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今天晨間,雲家大門外貼出了一份通告榜,爲三個月後的雲家老爺子七十大壽,招收護院、和跑腿小廝一干人手。這雲家招人,俸錢比別的地方要高出幾倍,前去謀差者絡繹不絕,排隊就排到好幾百人開外。
雲大門外前來應招者許多,但每個到雲家大門外的都會有意無意地停駐片刻,他們知道,只要進入雲家,就意味着勢力,意味着高人一等。
“這次一定要通過!只要進入雲家,別人以後就再也不敢欺負我了。”一名瘦弱少年握緊拳頭,雙眸閃亮地看了一眼雲家,給自己打氣。
楚卓看着來來往往的應招者,也吃了一驚,他完全沒想到,居然會有這麼多人前來應招。
在離雲家大門不遠處的空地上,分了幾張長桌,每張桌子前面都有一個長長的隊伍。楚卓方纔看了一眼通告榜,護院招二十名,各種小廝招五十人,可眼下這隊伍合起來,最少也有五百人以上。
“這還只是早上,再等一會兒,還會有更多的人前來報名。”楚卓本來是信心滿滿,但眼下人數來看出乎意料的多,就算其中高手少,但人數這麼多,想來不比他差的也相當可觀了。
楚卓在熙熙攘攘的人羣裡,擠來擠去,忽地後面有人輕拍了他一下:“楚哥兒,你終於來了!”
楚卓一聽,就知是王文,回頭笑道:“王大哥,我可一直也在找你呢,這人多的,我都看花了。”
王文一拉楚卓的手,擠出人羣,爽聲道:“楚哥兒,來,這邊走。”
說着,王文指了指另一個拐角處,原來那邊還有一個專給護院開出的地方。
楚卓跟着王文拐過一個轉角,而後跟着進了雲家一個偏門,王文一邊走,一邊跟楚卓解釋:“外面都是應招小廝,而護院卻要考較武技功夫,所以安排在這邊的演武場上。”
楚卓耳朵聽着,眼睛卻直往裡面看,那邊演武場上,已經來了不少人,都三五成羣地各自聚在一起,等待着開始考覈。
王文未走到演武場便停了下來,低聲跟楚卓說:“楚哥兒,你先過去,我另外還有事要忙,後面就全靠你自已了。”
說着,拍拍楚卓的肩膀,往來時的路去了。
楚卓道了一聲謝,便走向那邊演武場地。
楚卓這纔剛走到那邊,就聽到一聲怒吼:“劉鍋頭,你別太猖狂!別以爲我就怕了你!”
這演武場很大,他這一吼,衆人的目光便齊齊刷刷聚集到了那邊。
這聲音來自一個黑髮青年。青年人高高大大,身上肌肉鼓得老高,此時,因爲憤怒的原因,雙眸瞪得如銅鈴,一隻手緊握着,青筋暴露。
站在他對面的是一個穿着儒衫的青年,他拿着把扇子,陰側側的笑着:“嘿嘿,高虎子,平時打起來,我略處下風,今天我兩人,你就一人,還狂個屁!”
楚卓站在一旁邊,見這人身邊還有一個精瘦漢子,心想,這拿扇子的年青人,一看就是仗着二對一,才挑起事端,他嘴裡所說的:“略處下風”恐怕是輸得很徹底。
那高大青年,也不怕事,聽對方再出言挑釁,不多話,便一拳揮了出去,直取對方面門。
這拳一動,那拿扇子青年,雙手也是向前一推,以掌對拳。
“啪”地一聲,兩人一觸,都往後退了一步,彈跳開來。
高大青年微退一步,未等對方站定,另一隻手,再出,一甩臂,宛如奔雷,直接砸向對手胸口。
對面拿扇青年,雙手防住對方一隻手,這第二招一來,也就只能閃躲,他頭一低,正好躲了過去。可那高大青年似乎沒想放過他,手未放下,腿便擡起,膝蓋正好迎上對方低下的胸口。
“咚”地一聲,拿扇青年,被高大青年用膝蓋頂得連連後退,站定之後,臉色慘白,嘴角溢出一絲血跡。
“劉鍋頭,沒有實力,還在這學狗叫,嘿嘿。”這高大青年把對方打得吐血,還得意地把嘴上便宜也佔了去。
“我呸,高虎子,老子今天跟你拼了!”那儒衫青年,與高大青年大概是仇怨極深,在受了傷的情況下,仍是不甘示弱。
兩人打架,周圍的人,自然樂得看熱鬧,紛紛叫嚷起來。
“打他,虎子,你那一腿真漂亮……”
“劉鍋頭,別怕,他就仗着力氣大點……”
楚卓也混在人羣裡,看着兩人你來我往,又打了起來,很明顯,那儒衫青年一直處於下風,但奇怪的是,他旁邊和他一起的一人,卻只是站在一旁漠然看着。
“這站在一旁的精瘦漢子,怕是一位高手。”楚卓認真觀察這人,這人精氣內斂,手骨粗壯,對於兩人交手,只是淡淡看着。
“這位兄弟,你看哪方要輸了?”正當楚卓觀察着那位高手時,站在他旁邊的一位矮個少年,突然問了楚卓一句。
楚卓轉頭,見對方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一雙細小的眼睛直盯着場中兩人。
別人主動搭話,楚卓也不好不答,笑道:“這場爭鬥,很明顯,那拿扇的青年要輸了。”
這些都是場中顯而易見事,楚卓只是依着事實說話而已。
“那可不一定。”這矮個少年,卻搖頭反對道。
這少年話剛一落下,那儒衫青年,就被高大青年一腿踢中胸口,直接飛了出去,口中血也噴了出來。
這儒衫青年一被踢中,和他一起來的那個精瘦的漢子,卻冷哼一聲:“力氣大點而已!”
