點什麼嗎？”
九淵轉頭，看她：“說什麼？”
她乾脆開門見山地問：“那隻鬼物，到底是個什麼情況，還有那個女人，喬人素，她到底是幹嘛的？她那個花盆，是真的嗎？”
九淵無所謂地笑了起來，說：“你撒個嬌，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她頓時覺得——唯老怪物和小人難養也！
司姣姣可不是白癡，他在這個時候出現，分明是擔心她，就算他真的想置身事外，也不太可能了，身爲一隻狐狸精，撒撒嬌，勾、引一下男人，這些可都是生來就有的技能。
她沉默了幾秒，趴在牀上，緩緩爬到他身邊，一股腦倒在他腿上，輕輕蹭了蹭，可憐兮兮地說：“怪大叔，你就告訴我吧……”
聲音軟起來，連她自己都驚訝了一番。
九淵摸了摸她的腦袋，將她抱了起來，輕笑出聲：“還真的是小妖精，不過，這還遠遠不夠，我只是說，考慮一下而已……”
她靠在他懷裡，擡頭看着他，表情很認真，一雙澄澈的眸子卻沒有任何猶豫，突然之間，探着身子輕輕吻了吻他的脣，然後露出一抹媚笑：“說嘛說嘛！”
他的表情在那一瞬間變得很奇怪，彷彿如同驚喜一般。
九淵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伸出手，扶了扶額頭，說：“還真是拿你沒辦法。”
司姣姣狡猾地笑了起來，說：“好了，現在總得說了吧？”
九淵沉默一瞬，緩緩說道：“那個女人，手中的曼殊沙華是真的，她不是鬼，但是也不算是人，如果要準確地形容她的話，是一隻陽屍。”
“陽屍？陽屍是什麼東西？”
“這條街，從最中心的十字路口開始，都被她佈下了陣法，你們這邊，以三爲基數，兩點相隔大約二十七米，就散落了曼殊沙華的氣息，這種佈局，從學術上來講，叫做——陰氣聚屍。”
司姣姣一臉茫然，沒想到九淵這個傢伙，對這個也有了解：“陰氣聚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