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K的窗戶一開跳進一個人來。那人體型高大,身手卻十分敏捷,黑袍一擺,落地無聲。
“你來了!”K淡定的說着走到窗邊,向外望了望,見一切如常才關了窗戶。
“怎樣?有什麼發現?”K迫切的問道。
那人摘了蒙面,是林翊。他對K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果然是有人在跟蹤你,可是,你一定想不到是誰。”
K想了想略帶遲疑的猜道:“莫非是……惠子?”
“哈!你果然聰明!”林翊放下蒙面,鬆了鬆衣領,眼中忽然掠過一絲驚奇,又問道,“可是,你怎麼知道的?”
K嘴角一抹輕笑,說道:“每次我去找蘇婷的時候她都會特別留意我,有時候甚至還會在門口偷聽。從她的氣息我可以感覺得到她不是一般女子,至少也是個習武之人,要論輕功還是不錯的呢!後來我發現有人跟蹤我,可從來不露頭,也沒有任何動作,似乎只是在監視,於是我在不經意間試探過她幾次,果然與惠子的氣息不相上下,那時我就開始懷疑她了。不過我還是鬧不懂,她爲何會跟蹤我呢?若是想把我帶到湖邊似乎不需要這麼大費周折吧!”
林翊聽了K的話心中暗暗佩服他的膽識,不過也實在想不通惠子如此行動的用意。之前派去的那些臥底似乎也沒有受到這樣的禮遇。林翊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說道:“不如我們來個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K盯着林翊閃光的眼睛愣了一會兒,忽然明白了他的用意,哼笑一聲,點了點頭說道,“也好!也許這樣會幫他們施把柴火!”
曉玉在醉香樓呆的心裡長草,她實在受不了被困在屋子裡的生活。想想自己在皇宮的時候也沒遭過這樣的罪,至少那時候還有個大院子可以曬太陽,至少還有兩個乖巧的侍女可以陪她說說話,至少還可以吩咐御膳房的大師傅們給她做鬆鬆軟軟的糕點吃。哪像現在,像只關在籠子裡的倉鼠,每天的活動空間也只是在封閉的屋子裡轉悠了,無聊透頂。
突然門口傳來兩聲貓叫,曉玉停了腳步,猛然轉頭向門口看去。
“喵——”果然是一聲貓叫。
抓只貓來玩玩也不賴!曉玉搓了搓手踮着腳尖走了過去。
白虎在屋頂瞥她一眼不屑的呲笑一聲。
“幼稚!”
曉玉聽見了他的話,狠狠的瞪了那房樑一眼,又躡手躡腳的走到了門邊。
她剛想開門,突然從門縫裡“嗖”的飛進來什麼東西落在地上,嚇了她一跳。她急忙蹲在一旁捂住耳朵,餘光卻瞥見是張紙條。這才鬆了口氣,撿起紙條看了看:
“曉看山中院,
玉蘭花殘落。
是爲何人散,
諸生唏噓嘆。”
“這,這是誰寫的?寫的什麼啊?!”曉玉自言自語着皺起了眉頭,剛以爲是誰的惡作劇想要團成一團,忽然腦袋開了竅,再看看手中的紙默默地念到“曉玉是……豬?!”
“可惡!”她的眼睛噴了火,不想也知道是誰幹的好事,竟然還寫什麼藏頭詩來罵她,真是可惡至極!她狠狠的把紙搓成一團擡手扔進垃圾桶,突然又停住了。這若是被別人看見了,還不得笑死,她咬了咬牙把紙團拆開撕得粉碎才安心的丟了出去。心裡的淤氣仍舊沒有散出,狠狠的撓了撓牆才肯罷休。
“咦?今天似乎心情不錯?”
蘇婷爲K倒了茶,把一隻白瓷梅花點的精緻茶杯噴香噴香的舉到K的面前。
K接過茶收斂了笑容,輕吹了吹茶麪喝上一口,沁入心脾的芳香。
“還是你的茶好,喝了就讓人渾身通透,神清氣爽,什麼煩惱都拋在了腦後。”他說。
“哦?幾日不見,公子平添了煩惱嗎?”蘇婷坐到K的身邊調笑似的問道,拄着下巴望着她,兩眼清泉熠熠閃光。
K看着對面如花美眷,眸眼中掠過一絲愛憐,沉聲說道:“是啊,有了很多煩惱呢。”
蘇婷對上他的目光,臉頰有些溫熱,嘴角一動,輕聲問道:“什麼煩惱?不如說來聽聽?”
K望她一會兒,說道:“呵,其實也沒什麼!我說過我要走了,不過……”,他收回目光,忽然有些欲言又止,“不過還是有些留戀……”
蘇婷聞聽他要走,心中一沉,可等他說道留戀,卻又觸動了心絃,心跳加速起來。難免想到讓他留戀的是什麼?會是眼前人麼?
K突然釋懷一笑,又道:“哈,有聚有散纔是人生,更何況我也不是什麼受待見之人。”
“怎麼會?爲什麼不受待見?”蘇婷瞪大了眼睛,有些心急,聲音激動,臉色一白,難道惠子對他做了什麼手腳?還是受了朱公子報復?
K一愣,轉而疑惑的問道:“婷婷你不知道麼?惠子她經常跟蹤我!我還以爲是……”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可蘇婷何等伶俐,自然聽得出來他接下去的話“還以爲是你差遣的。”
“竟然會是這樣……”蘇婷垂下眼睛,自言自語的說道,回想起惠子曾經說過的話,蘇婷忽然有些心寒。
K的行蹤就是惠子透漏給她的,若非如此,他們之間的怎會有緣相見。這麼說來是要感謝她的,可是她卻見不得自己有心上人。她想不通,心中有些憋悶。
K看了看她的樣子,眼睛一轉,笑着說道:“呵!其實也沒什麼,她不喜歡我也是有道理的。畢竟我一來就霸佔了你所有的時間,想調查我究竟是什麼人也是無可厚非的!”
霸佔了我所有的時間?——蘇婷望着K的笑臉,心中似乎有些明朗了。
惠子是她帶進醉香樓的,想想已有七八年的時間了。她還記那日清晨她從洞中歸來,帶着斗笠走在街上,狂風捲着豆大的雨滴打在她柔弱的衣上絲絲寒冷。她扯住斗笠避免風將它吹走,這時路邊一個蜷縮的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個十幾歲的孩子,穿着粉紅的單褲,赤着雙腳坐在牆角躲雨。那本是很好看的一條單褲,卻髒兮兮的,滿是污漬和泥巴。她的額頭上沾着溼漉漉的頭髮,嘴脣凍得發紫,身上已被雨水浸透,臉色蒼白閉着眼睛靠在牆邊。蘇婷開始還懷疑她是不是死了,心中哀嘆,走過她時,那雙赤着的腳像是感到寒冷,向內縮了縮。蘇婷停住了腳步。