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2章 明妃六相
“呦,小刀刀大人大量,這是不和人家置氣了呀?”
高舒窈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一邊揶揄地說着,一邊從草地上盈盈地站起,煙視媚行地走過來。
她的眉兒細細長長,和刀妃妃有點像。
不過她一雙狐眼,天生帶着一抹妖氣。
在修習了“明妃六相”之後,明明還是一個未出閣的少女,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間,也會隨時散發出一種讓人怦然心動的柔媚靈動、魅惑妖異之力。
高舒窈裸着一雙小臂,穿着蠟染條紋的緊身輕衫,蠟染的彩裙,赤着雙足。
她的雙腕和雙踝上,分別套着金釧和金錯銀的腳鏈。
和一般的大理姑娘相比,她身上又帶了一點吐蕃姑娘的野性。
因爲她的師父就是一位密宗上師,也是吐蕃唯一的一位女性上師。
高舒窈時不時就會去吐蕃走走,所以着衣打扮、風格與其他大理姑娘略有不同。
刀妃妃傲嬌地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高舒窈正對刀妃妃態度的改變感覺詫異,這個小傻子爲了楊連高,一向視我爲情敵,怎麼突然變大方了?
忽然,高舒窈想到了什麼,登時俏臉一變。
她呼地一聲掠過來,一把抓住了刀妃妃的手腕,氣急道:“刀妃妃,你把身子給了楊連高了?”
高舒窈的神情很嚴肅,眸中甚至燃起了怒火。
刀妃妃扭頭看了高舒窈一眼,看到了她臉上那驚怒震撼的神色。
刀妃妃不禁暗嗤一聲,看吧,一直跟我說,你看不上他。
現在急了吧?
果然是表面上裝着對錶哥不屑一顧,她實際上是最在乎連高表哥的。
刀妃妃想起兩人從小要好,小時候天天粘在一起。
後來,爲了楊連高這麼個不值得的男人,卻弄到姊妹反目成仇,忽然間便有些意興闌珊。
刀妃妃掙脫出自己的手,瞪了高舒窈一眼道:“我纔沒有呢!”
高舒窈有些着急:“你說實話啊,你可千萬不要犯糊塗,他這個人……”
“我知道,你都跟我說過多少遍了,你說他這人貌忠實奸,看似專情、實則薄情,不是一個值得託付的良人,對吧?”
刀妃妃甩手要走,忽又站住腳步,轉過身來,盯着高舒窈,認真地道:“我知道,你是故意中傷他,就爲了騙我離開他,你好趁虛而入。”
高舒窈一個倒仰,着點撅過去。
刀妃妃輕輕嘆了口氣:“但是,我告訴你,很不幸,你這番話歪打正着,它還真說對了。
楊連高這個人,他確實不值得託付終身。”
高舒窈震驚地睜大了眼睛:“我的佛!小刀刀!你這個睜眼瞎居然不瞎了?”
刀妃妃惱羞成怒,頓足道:“你說誰瞎呢?”
心思一轉,想到兩人雖然鬥了多年,可自己既已知道楊連高的爲人,卻依舊不忍讓她受騙。
刀妃妃便真誠地地道:“窈窈,我勸你,不要步我的後塵。楊連高這個人,真的不值得。”
高舒窈衝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還用你說嗎,那個廢物,誰愛要誰要,反正我不要!”
刀妃妃一愣,開始意識到她說的是真心話。
刀妃妃期期艾艾地道:“你……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可不要騙我啊,我是真的不要他了,但是……我也不希望你跟了他,他這人,真不怎麼樣。”
高舒窈聽得又好氣又好笑又暖心,她嬌嗔地瞪了刀妃妃一眼。
“也就你拿他當個寶,就以爲別人都會拿他當寶?
本姑娘,我,高舒窈,從頭到尾、從小到大、從內到外,就沒有一丁點兒看得上他,明白了嗎?”
刀妃妃張大眼睛追問:“你說真的?”
