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啓星能明白韓林兒的意思。噬魂這個能力確實很厲害,但副作用也很大。
他之前只不過吞了幾隻惡鬼,隨之而來的心魔就差點佔據了他的本心。那時候他的腦子裡只有負面想法,看所有人都是壞蛋。
韓林兒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我在北京看到了你的能力。說實話我很驚訝,時隔幾百年,這種能力又回到了人間,不知是不是上天在給我警示。”
當初韓林兒之所以按兵不動,是有這份心思在。
“石像也在那個時候被姚家奪走了?”楊晨光問。
“不錯,姚家在我父親的能力沒有最終成型之前,從他手中奪走了石像。”
韓山童死後,紅巾軍起義並沒有結束。劉福通率領手下攻下安徽阜陽,幾年之後他們從河北把韓林兒請來安徽亳州當了皇帝,稱爲‘小明王’。
當初韓林兒的政權國號爲‘大宋’,連朱元璋名義上都是韓林兒的部下。
“對於我來講,朱元璋都是反賊,更別提當時那個一文不名的姚廣孝了。”
在場的人中,龍君龍師姐對歷史比較熟稔,本着歷史工作者的好奇心問道:“朱元璋不是把你從張士誠手中救了出來嗎,你怎麼還稱他爲反賊?”
韓林兒哈哈大笑,身上的黑氣越來越濃了:“那個朱重八心狠手辣,建國之後連與他一起打江山的功臣都殺,怎麼可能好心對待我?”
“難道那個傳聞是真的?”龍君聯想到一則野史。
“不錯,朱元璋派手下廖永忠去接我。其實是想半道上將我除去,他朱某人好安安心心的當皇帝。”
一樁歷史公案當即破解。
當時朱元璋自稱吳王,用的年號還是韓林兒的。只要韓林兒一天不死,他就一天不能名正言順的當皇帝。
於是朱元璋賊喊捉賊,一方面假情假意的請韓林兒移架南京,一方面在長江邊上設下埋伏。他唯獨忘了,韓林兒這些年拜在劉福通門下,學了不少道法,普通的手段怎麼可能殺得了韓林兒?
“我泅水遊了一夜,然後一路向東逃到了現在這個地方。朱元璋一定沒有想到,我非但沒死,還在幾十年後報了一箭之仇哈哈。”
龍君來了興趣,她恨不得找來紙筆記下這段不一樣的歷史。陳啓星他們識趣的把最靠近韓林兒的位置讓給了她。龍師姐絲毫沒覺得不好意思,大大方方的搬來一張凳子坐在韓林兒牀邊。
“請問你是用什麼方法報的仇?我記得朱元璋是壽終正寢啊?”
韓林兒面帶微笑:“老子死了,還有兒子,兒子死了還有孫子。我拿他朱元璋沒有辦法,但我可以害他的子孫啊。”
“太子朱標...”
“嗯,那個癆病鬼是最初的一個。我用紙人控制了他的心智,還沒折磨夠呢,他就死了。我聽說朱元璋死了兒子痛哭流涕,便在南京城大醉了三天三夜。”
聽到他說紙人,陳啓星好像知道了什麼:“你師父是劉福通,那劉世鏞是...”
“劉世鏞是劉福通的後代,紙人之術是他們家的家傳絕學。”
龍君瞪了陳啓星一眼,意思是讓他別插嘴。
“你說還有朱元璋的孫子,難道你對朱允炆也動手了?”
韓林兒點點頭,並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臉:“要不然我怎麼會這麼年輕?”
“附身?”
“答對了,附身這招並不稀奇,我在幾百年前就會了。你的朋友周斌附身在空姐身上,還是我幫他的忙。”
當時單明海帶着自己的外甥,來找韓林兒幫忙。韓林兒便小小施展了一下手段,把周斌變爲了女人。
“先不說這些。”龍君連忙把話題轉了過來。
“你附身在朱允炆身上,是想幹什麼?”
“削番啊,朱元璋死了,我當然不能讓他的兒子們好過。尤其是姚廣孝的主子燕王朱棣,爲了對付他我可是花了大功夫。”
“可你並沒有成功,朱棣從你手中把政權給奪回去了。”
韓林兒擺了擺手:“那又如何,反正我的目的就是讓他們老朱家自相殘殺,當不當皇帝我也無所謂了。只是那個姚廣孝是真的厲害,我千算萬算還是小看了他。”
身處北方的姚廣孝很快發現了異常,看清了‘朱允炆’的真面目。那個老和尚不動聲色,一方面調動姚家的勢力,一方面攛掇朱棣先下手爲強。
“那個老和尚道法比我要高明得多,在我父親的基礎上,把那尊石像發揮到了極致。我能長生不老,也是拜他所賜。”韓林兒平靜的說道。
“那你豈不是要感謝他?”陳嬌嬌諷刺到。
韓林兒閉上眼睛,而後緩緩的睜開:“世人都以爲長生好,但真正經歷過了,纔會知道長生只不過是一種折磨。”
“失去摯愛的痛苦會在你的一生中一次次的上演。有些悲傷不會隨着歲月被你淡忘,反而越積越深,彷彿讓你永遠置身在地獄之中。”
歷經了六百多年,韓林兒的感觸特別的深。那個贈與他一飯之恩的小丫鬟,那個溫婉可人的富家小姐,那個有情有義的青樓女子,那個知書達理的女學生。所有這些他愛過的人,一個個隨着歲月化爲塵土。
他與身處空門的姚廣孝不同,他有情有愛,並且對愛情非常執着。但這也成爲折磨他數百年的刑罰,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孤零零的他。
“我要向你道歉。”韓林兒看向陳啓星。
“周海燕長得特別像我當初愛過的人,從看到她第一眼起,我便回憶起當初那些美好的生活。所以我很自私的把她從你身邊奪走,你應該恨我吧?”
陳啓星沉默以對。
韓林兒嘆了一口氣:“可與她相處了一段時間,我發現我錯了。即便人長得那麼相似,周海燕也與她們有很大的不同。我追求的,只不過是往日的泡影。斯人已逝,再也不會回來。活了幾百年,我竟然還沒弄懂這個道理...”
感嘆完,韓林兒扭頭看向衆人:“你們看我這副模樣也應該知道,我剩下的日子已經不多了。我最後能做的,就是幫助你們阻止姚廣孝。那個邪惡的儀式不能讓它開啓,否則有無數的生靈將要面臨塗炭。”
讓人獲得永生的代價,就是數以萬計的無辜者獻出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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