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

只是自己一直以來屏蔽了這個答案,屏蔽了那個所謂的事實真相而已,我只是認爲,那可能是雨兒不想和我說話,不想接我電話的藉口罷了,而現在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那絕對就是事實真相。

茫然擡頭,佇立於這夕陽色燈光璀璨的馬路之上,感受着淚水的鹹與酸,感受着自己的心碎,這個令我噁心的世界,真是太他媽的可惡了,我自己明明就是這世界上最愛張妮的人,可老天爺爲何要如此安排,我無法透徹其本質,我不知道老天爺他到底是想做什麼,或着說,老天爺他從一開始,那就從不曾打算把雨兒給予我,爲何卻又讓我遇到她,讓我充滿希望的幻想之後,再去品嚐這瞬間就此降臨的痛徹心扉般的絕望。

老天爺他是在玩我嗎?覺得我很好玩嗎?他就要如此愚弄着我嗎?真是他媽的可笑呢,我自認自己是兇獸,是強者?呵呵,不對,老天爺他纔是強者,一種強大到,我看不見,摸不着,甚至想用磚頭砸爛他的腦袋,這也只能在自己的臆想中完成的存在,老天爺就是他媽的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此刻我要能接觸到他,我相信自己一定會讓他爲愚弄我而付出生命的代價,我要砸爛老天爺他的頭顱,拆掉他身上的每一根骨頭,然後將這些骨頭全部咬爛,再生生吃掉裡面的骨髓,是的,我一定一定會如此做的。

可是現在我已經什麼也不想去思考了,我只想見雨兒最後一面,今生今世的最後一面,我麻木的咬牙,抹掉被寒風吹至冰冷的眼淚,壓制自己靈魂深處的痛苦,讓自己儘量看上去正常一些,我到了勁勝公司附近一家小賣部裡買菸,可看到邊上新開了家網吧,至此我走進這家新開的網吧裡,交錢,打開電腦,努力的抽着香菸,給雨兒的QQ上發消息:我想見你最後一面,見過之後我就走,帶着你男朋友一起過來,我也看看他。

其實雨兒的QQ是手機在線的,而且當我這條消息發過去之後,雨兒立刻就回復了我:我剛下班的時候看到你了,但是我很怕你,而且我已經有男朋友了,你也是知道的,你回蘇州去吧,謝謝了。

我苦澀一笑,咬牙強忍着淚水,抽了一口香菸,繼續給雨兒發消息:你男朋友是誰?

雨兒發消息告訴我說,我認識這個人的,可是現在我是真的想見雨兒她最後一面,故此我是如此卑微至極的乞求着她,告訴她,我即便是傷害老天爺,那都不會去傷害她的,如此爲什麼要怕我?我乞求着,乞求着她能讓我見她最後一面。

而雨兒只是說着,我這個名叫郭豹的人,是個惡人,在禮泉的時候就是惡名遠揚,說所有人都是怕我的,我又不是不知道什麼的,最後我實在沒有辦法了,我說:張妮,我只想見你最後一面,見過之後我就走,你不來見我,我會殺了你和你男朋友的,我是認真的,謝謝了,給我機會。

這個消息過後,雨兒似乎考慮了一會,這纔回我:可以,明天早晨我和我男朋友去你所在的那個網吧,你坐另外一個房間,我們開個視頻見個面就行,但我不想看到你靠近我,我怕,而你看到我之後,你就離開崑山。

嗯。

我是如此回覆的信息,我現在在想些什麼?是明天看到雨兒男朋友之後,瞬間掐死他嗎?不,不、不、如果說這原本就是老天爺他個狗日的,這對我這種惡人的懲罰,是告訴我說,我這種曾經的惡人,永遠永遠都不配擁有幸福的話,那麼至少,讓我向老天爺他老人家祈禱,祈禱着我所至愛的張妮,能在此生找到幸福,並讓這幸福伴隨她至此生的結束,那麼剩下這孤獨痛苦的自己,就讓這痛苦從此永世侵蝕着我吧,我承受着,只要張妮她能幸福。

對的,一定就是這樣的,故此我不會掐死她男朋友,我反而會祝福他?或許是吧。

反正得到雨兒這個回覆之後,我開始就變的沉默,變得似乎有些可怕了,我能感受到內心深處,那似早已被自己遺忘的兇獸,開始無限的憎恨着這個世界中的一切,似要誓死吞噬這個噁心的世界,可這些都不過是自己的想像罷了。

我不知道自己這一夜在網吧裡是怎麼過的,只是知道自己是盯着電腦發呆,去櫃檯買了四五次煙吧?不知道呢。

……

第二天早晨九點,我的QQ上雨兒發來視頻,她留了長頭髮,而且染成了半黃色,無比清晰的攝像頭,左下角顯示着極度的標示,我知道曾經雨兒就應該是在這家網吧裡和我視頻的,那時候我自己還在網絡公司呢,一直向雨兒裝着十三。

雨兒真是漂亮呢,她就像比九天之上的仙女還要迷人一般,而且雨兒此刻看上去很是開心的樣子,她迷人的笑着,我都能看到她笑到咧嘴之後露出的牙齒,可她的旁邊坐着張明剛,是的,張明剛他可真是帥氣呢,簡直就像明星一樣。

啊咧?