“真!真的不能再真了。”
刀妃妃一下子鬆了口氣,露出笑臉兒道:“那就好。”
一想到人家高舒窈從小就沒看上過楊連高,自己好像真的有點眼瞎。
刀妃妃頓時覺得自己的智商被高舒窈踩在腳下磨擦了,太丟人了。
雖然高舒窈從小就聰明,一直是輾壓她的智商,刀妃妃臉上還是有點掛不住了:“那,那就行,我去見姨母了。”
“不要走!”
高舒窈一把拉住她:“你遇到什麼事了,怎麼瞎了這麼久,突然就不瞎了呢?”
刀妃妃大怒:“小窈窈,你再說我瞎,我就生氣了。”
“你先彆氣,告訴我,怎麼你突然就開了慧眼了?”
“你……”
“告訴我,說完了隨便你氣。”
刀妃妃咬牙切齒一番,還是說了。
主要是一想到高舒窈真的是一直在好心提醒她,她卻誤會高舒窈有心機,她就氣不起來。
再說,她這次回來就是告訴父母家人,她已選中了一生的良人,要出嫁了。
到時候誰還不知道。
所以,刀妃妃也不再隱瞞,就把表哥如何想利用她的事說了一遍。
高舒窈聽了,眸中頓時閃過一抹殺氣,伸手就摸向腰間纏着的那條五彩斑斕的鞭子。
她腰間纏着的不是腰帶,而是用雲南大山裡一種毒蟒的皮製成的鞭子,名曰“不空索”。
她現在真想狠狠抽楊連高一頓。
那個王八蛋,居然要拿我家這個小傻子當禮物送給別的男人,他還是人嗎?
高舒窈板着臉道:“所以呢,你識破他的陰謀就逃回來了對不對?
這是幸虧你逃回來了,要不然你武功這麼爛,保護不了自己,豈不是就要被宋國那個腦滿場肥的老色鬼給玷污了?你以後可怎麼過啊。”
這樣一說,這樣一想,高舒窈忽然就共情了,眼睛都溼了,聲音也哽咽起來。
刀妃妃聽的哭笑不得。
“喂喂喂,你別胡說啊,他可不老也不胖。”
高舒窈撇嘴:“不老又能年輕到哪兒去?”
不怪高舒窈產生了和梵清一樣的想法。
梵清在寺裡,經常見到達官貴人陪女眷來上香,但凡有個品的官兒,哪有太年輕的。
至於到了封疆大吏地步的,哪個不是半截子入土的?
高舒窈遊歷四方,見多識廣,就更是一樣的想法了。
所以,一聽那楊沅是川中王一般的角色,她腦海中就已經有了形象也
刀妃妃不依地道:“他看着比表哥還要年輕一些的樣子,比表哥還要俊俏十幾分。”
高舒窈聽的懵了一下子,她不太理解小刀這個十幾分,滿分到底是幾分了。
高舒窈狐疑地道:“不能吧?在宋國能做到這麼大的官兒,還能這麼年輕?”
“你愛信不信。”
刀妃妃揚起下巴,沾沾自喜地道:“所以呀,人家不恨表哥,人家還打心眼兒裡感謝表哥。
如果不是他這個大媒人,人家怎麼可能找到這麼可意的男人呢。
我這次回來,就是要告訴爹孃,我已經有了意中人,我要跟了他。”
高舒窈一聽,漂亮妖媚的臉蛋兒頓時揪成了小籠包:
“真的假的,就你那眼神兒……,小刀,你可要睜大眼睛看清楚啊!
你可別剛逃開一個火坑,又一頭扎進另一個火坑。”
“我……你……,我眼光就那麼差嗎?”
看着高舒窈的眼神兒,刀妃妃泄了氣:“是,以前我眼神兒確實不好,可表哥不是給我治好了嗎?”
高舒窈不太確定地道:“你確定嗎?”
