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頭是佟俊山的表叔，提起侄兒的事情一臉的唏噓。
“俊山回來時還好好的，還給我們各家打招呼。說要在海邊開個小賣部，讓我們這些親戚幫助張羅蓋房”
“小賣部？”
“對啊，他們兩口子不會打漁，也不會燒菜手藝只能乾點小買賣。”
應了那句老話，百無一用是書生。佟俊山夫妻二人都是做教育工作的，中年想要轉行發現自己什麼技能都不會。
陳嬌嬌把陳啓星拉到一邊，省得他瞎問。
“那佟俊山夫婦是怎麼死的？”
老頭一仰脖，奇怪的問：“不是打電話通知你們學校了嗎？撫卹金都下來了。”
“撫卹金？誰發的撫卹金？”
“沒來人，直接把錢打進佟俊山父母手裡了，還通知老兩口搬到市裡去住。”
連親屬都給轉走了，陳嬌嬌面色凝重。
“您能跟我們講講佟俊山夫婦是怎麼死的嗎？我們學校真的不知情。”
“那就奇了怪了，人死得離奇，單位還不知道”
佟老漢也是無聊，看在兩個小姑娘誠心請教的份上，他就講了講前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佟俊山回到小漁村是四月底的某一天，具體日期佟老漢記不清楚了。
那時佟俊山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常。裡裡外外收拾老家的屋子，還拜訪關係比較近的親戚們。
大夥是在那時聽他說要回鄉做買賣。
當時有人就問了：“你在市裡不是幹得好好的嗎，二十年教齡怎麼也評上高級職稱了吧？”
佟俊山自嘲的說：“高級職稱管啥用，現在的孩子越來越難伺候了。”
陳氏姐弟同時想到那個小胖子，於是心裡一黯。
佟老漢煙癮比較大，一根接着一根抽：“大夥都感覺怪得慌，小孩頂多皮一點，還能翻了天不成？”
的確能翻了天。受害者陳啓星非常有發言權，但憋住沒有多嘴。
把老家這邊收拾停當，佟俊山回市裡。接着在五一假期的前一晚，把老婆孩子給帶回來了。
因爲家裡比較亂，佟俊山的愛人把孩子先送到公公婆婆那邊住。而他們兩口子暫時住在老房子裡。
五月一日白天沒什麼意外發生。佟俊山上街聯繫施工隊，準備把臨街的那間屋改成商品房。
工程說多也不多，只需在牆上打上一道門窗，再簡單粉刷一下就好了。
陳啓星擡頭看了一眼漁村的建築。青石壘砌的房屋長滿了苔蘚，看起來有不少年頭了。佟俊山拿老房子開刀，顯然是不打算回去當教師了。
親戚們跟佟俊山約好了，等房子正式開工的時候，大夥都過去幫忙。畢竟佟俊山文化水平高，在老家地位還算不錯。
臨近傍晚時，下起了瓢潑大雨。電閃雷鳴，讓大夥都沒心思打牌了。加上壯勞力都趕在休漁期前在海中未歸，村裡剩下的人不多。
佟老漢與侄兒家隔着兩道院牆，看着雨下成這樣子，心說明天施工隊未必能來的了。
是夜凌晨時分，村口傳來一聲狗叫。但那條大狼狗只叫了一聲，便停歇了。
起夜的佟老漢嘟囔一聲，便回屋繼續睡覺。
沒過多久，佟俊山家傳來砸東西的聲音。外頭雨聲雖然大，仔細聽還是能分辨得出來。
佟老漢披上衣服準備去查看，但被老伴拽住了：“人家兩口子吵架，一定不想讓外人知道。你一個外人瞎摻和什麼！”
老伴的話也對。佟俊山夫婦不同與小年輕，他們夫妻倆都是有身份的人。吵架這種事如果公開的話，一定讓他們下不來臺。
於是乎佟老漢沒有出門。過了沒多久，那邊也沒了動靜，看來人家兩口子鬧騰完了。
大雨在早上停的。佟老漢吃完早飯，溜達了一圈，便到侄兒家門口敲門。
他這人腦子一根筋，揹着老伴還是想勸勸那對夫妻倆好好過日子。
敲了幾下門，他發現沒人答應。插銷的鐵門的插銷沒有鎖，佟老漢便推門而入。
再推開堂屋的門，佟老漢嚇了個屁蹲。
佟俊山滿臉是血，倒在乾涸的血泊之中。他的脖子被人咬穿，確切的說脖子被人吃下去一半。白色的頸椎骨暴露在空氣中，已經死去多時了。
更嚇人的是，他的右手手指頭全沒了，只剩下血肉模糊的掌心。
佟老漢連滾帶爬出去叫人。街坊四鄰沒人敢進去，直到片警來了，大夥才壯起膽量進屋查看。
佟俊山的媳婦死在臥室裡，但她是自殺。她用一把剪刀扎穿了心口，噴出來的血漿塗得滿牆都是。
好多人忍不住跑到屋外吐了。這一幕太嚇人了，簡直跟恐怖片一樣。
漁村的片警不敢處理，打電話聯繫刑偵支隊的人來。
清理了案發現場，對方很快得出結論。殺害佟俊山的兇手，就是佟俊山的老婆。而她在殺人之後，很快選擇了自殺。
因爲證據太明顯了，佟俊山老婆的嘴裡還有丈夫的血肉沒有嚥下肚。
雨夜那一晚，佟俊山夫婦不是在吵架。他們夫妻倆在搏鬥，最終妻子用殘忍的手段，殺害了自己的丈夫。
由於受害者以及加害者全都死了，案件便失去追查的必要。
警察那邊匆匆結案，迷信的村民們也沒有爲佟俊山夫婦操辦大型喪事。在長輩的主持下，親戚們用佟俊山的存款替他們夫妻倆火化埋葬。
“俊山他們兩口子就埋在山那頭，我們沒敢埋在一起。怕他倆變成鬼魂，還得打起來”
佟老漢踏滅了菸頭，指了指海邊的小山包。青松下一個個墳冢，分不清哪個是佟俊山夫妻的。
離開了漁村後，陳嬌嬌一直沒有說話。
佟俊山夫妻倆遭遇陳啓星夢中的兇殺場景，死亡方式一模一樣。
原以爲小學校園裡，不過是小打小鬧，沒成想真的出了命案。兩個活生生的人幾乎是被人用行刑的方式，殘忍的殺掉了。
那麼疑點來了，是誰殺了那兩口子，而又是誰接走了佟俊山父母和孩子？
陳啓星也不做聲了。他實在不願意把兇手和汪明月聯繫在一起，那個孩子只有十歲，看起來是那麼的柔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