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椿國紀年:天鳳二十三年,秋九月初六午時。
高椿國都城鳳凰城。
突如其來的御林軍兵變,唯獨始作俑者郝林凌和童期事先不知情,這可把兩人給急壞了。
右丞相郝林凌相府密室內,面面相覷的兩人都不知道御林軍首領朱恆究竟是不是瘋了,明明說好要在月底,等候郝林凌的命令方可實施兵變,怎麼毫無徵兆突然發生了呢?
更讓兩人心驚肉跳的事情是,無論如何都聯繫不到朱恆。這不能不讓他們懷疑,尤其是童期。
“相爺,這件事情肯定不是看起來這麼簡單。”
“先生的意思是說朱恆的兵變另有目的?”
“學生暫時也猜不透,但總感覺事情沒這麼簡單。”
“那還要不要通知太子爺?”
“那是自然,學生已經發出信息。”
雖然一直奇怪童期是如何在自己眼皮底下和金善國太子惲義中聯繫,不過,郝林凌還是忍住沒有再問。
“先生留守府中,希望能儘快得到回覆。既然聯繫不到朱恆,本相也只能親自上陣了。”
“相爺放心,一有消息學生必定馬上彙報。相爺此去要多帶侍衛,以防不測。”
童期對於朱恆的突然兵變,心裡非常不踏實,可又實在猜不透朱恆的用意,所以並沒有勸右丞相郝林凌留在府裡,或者不要去病變現場。雖然心中對於郝林凌此去十分忐忑,不過還是貌似恭謹地送到了相府門口。
郝林凌也不是感覺不到危險,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朱恆的突然兵變,雖說不是直接出自自己的命令,可於朱恆直接的確有過類似的協定,——一旦事情泄露,來不及聯繫時,可以提前起事。
問題是作爲右丞相的郝林凌都沒有聽到絲毫兵變密謀泄露的信息,朱恆的行動怎麼就突然提前了呢?
關於被截獲送到皇上桑成手中的兩封密函,郝林凌也想明白了。估計應該是金善國太子想要斷自己退路的計策。該計策不可謂不周密,先是考慮到高椿國國內的具體情況,用大兵壓境來牽制皇上桑成,賭的就是桑成不敢在外憂之下,再引起內患,所以暫時抽不出手來對付郝林凌。同時,又把郝林凌謀反的事情拿到明處,讓他想反悔都沒有絲毫退路。最後,也是想把高椿國國內形勢搞的再複雜一些,事情越是複雜,桑成就越容易犯錯,也就越對金善國有利。
當郝林凌帶領侍衛感到皇宮外,御林軍的封鎖線時,卻被攔了下來。
“來者止步,否則弓箭侍候。”
“放肆,連郝相爺都不認識了?!”
郝林凌身邊侍衛的大聲呵斥,只是換來御林軍士兵的一支冷箭,這讓郝林凌心中不由猛然一哆嗦。
“朱恆何在,讓他來見我。”
連問三聲,竟然沒得到一句答覆,郝林凌終於感覺到事情不對了。就算朱恆因爲兵變的密謀泄露,而不得不提前起事,也絕不可能不見自己。若是沒有郝家勢力的支持,只憑區區御林軍就想要造反,哪怕一時把皇宮圍困處,也絕不會有所作爲。朱恆並不是頭腦如此簡單之人,郝林凌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出乎意料的事情。
“回府。”
匆匆去,再匆匆返回,前後不過半個時辰,可是等郝林凌趕回相府時,相府門前突然出現大隊官兵,整座相府已是被團團圍困。
“反賊郝林凌還不下馬就擒?”
隨着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賬房先生郝建一身戎裝,在衆多侍衛的簇擁下出現於相府門前的臺階上。
“郝建?”
“念在往日相爺相待不薄的份上,禁衛團飛狼小隊隊長,五品帶刀侍衛郝建奉勸相爺一句,事已至此,爲免受屈辱,相爺還是自裁吧。”
看到郝林凌還在猶豫,郝建接着說:
“相爺是不是還想見一見童期先生?”
“先生何在?”
“難道相爺不知道府中尚有一條密道?”
“密道?”
“不錯,正是在童期的指使下,由外而內挖通的。只是末將知道的時候也晚了,童期先一步通過密道逃出城去了。”
怪不得每次童期和金善國那邊的聯繫,都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郝林凌現在才明白是怎麼回事。堂堂相府被人偷偷挖了一條密道,自己這位主人竟然不知。至此,這位一向高高在下,眼中少有旁人的右丞相郝林凌知道自己的末日到了。
只是,面對死亡之時,又有誰不希望活下去呢?何況是位高權重,錦衣玉食的郝林凌。
“我要面見皇上。”
“相爺是不是想用自己密謀多年的計劃換取一條性命?比如飛熊軍中何人倒向了郝家,飛鷹軍中何人倒向了郝家,等等等等。”
“你,你們……。”
“萬歲有旨,若郝林凌還有一點羞恥之心,找個沒人的地方自裁了事,朕念在郝家世代爲國出力的份上,只誅參與謀逆之人,其餘郝家無辜之人性命可保。不然,誅九族。”
郝家話一說完,簇擁在郝林凌身邊的侍衛,紛紛放下手中武器跪倒在地,全部選擇了投誠。
“我可以回到府中嗎?”
已經絕望的郝林凌,不得不低聲下氣祈求一句。
“閃開,讓相爺進府。”
郝建自然不擔心只剩下孤家寡人的郝林凌會鬧出什麼事情來,主僕這麼多年,也實在不願意看到曾經的右丞相在大街上自裁。
郝林凌這邊的事情一解決,圍困皇宮的御林軍也馬上做出了反應。還沒等普通百姓想明白是怎麼回事,只見皇宮之圍已解,反而整座都城鳳凰城被團團圍困了起來。而圍困鳳凰城的,正是剛剛還在圍困皇宮的御林軍。
隨着鳳凰城被圍,一道禁令隨即下達到大街小巷。
鳳凰城自今日今時起,只准進不準出,不僅是人,包括地下走獸,空中飛鳥。
最奇怪的是,這道禁令沒有落款,既沒有標明是御林軍,也沒有鳳凰城令尹的大印,更不見皇家的標記。儘管如此,卻沒有人懷疑這道禁令的真實性。因爲隨着禁令的宣佈,城門處已是增加了三倍的守衛不說,任何人想要出城,就算是皇親國戚都休想了。城牆上巡邏的士兵也明顯增多,而且都是手持長弓硬弩,時刻關注着空中,只要有飛鳥越城而出,必定引來一頓攢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