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得志的陳啓星喜形於色,他爲過往曾經欺負過自己的人點名。老李、高中的班主任...然後他就想到了自己老爸陳尚標,但借他幾個膽子也不敢那麼做,噴完以後估計自己小命也不保了吧?
到了傍晚的時候,張亮提出自己晚上要參加一個美容美髮輔導班,一個月錢就報名了,今晚開課。他讓陳啓星幫忙去美容美髮用品店給買一些東西,店裡這幾天太忙了,張亮也沒空去。
陳啓星是正好瞌睡了有人給送枕頭,他連忙答應,而且立刻要動身。張亮心裡奇怪,這小子怎麼突然這麼積極?難道轉性了嗎?張亮掏錢又列了張單子給陳啓星,囑咐他別買錯了,自己連產品的品牌都寫好了。陳啓星嫌他囉嗦,拍着胸脯保證“我辦事你放心!”然後出門向鄰居借了個三輪,去拉貨去。
買完張亮囑託的東西后,陳啓星當然自己掏錢又買了個新噴壺,在外面磨蹭了一陣,估計張亮已經走了。然後他才施施然回到了閃亮美容美髮,把舊噴壺掉包出來,把新噴壺放在梳妝檯上,工作就完成了。
拎着個噴壺陳啓星在外面隨便吃了個晚飯,然後也沒急着回家。這世間點回去只能看新聞聯播,也沒啥意思。所以他找了間網吧先打發打發時間,當時有部電影還挺火的叫《湄公河行動》,陳啓星也聽說過。他是沒去電影院看,到這會只能在網上看了。
陳啓星打小就喜歡看警匪槍戰片,與其他男孩子一樣,小時候他的夢想是當一個威風凜凜的警察。整天腰裡彆着個槍,抓壞蛋多有意思。但是隨着自己慢慢長大,陳啓星才發現當警察要學歷,自己明顯不行。而且他這些年慢慢長歪了,越來越不像個警察,反而越來越像是個壞蛋。尤其是東北之行,還被當犯罪嫌疑人給拘留過,陳啓星就徹底死了那條心了。
不過這不影響陳啓星看警匪片,誰說壞蛋就不能看警察打自己人呢?況且陳啓星就算是壞蛋也還是‘未遂’的那種,還沒有到對社會造成嚴重危害的地步。
那個盜版還收錢的電影,演了兩個多小時,陳啓星看完心滿意足得出來的時候,已經九點多鐘了。他便動身往張亮家走。
到了小區,張亮他們家樓下,陳啓星纔想起來柳娟還在樓上等呢。先不着急上樓,陳啓星把先前想好的瞎話又給總結了一遍。自己昨天去找老祖宗了,老祖宗宅心仁厚見自己學雷鋒做好事,非常高興。他老人家傳授了自己一套駕馭鬼魂的法門,不過因爲這法術太過於高端,陳啓星一時半會兒也不能融會貫通。所以少則幾個月,多則半年,柳娟得等等了。
思來想去,陳啓星覺得自己這瞎話沒有漏洞,才穩定心情上樓。
拿鑰匙開了門,陳啓星一眼就看到柳娟正坐在沙發上發呆。她見到陳啓星迴來,臉上稍微有了點笑容,上來跟陳啓星打招呼。柳娟性格溫和,她沒有急着開口詢問陳啓星關於自己的問題,反而是問陳啓星今天過得順不順利。
這才一天沒見,陳啓星就發現柳娟的鬼魂越來越淡了,前天還看到的那套紅色連衣裙這時候都快變成薄霧了。陳啓星一陣心塞,柳娟支撐了一年終於快要撐不住了。
本來在樓下想好的一整套謊話,陳啓星也不打算說了。這時候再欺騙柳娟已經沒有意義了,他把事實的真相告訴了柳娟。他昨天回到了陳家莊,死去的老祖宗在小廟裡寫了東西,但陳啓星一句都沒有看懂。活着的老祖宗,不願意讓陳啓星摻和鬼魂之事,所以不願意教他。
聽完了這些,柳娟低下了頭,剛纔那一點的笑容也沒有了。陳啓星很明白她的感覺,一年以來的苦等,終於有了一絲曙光。但這一點的曙光也破滅了,換做是誰心裡都不會好受。他這時找不到任何的理由來安慰心如死灰的柳娟,哪怕柳娟這時候生氣他也能接受。
“我不怕死”柳娟突然說道,“爲了張亮我什麼都敢去做,我只是後悔,我對不起還沒出生的孩子。我不該自私得拿掉他,哪怕是賣血賣腎,我也應該養育他。即便生活艱難,我也不能剝奪他生存的權利。活着是有多好啊...”