這般說着,他腳一踏地,身子猶如利箭般,直衝向那高大青年。
那高大青年一腿踢飛儒衫青年,正好收回腿,見另有人衝了過來,心裡一驚,在極短時間內,便雙手擡起併攏,做了一個防禦的姿勢。
陡然間,那衝過去的漢子,一拳正中高大青年雙手。高大青年只覺受了極大力道,蹬蹬蹬連退了三步。
“好厲害!”在場衆人,心裡幾乎同時輕呼一聲。
楚卓正好站在這高大青年後面,那青年退了幾步,竟然還是沒站穩,一下子就撞上了楚卓。
他無奈之下,只能用手幫着托住對方。
“小心,又來了!”也不知是誰喊一句,提醒高大青年。
楚卓自然也聽到,還未待他反應過來,就有一個拳頭在眼前越來越大。原來精瘦漢子,一拳得手,第二拳馬上跟上,以圖高大青年未穩之前,一舉打倒對方,可高大青年被楚卓在後托住,有了借力點,一閃躲了過去,卻把楚卓放在了拳頭前面。
楚卓身體幾乎下意識地,就做好了調整,腦袋以一個誇張的方式向左一歪,拳風恰好擦着楚卓的脖子,衝了過去。
他只覺脖子火辣辣地一片,腳下卻不敢停留,一蹬地面,極速後退。
“這傢伙,是個內功高手,剛纔明明躲過拳頭,卻被他內功傷了脖子。”楚卓退到一邊,陰沉着臉想着。
“功夫不錯麻,嘿嘿,竟然躲了過去。”那精瘦漢子,眼中精光一閃,不看高大青年,竟打量起楚卓來。
“啪、啪、啪,不錯!”掌聲響起,也不知何時,在演武場一旁,竟然來了一位虎背熊腰的中年人。
這人一臉大鬍子,臉上略有笑容,額頭中間,微微隆起,穿着件大黃馬褂,露出手臂黝黑髮亮的肌肉,兩隻蒲扇般的大手,正相擊發出掌聲。
“你們三個,可以過關,成爲正式的護院!”這一身粗獷的大漢,竟是這次考覈護院的考官,他手一指,點了楚卓、高大青年、精瘦漢子三人。
楚卓一見來人,心裡暗暗吃驚,第一眼,楚卓就感覺這人是個高手:“額頭隆起,肌肉力量也強,是個內外兼修的高手。”
前來應招的衆武者,頓時炸開了鍋。
“這就進了,未這也太容易了吧?”衆武者,有人不滿,畢竟是還沒開始考覈。
“你別說容易,那是人家眼力好,這被點的三人,我看都身手都不俗……”也有人認爲這考官有眼力。
楚卓也皺起了眉頭,這還沒考覈就成了護院,確實難以服衆。
那粗獷大漢,見衆人議論紛紛,頓時臉上閃過一絲煞氣,雙眸冷冷一掃衆人:“若是不滿意者,大門就在那邊,請自便!”
“這考官看來也不是個好惹的主,似乎完全沒想過給出解釋。”楚卓心裡也嘀咕起來。
他這話一出,就有效果,大部分人沉默下來,但也有幾人冷哼一聲,就出了大門,一邊走還一邊低聲說:“有什麼了不起,難道除了雲家,就找不到別的去處麼?!”
那大漢看也沒看走掉的幾人,待那幾人走後,才聲若洪鐘道:“有實力,沒實力,老子一看就知道。”
“這幾個唧唧歪歪,像個娘們兒,你們記住,在雲家靠的是實力,不是嘴皮子,他們幾個如果剛纔提出考覈,我說不定還會看上一眼。”
大漢言下之意就是,這種人,連讓雲家看一眼的都多餘。
演武場衆人一聽,眸子都亮了起來,心裡隱隱有些興奮,有些期待:“這就是大家族的威勢,你走就走,我要的是有實力的!”
“你三個,先跟我來!其他人先等着!”大漢掃了楚卓三人一眼,一揮手帶頭進了一處別院。
三人進入別院,衆武者再次聚在一起聊了起來,但其中那個和楚卓搭過話的矮個青年,原來本笑眯眯的臉上,卻瞬間斂去笑容。
他沒和再和任何人搭話,而是輕手輕腳從偏門,溜了出去,其間竟然沒有武者發現這人的離開。
這矮個青年,出了雲家,在街上轉了幾圈,又在城內拐過幾條僻靜的巷子,來到一坐不起眼的小別院內。
他一腳踏進別院,從進別院開始,矮個的身體,竟隨着前進的步子,一點一點往上長了起來,就這樣一步一個身高,最後走到別院內部時,整個人變成了一個穿着白衣的中年儒生。
“事情如何?”這儒生一變回原樣,便聽到別院黑暗處,傳來一聲問話。
儒生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朝黑暗處躬身道:“果然如老袓所料,那雲家在招收小廝時,作了手腳。”
黑暗處那人聽了此話,也沒再問,沉默許久。
中年儒生也不急,只是站在那裡,靜靜等着。
“只是小廝做了手腳?”黑暗處聲音似有疑問。
“沒錯,那雲家護衛裡,我安插了人手,沒有得到迴音。”中年儒衫聲音不急不緩,在此刻停了一會後,又道:“我方纔,再次安了一人進去,若是原來人手出了問題,這次,想來問題不大。”
黑暗裡,稍沉默了片刻,又有聲音傳來:“如此,晚上就開始行動吧。”
中年儒生一躬身,道了聲是,便緩步退了出來。
來到別院處時,他的身體隨着步子移動,又開始慢慢變矮,走到大門處時,恰好恢復成那個矮個青年的樣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