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亂跑,早點回家!”
“好的,二哥!”
“看着點小娥,你要是敢偷偷把她賣了,我找你爹算賬。”李逵故意拿話氣李雲。
“我是良家子,絕不是這樣的人。”李雲面對李逵的污衊據理力爭,他表示沒有時間看一個丫頭片子在街頭看熱鬧:“再說,我要上學,沒時間看着她。”
李雲鄙夷的看了一眼狗仗人勢的小娥,愛屋及烏,他對李逵的厭惡只要分一點在小娥身上,就能做出駭人聽聞的事來。
這樣的託詞在別處或許有用,但是在李逵跟前,根本一點用都沒有:“少說胡話,晨讀都結束了,你上毛學,去學堂受蒙師的板子嗎?”
“多大個人了,多丟臉啊!再說了,都快過年了,學堂放假了。”
李雲心說還用你說,他今日偷偷躲在街角不就是爲了伺機報仇嗎?可惜大仇沒報,卻被李逵這廝給堵住了,還被逼着立下的追隨的誓言。現在他連帶李大郎都恨,這傢伙竟敢支持他爹做這做那,太欺負人了。
李逵也沒有多餘的心情去搭理李雲,反正這廝要是繼續這麼下去,遲早得完蛋。練武家裡不支持,讀書恐怕也讀不出個名堂出來,整個人都廢了。
與其讓他自甘墮落,他覺得自己挽救一個失足少年也是功德一件。
想到此處,李逵美滋滋的大搖大擺去了縣衙,一邊走,還一邊絮叨:“日行一善,如日進斗金。眼瞅着日進斗金的日子似乎也在向他招手,似乎這日子已經大可以過得去了。至少沒白折騰這一趟。”
哈哈——
“李逵兄弟。”
在衙門的門房裡,探出個肥嘟嘟的腦袋,李逵定睛一瞧,是韓大虎,打招呼道:“兄長是來辦事?”
韓大虎迅猛如同豹子般從門房竄出來,拉着李逵去了僻靜處,還偷偷環顧左右,見左右沒人才開口:“李逵兄弟,等你見着大令幫忙問問,找我來所謂何事?”
“兄長這是?”
李逵覺得周元不是這樣的人啊!故意將韓大虎招來,然後就是不見他,這等缺德的官僚作風,周元恐怕做不出來吧?
可現實就是這麼打擊人,韓大虎憂傷道:“官大一級壓死人吶,何況你老師比我官大好幾級,活該我倒黴。但是即便讓我死,也要告訴我個原因吧?四五天了,他老人家就是安排差役來叫某候着,可來到縣衙之後就是不聞不問,連口熱茶都不給,真不明白我是如何得罪他老人家。”
“昨日送禮,沒送成,還差點讓他老人家給摔在臉上。你說我冤不冤?”韓大虎愁眉苦臉道:“可我就是沒地方喊冤去,文官迫害武官,連個說理的地方都沒有。”
周元怎麼着都是李逵的老師,韓大虎後知後覺的發現李逵的臉色不善。
佯裝高高舉起,輕輕落下抽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連聲都沒有發出,誠意有限。陪笑道:“哥哥失言了,是哥哥的錯。”
李逵要走,韓大虎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拉住李逵道:“兄弟,等完事了,在對面茶肆等哥哥,哥哥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和你說。”
“什麼事現在不能說嗎?”李逵不相信韓大虎這傢伙會有大事,因爲就連他老丈人都不怎麼信任他。即便大女婿,二女婿都不成事,最後去京城疏通關係的還是他們倆人,韓大虎忙裡忙外,還和牛背山的二當家打了一場,最後一根毛都沒撈着。
韓大虎卻故佈疑陣的訕笑道:“等着,哥哥不會害你。”
李逵徑直去了書房,周元早就等着他了。
李逵躬身施禮之後,就按照周元的要求開始背誦起來。
幸不辱命,兩個時辰的折騰,又是背誦,又是默寫,把李逵累得夠嗆,總算是完成了周元的任務。可是看到周元翻書的樣子,李逵心頭不免發顫,不會又是要讓他背誦大篇幅的文章吧?這簡直要命了,他覺得這些天在家裡,都快被逼瘋了,要是在不出門透透氣,他覺得自己會染上厭學症。
李逵央求道:“老師,貪多嚼不爛,弟子以爲應該勞逸結合一下。”
“想偷懶?”
周元放下書,閉着眼睛似乎在聽李逵說話,有彷彿是在自言自語。
手指戳着手指,李逵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膽子,提醒道:“不敢。可是老師,再過幾天就是上元了。”
“算了,過年就不佈置任務了,鞏固一下所學。”周元從善如流道,官員過年並不清閒,他需要拜訪上司,在同僚之間走動,根本就沒有時間管李逵的學業。
李逵見周元沒有生氣,大喜道:“弟子謝過老師。”
周元古怪的看了一眼李逵,他看不出來李逵有任何貪玩的跡象啊!這個弟子,貪玩是不可能的,鬧事倒是一把好手。費縣縣令送來的書信中就提過一句,牛背山匪首所建匪堂被一把斧子劈塌,而自己第一次見到李逵的時候,這傢伙不就是帶着兩把古怪的斧子嗎?
想到這裡,周元一陣緊張,囑咐李逵道:“不要出門惹事。”
“弟子是良家子,怎麼可能出去惹事?”
周元沉默無語,揮手道:“去吧,要看什麼書直接帶走,留個條子就好。”他的情緒並不好,作爲縣令,在沂水縣第一個任期之內,政績毫無建樹不說,連稅都沒收全。這還好,上司也知道他纔來不到三個月,這些都是上任留下來的錯處,怪不到周元身上。
但少不了上司會對他提點一二,要他儘快督辦。
可屋漏偏逢連夜雨,府庫還出現了短缺,這讓他忙的焦頭爛額,卻毫無頭緒。以至於周元也沒有心思去管李逵,他自己都一腦門子的官司。
“謝老師。”
李逵躬身準備退出,在門口突然想起韓大虎的請求,輕聲問道:“老師,韓巡檢是犯錯了嗎?”
“算了,你出去的時候,讓他來一趟吧?”周元心神不寧的擺手道。
韓大虎買着小碎步,還偷偷給李逵作了個圓滑的揖,似真似假的渾然沒有被上司刁難的不悅。似乎他已經習慣了。
在縣衙對面的茶肆裡坐了差不多有半個時辰,期間李逵還給自己點了些吃食,填飽了五臟廟,這時候韓大虎從縣衙門口出來,臊眉耷眼的好不晦氣。徑直過了大道,進茶館後找到李逵坐在他對面,唉聲嘆氣道:“太欺負人了,你老師說是我把你帶壞的,落在你這裡是交友不慎。而我呢?卻成了教唆好人學壞的歹人,纔將我傳喚了四五日,不見我的原因。還講不講理?”
“對了,韓大哥,你找我來所謂何事?”李逵對此事不置可否,根本就不可能評論。背後議論長輩,師長,都是不敬的表現,李逵也深知其中忌諱。
韓大虎埋怨了幾句之後,擠眉弄眼的對李逵道:“兄弟,哥哥對你怎麼樣?”
“不錯。”李逵也不知道韓大虎要說什麼,只是說了一句公道話。
韓大虎卻像是要邀功似的起勁道:“兄弟,哥哥這次可是下了大力氣,才爲兄弟求得了一樁美事,兄弟務必在上元之前去一趟臨沂。”
“放心,是好事,天大的好事。”韓大虎賊笑了幾聲,壓抑的笑聲如同是破了氣的橐,呲呲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