“當然。楊撫帥還派了好些人,帶了好多好多聘禮,護送我回去見爹孃呢。”
刀妃妃拉起高舒窈的手:“小窈,等我見過爹孃,我就要回大宋完婚了,家裡擺酒時,你要來啊。”
“唔……”
高舒窈想了想:“行……吧,但願這回你沒有看錯人。”
心結既開,曾經親密無間的情意便在兩人心裡悄然復甦着。
刀妃妃問道:“你去年去吐蕃前,不是說這次走,要歷練三年纔回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高舒窈睇了她一眼,狐眼慢慢彎成了月牙兒:
“呦,我走時可沒告訴你呀,你怎麼知道的?
哦,原來嘴上罵人那麼兇,心裡頭還是關心人家的。”
刀妃妃心口不一地冷嗤道:“我纔不關心你呢,我就是偶然聽人說起過。”
高舒窈道:“我提前回來,是等楊連高的。”
刀妃妃一下子張大了眼睛。
高舒窈道:“這麼看我幹什麼?我說過了,我可不瞎!我就是奉師命回來,協助他做件事。”
刀妃妃警惕地問道:“什麼事?”
高舒窈欲言又止,搖搖頭道:“你知道的,我師父是密宗上師,楊家是密宗在大理最大的勢力。
所以,楊家有點什麼麻煩,吐蕃密宗那邊能幫就會幫些嘍。這種事,說出來你也不感興趣的。
行了,咱們不說他了,一說起他我就煩。”
“嗯!”
對於這句話,刀妃妃卻是深以爲然的,於是用力地點着頭。
高舒窈本來是要去吐蕃歷練三年的。
她此番提前結束脩行奉師命返回大理國,其實就是爲了楊連高的霸業。
楊連高在去利州之前,是先去的吐蕃。
他去吐蕃,就是爲了拜訪吐蕃的一些貴族和法王、上師,爭取他們對自己的支持。
楊家在大理以密宗傳法,是密宗勢力在大理的最主要力量。
因此,在能幫的情況下,吐蕃密宗是願意給予楊家幫助的。
高舒窈的師父把她派回來協助楊連高時,對她明說了,就是以自己弟子的身份而來。
是爲密宗弘法而護道。
所以,她是楊連高的護道人,是楊連高之後策劃行動時,與吐蕃勢力聯絡的紐帶。
師父對她說過,不會強迫她利用她的身份,對高氏家族做出自己的選擇和判斷施加影響。
但高舒窈一點都不傻,而且智商驚人。
她從小就聰明過人,所以刀妃妃雖然大她一歲,小時候還真是整天被她牽着手,像小姐姐帶小妹妹似的帶她玩。
高舒窈一眼就看穿了師父的用心。
師父的確不想利用她,但還是很佛系的希望能因爲她的身份,讓高家在做出選擇時,能增加一些傾向於楊家的立場。
只不過,她師父是抱着製造一點機會,能成就成,不成就不成,順其自然的心態。
因此,高舒窈也就裝傻。
她既不能背叛師父,把楊連高目前的謀劃告訴自己的家族。
她也不打算利用自己的身份,去幫楊連高說服自己的家族。
所以,從吐蕃回來,她連家都沒回就跑到屈部來了,美其名曰在這返回大理的必經之路上,等候楊連高。
小傻子和小時候一樣好騙,她一說,果然也就放棄了追問的念頭。
但是以前可不是這樣,那時候一涉及到楊連高,小傻子就會變成大傻子。
如今見她這般變化,高舒窈心中甚是歡喜,看起來小傻子果然把楊連高放下了。
不過這一來,倒是讓她對楊沅產生了濃濃的興趣。
這楊沅究竟是何等人物,竟然能讓我家小刀這麼快淪陷了。
……
屈部是高家下轄的勢力,楊連高還不至於蠢到不去爭取高家,而是越過高家,卻爭取其下轄力量的直接支持。
他此來,是爲了他與楊沅的約定,意圖挑唆甘涼州主動對宋國發起挑戰的。
他知道,屈部首領韋蒼靈的舅兄,應是涼山州一個大部落的首領。
於是,賣了表妹的楊連高,打算繼續賣姨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