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照片的事情,柏薇和曲森鬧了一點小小的不愉快。儘管曲森事後向柏薇婉轉道歉,但柏薇卻是耍起了小性子,一直拒不接曲森的電話。直到幾天後聖誕節的到來,再次來到校園的曲森才得以見到柏薇。
“小薇,還生氣呢?”
“生什麼氣?剛好,今天有聖誕派對,一起參加嗎?”
見此時的柏薇不僅一臉愉悅的神情,還主動邀請自己參加她們的聖誕派對,曲森自然一口答應下來。
“本來我也是來約你參加一個聖誕聚會的,既然你們這裡也有,敢不如命?”
兩個人有說有笑,重歸於好了。
聖誕派對是在晚上七點鐘開始的,因爲今年的冬天格外溫暖,聖誕這天一整天又都是風和日麗,入夜後,更是一輪滿月緩緩升上萬里無雲的晴空,大家一致同意把派對場合佈置在了教學樓前的草坪上。
今天來參加派對的,不僅是來自國內的留學生,還有不少當地的學生。黃皮膚,白皮膚,黑皮膚都有。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的年輕人,氣氛很快就被推上了高——潮。也不知是誰第一個起鬨:
“柏薇唱一個!”
隨即大家都跟着喊了起來。
柏薇雖然出身於不一般的家庭,卻深受傳統文化的影響。聖誕夜對於當地人來說,就類似於國內的春節,再加上今天剛好是國內農曆的十一月十四日,那一輪懸於空中的滿月,自然而然引起了柏薇的思鄉之情。見氣氛如此熱烈,柏薇早已心動。轉頭看了身邊的曲森一眼,見對方微笑着點點頭,便緩緩來到中央的聖誕樹旁邊,接過一位同學遞過來的麥克風,略微沉思片刻,對大家輕聲說:
“我本不擅長唱歌,可是,我們的文化中有一句話叫‘盛情難卻’,那我就開個頭,算是拋磚引玉吧。”
因事先並沒有準備伴奏帶,柏薇也只是清唱。當一曲蘇軾的《水調歌頭—丙辰中秋》,清脆而又略帶憂傷的響起,整個派對現場變得鴉雀無聲起來。尤其來自國內的學子,本就被一輪明月勾起了心中的思鄉之情,再加上柏薇這首應情對景的歌曲,無不沉浸在對遙遠家鄉以及親人的思念。
曲森,或者說司運更合適一些,此時也難免被柏薇的歌聲勾起了埋在心底的往事。
父母含辛茹苦把自己養大,幾乎是砸鍋賣鐵供自己讀書,還算爭氣,能獲得這所大學的助學金,併到異國他鄉留學,司運是他們家鄉方圓幾百裡內唯一的人。真可謂光宗耀祖,給父母掙足了面子。
四年異國他鄉的學習生活,儘管有助學金,也不過僅僅維持溫飽,所以四年之內司運從未回家過。不僅如此,每逢節假日司運都會找一份零工做,省吃儉用,偶爾還會寄幾個錢回去,聊表一下自己的孝心。
就在最後一年的寒假,司運找到了一份打掃衛生的零工。也正是這份工作,讓他認識了懷特,以至於因爲貪圖對方許諾的豐厚報酬,一步步走上這樣一條不歸路。
不是沒有想過退出,一是來自懷特及其背後組織的威脅,讓司運下不了決心。二是,m國並不是家鄉人想象的那樣,就是人間天堂。畢業後的司運,要不是懷特及其組織幫忙,連在當地找份工作都不可能做到。這讓他越發看重了對方給予的報酬,而越陷越深。
柏薇當然也沒有想到今天會唱歌,當大家起鬨時,心中不由一動。先是心裡的確被天上的一輪明月勾起了思鄉之情,勾起了對快兩年沒有音訊的叢葉的思念,同時,她也想借鄉情和親情警醒一下司運。
從來自國內的信息看,司運雖然被策反有兩年多了,可是至今爲止並沒有對國家造成實質性的危害,如果他能及時回頭的話,古話講亡羊補牢爲時未晚。所以,柏薇一邊唱,一邊看着司運臉上的表情。
當司運略有所思低下頭去的時候,柏薇也唱到了尾聲,走過去,把麥克風遞到司運手裡,輕聲問道:
“想家了?想不想朗誦一遍這闕詞?”
司運擡起頭看着柏薇一雙明亮,又隱含期待的眼神,下意識接過話筒,內心深處也不由砰然一動。可是,緊隨而至的掌聲,一下打斷了司運的思路。
雖然接下來司運那略帶磁性的嗓音,把一闋《水調歌頭》朗誦的抑揚頓挫,灑脫而又不失一絲思鄉的憂傷,但柏薇知道,今晚的心思算是白費了。
隨着每位同學陸續走上來表演一個節目,時間飛快流逝着,不知不覺間,聖誕夜洪亮的鐘聲就從校園那座鐘樓上傳了過來。
鐘聲響起,大家開始從聖誕樹上搶禮物。原本都是在場的各位事先掛上去的,所以柏薇也走過去隨意取了一件。唯獨司運靜靜地站在一邊,沒有動。
柏薇興高采烈拿着禮物來到司運旁邊,炫耀似的當着司運的面把一隻精美的小盒子打了開來。打開盒子的柏薇,第一時間並沒有認出裡面是件什麼禮物,伸右手,用兩根手指把裡面一個薄薄的牛皮紙包裝夾出來,柏薇才猛然認出來,自己搶到的竟然是一隻安全套。
柏薇頓時滿臉緋紅,迅速把安全套的紙袋又放進盒子裡,並迅速包了起來。
類似的禮物,柏薇也聽別人說起過。一般放有安全套的禮物中,還會有一張酒店的房卡。不過,柏薇根本就沒有去注意裡面是不是還有其他東西。眼睛四處踅摸了一會,想要把手中的小紙盒子扔掉,或者悄悄藏起來。可是四周都是人,又剛好在平整的草坪上,根本沒有能夠藏起禮物盒子的所在。
“給我吧。”
正當柏薇尷尬非常的時候,司運適時伸手從柏薇手裡接了過去。
柏薇沒敢看司運的臉,轉頭看着別處,嘴裡輕聲道謝:
“謝謝。”
“不客氣。想不想看看我的禮物?”
柏薇聽司運如此說,才轉過頭來,見司運兩隻手裡各拿着一個紙盒子,顯然左手裡是剛纔柏薇搶來的禮物,右手裡應該就是司運送給柏薇的禮物了。
匆匆一瞥之下,柏薇發現兩個紙盒子竟然驚人的相似,不由瞪了司運一眼,隨即轉頭快步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