陳啓星忍不住了,他也偷偷掉眼淚。柳娟繼續開口道:“也許我不應該回來問張亮,這一切的錯都在我。我應該跟張亮商量這些事,他一定會勸我留下孩子,咱們兩人一定能度過難關的。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柳娟最後還是謝謝陳啓星爲了她作的努力,一年多的孤獨等待,陳啓星是唯一可以與她交流的人。有些話只要能說出來就好了,柳娟只是怕沒有人能理解她的苦衷。強顏着歡笑,柳娟託付陳啓星以後幫着好好照顧張亮,也許在明天她就會消失了。
一咬牙,陳啓星拿起帶回家的舊噴壺對柳娟說:“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就是讓你附身到張亮身上,有些話你親自去問他。我雖然是張亮的朋友,但他的真實想法我也不知道。你不如就讓他親自來回答吧。”
陳啓星向柳娟告知了,噴壺的作用。雖然不知道鬼魂附身有什麼不良後果,但這是陳啓星現在能想出的唯一方法了。柳娟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張亮的事情,反而是自己這個好朋友沒有照顧好愛着他的人。即便將來被鬼魂纏身,陳啓星也覺得這是張亮必須要承擔的。
柳娟也在猶豫,她原打算通過什麼方法讓張亮看見自己,然後問完問題後一了百了。可現在卻是附身在張亮身上,這後果很難想象。
陳啓星催促她,雖然他也沒有經驗,但柳娟靈魂消散得太快了。只是短短的兩天時間就變得像是薄霧一般,弄不好她連明天都度過不了。柳娟也明白自己的情況,沒有辦法她只能答應。
從廚房拿過菜刀,陳啓星割破了自己手掌。趁着血流如注的時候,他搭在柳娟的肩頭。柳娟的鬼魂肉眼可見的在慢慢縮小,直到變成血紅色的一團。縮小後的靈魂,明顯比那個鬼孩子當時的要小。可能是柳娟的靈魂太過於稀薄了吧?
小心翼翼的拿起柳娟的靈魂,陳啓星把她裝在噴壺內。這個時候已經沒有辦法與柳娟對話了,陳啓星其實心裡也沒底,這中間會不會出意外?如果柳娟的靈魂就此消失的話,那陳啓星就犯了大錯了。
該死!我做事從來都是毛毛躁躁的,這麼大的事應該去問問太爺爺啊!陳啓星忍不住抽了自己一耳光,但現在柳娟的靈魂已經溶在了陳啓星的鮮血之中。要想還原,是不可能的了。
整個一晚,陳啓星翻來覆去的睡不着。電視也沒心思看了,他盤算着明天該怎麼做。按照先前的經驗,到了明天找個機會灌水在噴壺裡,然後噴在張亮的臉上應該就可以了。柳娟到那時候就可以與張亮直接對話了吧?
他把手機的鬧鐘調到了挺早,因爲必須在髮廊開業之前完成這些事情。這些事情不能讓無關的顧客知道,他們倆口子自己解決就行了。陳啓星甚至想到如何把天眼秘密告訴張亮,並且勸說張亮給柳娟道個歉。畢竟柳娟爲了他,連命都沒有了,張亮在她死後經常跟陪酒女鬼混也對不起人家。
難得對未來的事情有了些計劃,陳啓星終於閉上眼睛睡着了。
半夜的時候下起了雨,到了陳啓星起牀的時候還沒有停歇。陳啓星沒有心思吃早飯,他拿個塑料袋把噴壺裝好,抱在懷裡朝髮廊走去。
張亮昨晚學到了十點來鍾,就回髮廊睡覺了。難得沒有熬夜,他今天起來的也很早。陳啓星趕到髮廊的時候,張亮正在刷牙洗臉。見陳啓星懷裡抱着東西,張亮還以爲是他給自己買的早飯,就沒有太在意。
陳啓星趁着張亮收拾屋子的空檔,他往噴壺裡裝了一點水,也沒敢裝滿。估計柳娟的靈魂溶化得差不多了,他拎着噴壺,轉身去找張亮。
莫名其妙得看着陳啓星拎着噴壺走向了自己,張亮心說你小子要幹嗎?
“兄弟,你先坐下,我有重要的事情對你說。”陳啓星讓張亮在沙發上坐好。也不管張亮此時的一臉疑問,他開口道:“兄弟,有人想問你一些話,我也是在中間幫了個忙,你也別怪我。”
說完他拿起噴壺對着張亮的臉噴了出去,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張亮毫無準備被淋了個一頭一臉。
張亮氣得破口大罵:“陳啓星,你tm的在幹嗎?發什麼神經!”正要拿手去抹臉上的水,張亮發現腦子裡面怪怪的,有個很熟悉的聲音在一遍一遍得呼喚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