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秦淮在外廳用着早膳,平時眼巴巴的湊過來的小姑娘,如今兒是不見了人影兒。秦淮心裡也是明白,知道那小姑娘在躲着自己,雖然心頭有些失落,但也不好硬逼着不是?
秦淮如往常一般到得了議事殿,比早朝的時間要早一些,不過朝臣大抵都已經到全了,靜靜站着,等待皇帝到來。
“南方水災已經漸漸平息,也要仰賴秦大人鼎力相助,才能如此迅速的安撫民心。”
皇帝說這話兒時,神色平靜,瞧不出一絲端倪。如今百姓當秦淮是神一樣的敬重,在百姓心中,他這皇帝可沒有秦淮這樣重的份量,任誰知道了這樣兒的事兒都不會高興的。
秦淮斷然不會沒有眼色的在這時候居功,便走出列來,懇懇切切的說了一番,雖然還是消不了皇帝心中的那根刺兒,不過到底是臉色和緩了一些。
丞相走了出來,先是爲水災順利解決而恭賀,繼而話音一轉,目光落在秦淮的身上。
太子靜靜看着,等着看丞相出招兒。
“這有功自然要論賞,這有過也必得懲罰纔是。聖上賢明,今日聽了這喜訊兒,本不該在此時潑上一盆冷水,奈何事關重大,臣不得不報。這秦大人的好手段臣也是知道一些的,只是沒想過身爲朝廷命官,他竟然會以身犯法,用自己的聰明才智來破壞我朝律令。昔日何朝奉因以權謀私並且有謀逆之意,被關押天牢問斬,可臣近來得到消息,這何朝奉還活得好好的,只是換了個身份。此事事關朝廷顏面,臣不敢輕忽,於是立即命人暗中查訪,最終還是功夫不負有心人,讓臣有幸查到一些線索。這便是臣近日以來查到的證據,還請皇上過目。”
皇上看了果真勃然大怒,將呈上證據的托盤都打翻了,人也站了起來。
秦淮平靜地站在大殿之上,並不因爲自己的罪證被呈上而有絲毫驚慌。
“何朝奉當真是你救走了?”
“是。”
“秦淮,你好大的膽子!莫要以爲百姓們敬重你,便可以如此肆無忌憚。大興的律令由不得你來破壞。”
“臣有話要說。”
“你都承認是你做的了,還有何話可辯解?”
“臣之
所以如此冒險並不是毫無因由。當日,何朝奉被人陷害,無法申冤,託人來向臣求救。臣本來已查到此事確實是有心之人的誣陷,可調查此事花費了不少時間,待秦某得到證據之時,何朝奉已到了要問斬的時候,來不及入宮稟報,但也無法看着何朝奉白白冤死,只好耍了些上不得檯面的手段,將何朝奉救下。此事之後,何朝奉心灰意冷,並不願意翻供,再者陷害他的人權勢傾天,他也不敢再鬥,只求微臣讓他得以順利離開帝都。臣左思右想,終究還是擰不過何朝奉的哀求,故將此事隱瞞了下來,只是沒想到,此事到底還是隱瞞不住,被人翻了出來。”
“當日何朝奉謀反一事,罪證確鑿,何來的陷害?”
“臣未料到今日會有人將此事捅出來,沒有帶上證據。還請皇上給臣一個自證清白的機會,讓臣的馬伕回府去將證據取來,臣就在此等着。若當真拿不出證據來,臣任憑皇上處置。”
“準了。”
那馬伕被帶到議事殿上來,秦淮聲音不大不小,很是平靜。
“回府去找白先生,他知道我把何朝奉無辜的證據放在哪裡,拿到之後立即送入宮中來。”
“是,奴才明白。”
“此事暫時擱在一邊,衆位愛卿可還有事要報?”
“回皇上,臣有事要報······”
接下來的朝議之中,秦淮並沒有在出聲,只是靜靜聽着、看着。因爲水災退去,禮部準備了再度上山向上天祈禱的行程,此事是前兩日便訂下的,皇上那兒的批覆早已下來,沒有問題,而禮部如今也做好了安排。此事本該由秦淮這個禮部尚書來說,但因爲秦淮喜歡沉默,便由禮部的另一位官階較高的官員上前回稟。按照安排,明兒一早便是祭天的日子,自然要在朝堂上向皇上稟明,順帶的算是通知了羣臣。
朝議並沒有進行很長時間,大半的要事早已以奏摺的方式呈送到御書房中,由皇上下批文,再送還各部。有部分的奏摺會送到太子那裡,算是歷練,但太子的批文還得由皇上過目,若無異議,纔會蓋上玉璽,下達各部。
衆位大臣靜靜等着秦淮的下文,一時之間,空氣似乎有些凝滯,讓人有些心慌。
內城
與秦淮的住宅相距頗遠,即便只是趕着馬車來回,少不得也得半個時辰,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大家心裡都很清楚,今兒丞相算是和秦淮撕破臉了,無論今兒結果如何,都寓意着未來朝堂的風波將會不斷。不過,到底丞相與秦淮誰的手段更高明一些,可真不好說。丞相在朝堂打滾多年,早已是一隻成精的老狐狸了,而秦淮,也是絕不容人小覷的。
大概是快馬加鞭趕着,約莫過了一刻鐘,那馬伕便已帶着東西步入議事殿,在秦淮的示意下,將手中的東西交給了太監總管。證物被呈送到皇上面前,皇上仔細看了,眼兒突然睜得很大,手指收緊,緊握成拳。隨即擺擺手,讓總管將證物收起來。衆人正是疑惑之際,皇上卻已站起身。
“秦大人一心爲救無辜朝臣,雖然未經批准便擅自行動實乃藐視皇室,但鑑於當時情況異常兇險,秦大人的舉動也是情有可原,也算有功,這功過相抵,此事便就此作罷,往後莫要再提起。退朝。”
目送皇上離去,朝臣的隊形便散了,太子似笑非笑的看了秦淮一眼,走到他身邊來。
“你當真是拿到了證據才如此做的。”
“難不成太子殿下是在質疑皇上的眼睛嗎?”
太子笑笑,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瑾言,你當真是個人才,給了本宮很多驚喜。雖然不知道你拿了什麼給父皇,但既然能讓父皇在朝臣面前吞下這個啞巴虧,也算你本事兒。本宮可是期待着你接下來的表現呢,希望你能爲本宮帶來更多的驚喜。”
丞相滿臉不悅的從秦淮身邊擦肩而過。
秦淮勾起一抹極輕極淡的微笑,若不是那眉眼間帶了那麼一丁點兒清俊的笑意,大概沒有人會覺得他是在笑。
“丞相可知,那誣陷之人是誰嗎?若沒記錯的話,似乎寫着池翼呢,看來你這麼多年來的兢兢業業和恭謹謙順沒有白費功夫,在這等關頭,皇上還是決定保你,沒有將那內容公之於衆。”
丞相瞪圓了眸子,鼻息間的喘息似乎粗重了許多。
太子笑了,搖了搖扇子,掩去脣角的落井下石。
“當真是他做的?”
秦淮信步往外走去。“誰知道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