我是在笑嗎?不對,怎麼回事,這到底發生了什麼?自己怎麼會淚流不止,淚水好他媽的鹹啊……心臟好痛啊!自己瘋狂的顫抖着,再也無法壓制內心的情緒,一下子淚水就此決堤,我開始無助的胡亂抹着眼淚,是自己不想品嚐到這淚水中的酸澀痛苦嗎?可是無法止住淚水呢,根本沒有絲毫辦法呢,自己到底怎麼了?鼻子和兩腮,還有眼睛好是酸澀啊,心臟好是疼啊,這到底怎麼了嗎……

顫抖着在鍵盤上打着字,看着對面雨兒和張明剛幸福亦開心笑着的樣子,哦?我不該對雨兒說我想見她最後一面的,絕對絕對不該提出這個要求的,此時此刻我自己再也不是自己了,自己是誰?我已經完全不知道了,只是感到太痛苦太痛苦了,根本無法止住這淚水其肆意的流淌。

我不知道自己要在鍵盤上到底打些什麼字,或者說些什麼發給雨兒和張明剛,我只是打了一些字,然後刪除,再打,再刪除,最終的最終,我就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如此卑微至極的愛意,如此在自己無助的絕望中,就要至此結束了。

我終於打出了第一句文字,顫抖着發送:祝福你們幸福。

接着張明剛在鍵盤上打字,說着雨兒很好的,他們早就住一起了,雨兒會給他做飯,洗衣服什麼的,說着他們很是幸福什麼的,更是說什麼謝謝我的祝福之類的。

可我流着眼淚,絕望至極到腦海裡一片空白,我失去了自己所有一切的鎮定與狂暴,此時此刻的自己,更像是一個受到了天大委屈的三歲小孩,甚至比當初在東關初中,校長趙胖子當着全班同學的面,打我,強行要求我念,是我自己威脅付傑去偷小賣部的錢那會的委屈,還要委屈上數千萬倍都不止。

我是多想告訴此時此刻依舊笑意滿面的雨兒說,張明剛他那麼帥氣,又有世人所謂的家,更是那麼多女孩子追求他,他誰得不到啊,他有着太多太多的選擇,而我的世界裡,卻僅僅只有張妮你一個啊,除了你以外,根本就是一無所有,甚至連自己都不曾擁有過呢。

啊!神啊,至高無上的老天爺啊,求你了,真的求你了,將這此時此刻再也無法開口自己的這種愛意,傳達給張妮吧,真的求求你了!

呵呵,愚蠢至極而亦無能的自己,神纔不會可憐我這種貨色呢,我他媽的連所謂的世人都不是呢,世人是有家的,是有勇氣與力量,是有愛的,是有選擇的,而我什麼都沒有,故此神纔不會可憐我這種貨色呢。

可是,天啊!張明剛他在打字說些什麼啊,還在說他和雨兒住在一起的事情,還在說雨兒的好,這是在向我炫耀嗎?神啊!至高無上的神啊!救救張明剛,讓他停止打字吧,再向我炫耀,我這瘋子會忍不住過去殺了他的,是的,我知道他和雨兒兩個人,就在這個網吧我所在房間的隔壁房間裡,因爲我觀察過這個網吧的情況。

不,不對、是至高無上的神啊!快他媽的來救救我吧,我不是你創造的嗎?至此纔來到這個可怕的世界中的嗎?你到底想怎麼樣嗎?你到底要讓我承受什麼樣的痛苦才肯罷休嗎?我脆弱的心臟好疼啊,我淚流不止啊!這是我此生感受過最爲最爲瘋狂的痛苦,這種痛苦簡直就是在撕裂我的靈魂啊!神啊!你到底創造我來到這個冰冷的世界上,是來做什麼的啊?你他媽的給指條路啊,不想說話,你他媽的倒是給放個屁啊!

我忍不住了,我不知道自己將要想做些什麼,或者說自己將會做些什麼,自己已經不敢擡頭去看雨兒和張明剛的笑臉了,只是瘋狂的顫抖着,靈魂也在被生生撕碎的痛苦中瘋狂顫慄着,我想?我想點燃一支香菸,可無比顫抖的手,這導致打火機怎麼也打不着,它不是防風的嗎?怎麼這刻就打不着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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