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爺，您老人家見多識廣，您能告訴我這是什麼情況嗎？”
陳啓星最初以爲是自己看花眼了，等他揉了揉眼睛，發現世界還是黑白一片。
陳德旺呆坐在板凳上，花了半天功夫纔回過神來。只聽他緩緩開口道：“看這模樣，應該就是所謂的陰間了吧？”
陳啓星沒搞明白，這黑白世界跟陰間有什麼關係。而且老頭不是說過，這世上壓根就沒有陰曹地府嗎，現在怎麼又突然迷信了？
老太爺並沒有繼續回答陳啓星的疑問，而是東張西望，並且搖頭嘆息道：“想不到想不到，原來老祖宗說的是真的。這世上果然存在這種地方...”
難道老太爺魔怔了嗎？陳啓星踮起腳尖，但是視線被院牆擋住，於是他回屋跑上二樓。
登高望遠，陳啓星舉目遠眺。這一看不得了，只見蒼茫大地上所有的景色都變了樣。天是灰濛濛的，地上的草木都披上一層黑紗。只有遠處一彎小溪，在黑霧中泛着白光。
這還不是最主要的，進陳家莊的山路上，飄蕩着一團團白色的影子。陳啓星視力雖好，但相隔太遠，也分辨不出那些東西是啥。但看這模樣好像是鬼魂。
這就奇怪了，陳啓星有天眼，他可從不知道陳家莊附近有這麼多孤魂野鬼。這些東西是哪冒出來的？
他剛想下樓去找老太爺，轉頭才發現老頭就站在他身後。
“太爺您看到了嗎？”陳啓星一指遠方。
老頭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也看到那些白色影子了。
“要不咱們過去滅了他們？這些傢伙看樣子都要進咱們莊了...”
陳德旺擺了擺手：“不必了，那些白影是陰間之人，他們已經跟咱們不在一個世界了。”
陳啓星越聽越糊塗，怎麼又扯到陰間？鬼魂不就是鬼魂嗎？什麼叫跟咱們不在一個世界？
“算了不看了...”老頭心情複雜的撕下符咒。陳啓星向外又看了一眼後，也摘下‘明目神符’。
“到底咋回事啊？”
陳德旺沒有說話，揹着手走到屋內，下樓一屁股坐到藤椅上。陳啓星隨手給老頭倒了杯茶，放在他身邊。
“當初我也是聽人說起過，我那時沒有當真，以爲是那是哄小孩的...”
老太爺努力回憶很多年前聽到的傳言，然後複述給陳啓星聽。
在陳德旺年輕的時候，陳家莊裡有一位老姑娘。她也姓陳，至於叫什麼，太多年過去，陳德旺已經記不清了。
這位老姑娘就是當年爲了解救陳德旺，而犧牲掉的陳家莊三名天眼開啓者之一。
當初陳德旺二十出頭，剛開啓天眼，接觸到驅鬼除妖這一行。他覺得處處都新鮮，在農忙之餘經常纏着另外三名前輩給自己講故事。
他的大伯和四叔老成持重，多餘的事情不愛多說。只有那位老姑娘經常說一些讓人聽起來，如同天方夜譚的東西。
陳德旺曾經聽她說過，這世上存在陰間。死去的魂並沒有都消散，他們轉化爲另一種模樣，繼續活在陰市裡。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當年二姐說的陰間是什麼。原來陽間就是陰間，它們兩個地方是相通的啊...”
陳啓星絞盡腦汁：“您是說兩個世界是重疊的，人死後就變成另外一幅模樣，留在了原地？”
“應該是如此，二姐的天眼有些特殊。她比我們看東西都要細緻，或許她看到的世界就是剛纔那副黑白模樣。”
“那鬼魂呢？那些活着陽間的鬼魂是怎麼回事？”
“恐怕是無法到達陰間的鬼，它們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逗留在陽間，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二姐曾經說過，活在陰間的鬼魂，即便與她站面對面，也看不到陽間之人。所以我才說他們跟咱們不屬於同一個世界...”
“那些鬼魂他們在陰間是不是跟陽間一樣，正常活着？”
“我也不清楚”陳德旺搖搖頭，“我也是頭一回知道世上還有陰間這個地方，至於他們以何種形態生存，我也不太瞭解。我只是沒想到，陰間離我們是如此的近，簡直就是一線之隔。”
不知怎麼的，陳啓星聽老頭說話，感覺心裡毛毛的。這一道‘明目神咒’給他們帶來太多的震撼。原來天眼能看到的東西，並不是人類的極限。
難道說，從古至今傳言中的陰曹地府是真的嗎？還是說跟傳說中，略有不同？想着想着陳啓星徹底蒙圈了。
“那黑白無常，牛頭馬面？”陳啓星想到小時候看鬼故事，經常被提到的那四位地府大佬。
“應該是沒有...”老太爺剛說了個開頭，立馬就改口了，“興許是有，我現在也不敢下結論。就連鬼魂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也不敢肯定了。”
按照先前的理解，鬼魂就是人在死後的剩餘。人的靈魂沒有消散乾淨，形成了這種虛無縹緲的氣體。
陳德旺自打學習道法，本家大伯就是這麼教他的。可眼見爲實，他到了九十多歲高齡，反而更加迷茫了。
如果鬼魂不止一種形態，那麼剩下的鬼魂到底是以何種樣式生存着的？
民間不乏陰曹地府的傳說，那裡面到底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而又是誰最早對世人描述了陰間，難道他去過陰間又回來了嗎？
“搞不懂，搞不懂...”老太爺晃了晃腦袋。
陳啓星腦回路與正常人不太相同，此刻他在想其他事情。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立刻問陳德旺道：“如果有陰曹地府的話，那太爺咱們還捉鬼不？”
“嗯？”
“我的意思是，咱們打人家同胞，你說閻王會不會忌恨咱們？”
雖然陳啓星這小子，大多數時候說話都不着調，不過這一番話倒難住陳德旺了。
“嘶...你說的似乎有點道理。不過我這輩子都跟鬼魂打交道，也沒見閻王來找我啊？況且咱們消滅的鬼魂，都是遊蕩在陽間的，跟他們也無關吧？”
陳啓星嘴就沒個把門的，他忽然禿嚕一句：“沒準人家已經拿小本子，啊對就是生死簿，把您老人家乾的那些壞事都記下來了。等您死後到了陰間，他們就拿鋸子鋸您老人家...”
當天晚上，陳啓星又捱了頓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