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東北驕陽似火,與全國其他火爐城市沒什麼不同。
在一條人跡罕至的公路上,有一輛大貨車拋錨了。常大龍蹲在車的陰影裡,悠閒的抽着香菸,不時還伸頭看向車底。
“好了沒有啊,整這老半天。”
車底的人甕聲甕氣說道:“我頭回上手,您老非要讓我修。”
“說的什麼屁話,你學開車我學開車?以後等你跑長途車壞了,老子難道還大老遠跑去幫你修車嗎?別說廢話趕緊的,明天還得趕到黑龍江給我孫女過十歲生日呢。”
慎浩在車底模糊嘟囔一句,氣得常大龍踹了他一腳。
就在這時常爺的手機響了,他從腰間的手機套裡拿出來一看,是陳嬌嬌打過來的。接聽之後,便傳來陳嬌嬌一陣哭腔。
“咋地啦閨女,慢慢說彆着急。”
“陳啓星那小子咋啦,變成死煞了!什麼時候?”常爺驚得手中菸頭都掉了。慎浩聽到動靜,連滾帶爬從車底出來,一臉懵逼的問出什麼狀況。
常爺站起身,詢問事情的詳情。當聽到陳啓星故態萌發,吞吃他人靈魂的時候,老爺子氣得一錘車門,硬生生把鐵皮車門錘出一個大坑。
慎浩看着自己新買的二手車,一陣肉痛但又不敢作聲。
“我早就告訴那小子,他的道行太淺根本駕馭不了那麼強大的靈魂,非要給我整出點大動靜!”老頭擡腳要踹輪胎,被慎浩拼死攔住。
“師父輪胎我可不會修...”
“你給我閉嘴滾到一邊去,小氣那樣真沒出息!閨女我在罵大徒弟呢,你繼續說哈。”
聽陳嬌嬌說完這一切,常大龍嘆了口氣:“閨女你別傷心,我是陳啓星的師父,這事別人不管我也會管的。你在北京等着我,我現在就過去。”
當他安慰完陳嬌嬌,黃三姑奶奶從他背後慢慢浮現出來。
“大龍啊,小星那孩子真的變成絕煞了?”
通常人變成鬼魂,如果他們尚且還有理智的話,就會維持人的形態。只有那種迷失心智的鬼,纔會變得奇形怪狀。三姑奶奶把這種喪失人性的煞稱爲絕煞,因爲那種東西已經走到演化的盡頭。
常大龍點點頭:“看樣子是了,他現在變成一頭黑狼,我抓了這麼多年鬼都沒聽過這種事。”
黃三姑奶奶琢磨了一小會說道:“我倒是聽過變成別的東西的,不是狼而是一條大狐狸。”
清朝乾隆年間,黑龍江鬧過一次天災。當時黃三姑奶奶跟着常大龍太太師父修行,一直居住在瀋陽。
江湖傳聞,黑龍江那邊出現了一隻大妖怪,是個全身金黃的大狐狸。那妖怪所到之處,赤地千里死傷無數。
黃三姑奶奶跟的那名出馬仙是個滿人叫書成阿,是做糧食買賣的。聽到此事後,他放下生意不做,全速趕往黑龍江除妖。
那時候交通不像現在這麼方便,信息也不太發達。當他騎着馬風塵僕僕趕到哈爾濱時,狐妖已然沒有蹤影。
書成阿沒着急回去,留着當地多方打聽,是哪位高人降服了狐妖。
據當地一位道門人士說,一開始他們糾集了僧、道、出馬各門二十多人,準備一齊上。沒成想一個照面,被狐妖啃倒了一大半。剩下的人見此情形,扔下傢伙抱頭鼠竄。
原以爲當地的道門就此覆滅,最後是一名面相清癯的讀書人救了他們。那隻兇狠殘暴的狐妖被讀書人拿一隻布口袋套了進去,然後沒了蹤影。
書成阿詳細詢問讀書人的樣貌,那幫人衆口紛紜有人說白頭髮,有人說黑頭髮,甚至還有說光頭的。簡而言之,大夥光記得他的穿着,愣是記不得他的長相。
黃三姑奶奶懷疑那個高人是自己的師父祁先生,但又不敢肯定。事情一晃眼,就過去了好幾百年。
“那隻大狐狸還不是死煞變的,還就有那麼大威力。如果換做是我和小星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說到這裡,黃三姑奶奶有點後怕。當年要不是祁先生,她繼續殺戮下去也會變成禍害萬民的大妖怪。
死煞本身就可以吞吃別人的靈魂補充損失,尤其是陳啓星這種完美融魂的怪胎更加厲害。也就是說,他一旦成妖就會越來越強,直到釀成無法阻止的天災。
常大龍知道事態的嚴重性,一跺腳便主動坐到駕駛位。他沒心情看着徒弟慢悠悠開了,他這個老司機親自出馬,調轉車頭向北京方向狂奔。
現找那個神通廣大的祁先生鐵定是來不及了。常大龍甚至都沒自信,能單挑變爲狼妖的陳啓星。他只盼着陳啓星理智尚存,別在北京那種人口密集的地方大開殺戒。
他不知道的是,化爲狼妖的陳啓星已然殺掉數名圍捕他的白蓮教高手。
白蓮教的人不是蓋的,他們在陳啓星化妖后,施展神通追上他的腳步。前面幾波的攻擊讓他們損失慘重,連號稱金剛不壞的靈空大和尚都被狼妖撕下一隻手。其他人就更別提了,一個活口都沒有。
不過讓人感到奇怪的是,變爲天災後陳啓星並沒有趁勢展開屠殺。他不斷的在北京城周圍盤桓,只要不被主動招惹,他絕不出手傷人。
白蓮教的人逐漸瞧出端倪,於是把強攻改爲監視,看陳啓星到底想幹什麼。
北京一個高檔寫字樓內,陳啓星的情敵也就是白蓮教的‘少主’目光灼灼的看着手下。
在他面前,白蓮教總舵的頭頭腦腦齊聚一堂。
方纔秘書向大夥報告狼妖的情況,現在輪到少主發話了。
“平時不都挺能的嗎,現在怎麼都啞巴了?”死傷這麼多好手,少主的語氣竟然風輕雲淡,就跟在旁邊看笑話一般。
此時一箇中年人站起身來,向着少主鞠了一躬:“屬下無能,竟然引狼入室。屬下願意自裁,以彌平滔天大罪。”
少主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
“這個罪不用你承擔,你也承擔不起。那小子來北京的事我也知道,要是論罪過的話,我也難咎其責。”
“不過”他話鋒突然一轉,“我倒是想看看,那小子到底想幹什麼,還有在背後操縱他的人是誰?”
底下的人心裡一突,難道世間真有神通廣大之人,連那樣的怪物都可以操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